周赫看樣子是有些沒反應過來。
因爲至此,顧言之僅僅只是逛了武王府差不多一半左右的地方而已。
之前展現出來的樣子,彷彿是任何一個角落,都想要仔細的瞅瞅。
除了不方便進入其中的廂房以外,其他地方,顧言之彷彿全部打算瀏覽一番。
結果事到中途,卻又忽然停了下來。
看着顧言之離去的身影,周赫沒有追上去,而是扭頭看了看那個偏僻的花園,臉上的表情變得陰沉起來。
轉身快步走回了書房,看到自己的父王正靠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周赫忍不住開口道:“父王,顧言之……恐怕已經猜到了。”
“很正常,那個王旨一下達,顧言之又怎麼可能想不到,他兒子的事情和王府有關?他又不傻。江凡不願意替你背鍋,王府又暫時還用的上江凡,那麼這件事當然就只能擺到明面上,這沒什麼好擔心的。”
周棣沒有睜眼,聽起來很是隨意的說道。
“可是……顧言之會不會做出什麼對我不利的舉動?他畢竟是河陽城守,手底下還是有些能人的。顧浩然又是他唯一的兒子,如果他被刺激的太過嚴重,因此不管後果的對我下黑手的話,我總不能一直躲在王府裡不出去吧?”
周赫很是糾結的說道。
“現在知道怕了?殺顧浩然的時候,怎麼沒想過這些?”
周棣看着周赫說道。
“激憤之下,很難想的穩妥……”
周赫無奈說道。
“行了,顧言之又不是孤家寡人,兒子死了,還有其他親人,他總不能因爲自己兒子死了,便把自己整個九族都搭上吧?他若真是敢對你做些什麼,那第一個不會放過他的,就是陛下。”
周棣擺了擺手,開口說道。
周赫仔細想了想,覺得確實如此,也就重新放下心來。
不過旋即又覺得有些憋屈,以自己武王世子的身份,竟然還會害怕一個城守可能存在的報復,這讓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不小的影響。
朝着自己父王頗爲敷衍的行了一禮,周赫轉身離開了周棣的書房。
他要去一趟醉仙樓,見一見雲青青。
因爲在他看來,此時的雲青青,絕對正處於惶惶不可終日之中,他得前去安慰一下。
至少要告訴雲青青,顧浩然的死,他全都扛了下來,讓雲青青不用繼續擔心。
雖然他很清楚,他的父王說的沒錯,雲青青和他之間的身份差別,註定了無論他再怎麼喜歡雲青青,也絕對不可能把雲青青娶進王府。
可對於周赫來說,不管有沒有以後,反正現在,他還不想和雲青青斷絕聯繫。
此時的顧言之,則已經上了等候在王府正門外的馬車。
掀開了馬車車廂的窗簾,深深的看了武王府一眼後,這才一臉漠然的重新放下簾子,開口道:“走吧,回家。”
車伕一揮馬鞭,拉車的兩匹馬便同時邁出了蹄子。
而馬車的車廂內,還不僅僅是顧言之,同樣有另外一人坐在顧言之的對面。
這人一身素衣,年齡有些看不大出來,好像二十多歲,又好像三十多歲,可說他四十多歲,似乎也沒什麼問題。
相貌極爲普通,整個人的氣質也很是平常。
扔到大街上,絕對會瞬間便淹沒在人潮之中,不可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姑爺,怎麼樣?”
隨着馬車動了起來,這人開口問道。
聲音有些沙啞,嗓子就像是破了一般。
“你給我的這個東西,果然有了反應,在王府一個偏僻的花園外,看來……浩然的屍體,就被埋在了那。”
顧言之從自己的懷中拿出了一個血紅色的圓珠,聲音極度冷漠的說道。
圓珠差不多有雞蛋大小,內裡似乎有液體在流轉一般,顯得頗爲神秘。
“所以……果然是武王府下的手?”
“沒錯,無論是武王周棣的言詞,還是世子周赫的反應,都證明了這一點。浩然……是被周赫所殺。”
“那姑爺……您打算怎麼做?”
“怎麼做?我什麼都做不了,那可是武王,是皇家。我這個城守,不過是皇家養的一條狗罷了。狗主人打死了狗的兒子,難道狗還能去把主人咬死嗎?”
顧言之面無表情。
對面坐着的人則是陷入到了沉默當中。
車廂裡的氣氛有些壓抑,過了幾分鐘,對面坐着的人才忽然開口道:“可是狗的主人只有一個,至於狗主人的親戚……其實並不是狗必須保護的對象。所以某些情況下,若是因爲和狗主人的親戚有了血海深仇,那麼找機會把狗主人的親戚咬死……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顧言之微微揚眉,冷聲道:“機會?什麼機會?親戚終究是親戚,狗也終究是狗。再怎麼和主人親近,主人也不會把狗當成人那樣去看待,更何況,主人的手底下還不只是一條狗,同樣的狗,他有成千上萬條。”
“這麼多的狗,又都在跟主人爭寵,那麼對於主人來講,每一條狗的重要性,其實都非常的一般,甚至於某些時候,莫名的死掉幾條狗,狗主人都不會記得,偶爾扔幾塊骨頭,就足夠讓那些狗自己爭的頭破血流了。”
“至於親戚……無論親戚之間的有多少齷齪,多少提防,也無論和親戚的關係多麼貌合神離,那也終究是親戚。永遠比狗重要的多。更何況,親戚還代表着主人的面子,主人怎麼可能讓自己的狗,去欺負自己的親戚?”
對面坐着的人微微前傾身子,聲音下意識的壓低了許多。
開口道:“姑爺,狗的主人對親戚非常提防,是因爲擔心自己的親戚闖入自己的家中,奪走自己的家產。親戚歸親戚,卻不能算是真正的一家人。而狗呢……則是要替主人看好這些家產的,所以狗和親戚,天生就站在了對立面。”
“既然如此,如果主人認爲,自己的親戚真的有那樣的想法,並且開始付諸行動。那麼負責看門的狗,把想要上門搶奪家產的親戚咬死,又能如何?”
顧言之雙目微凝,喃喃道:“你的意思是……”
“姑爺,您別忘了,狗的主人……最近可是不在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