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在河陽城內選一座位置最好的府邸,那麼毫無疑問,一定是武王府獨佔鰲頭。
而如果要在河陽城裡選一座最爲奢華的府邸,則必然會落在河陽錢家的頭上。
至於河陽城實際的官邸,河陽城守的府衙,無論規模、位置,還是府衙本身的奢華程度,在諾大的河陽城裡,實際上連前十排不進。
此時錢家的族宅內,錢如山一臉畢恭畢敬的站在自己父親的書房中。
而錢如山的對面,一個幾乎呈現着圓形的胖子,正聚精會神的在宣紙上揮毫。
足足過了一刻鐘的時間,胖子這才落了筆,將宣紙從桌面上拿起,亮了亮後,似乎對於自己的作品非常滿意。
怡然自得的晃了晃腦袋,這才重新把宣紙放到了桌子上。
這個胖子……正是周朝實際意義上的首富,錢四海。
把宣紙放到了桌子上後,錢四海給自己倒了杯茶,牛飲了一口,這才說道:“這狗日的鬼天氣,能把老子熱死,寫幾個字都一身的臭汗,兒子你說要是能把冬天的冰,留到夏天來用,豈不是就舒服多了?”
“怎麼可能?冬天一過,那些冰就化了啊……”
錢如山怔怔說道,對於自己父親時不時就要異想天開一回,倒也見怪不怪了。
“廢話!老子能不知道冬天一過,冰就會化掉嗎?這不是說如果嗎!真要是能在夏天弄出冰來,得是多大一筆買賣?能買得起的肯定都是那些富貴人家!而那些人家只要能讓自己過的更舒服一些,根本就不會在乎花多少錢,嘖嘖,估計到時候都得跟撿錢一樣了。”
錢四海眯縫着兩隻小眼睛,似乎是在幻想那樣的場面,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沉迷其中……
“咳咳,爹,咱是不是……先考慮考慮實際的東西?那些根本不可能實現的,考慮太多……也沒用不是?”
錢如山無奈的說道。
“你懂個屁!只有敢想,才能把買賣越做越大,你要是連想都不敢想,那咱們錢家這份家業,早晚就得讓你給敗嘍!”
錢四海被打斷了幻想,很是不爽的訓斥了錢如山一句。
“嘿嘿,這不是有爹您英明神武的掌舵咱們錢家嗎?況且爹您身體康健,長命百歲不在話下,以後的幾十年,爹您都能看護着錢家,不需要我多麼操心。”
錢如山嘿嘿笑道。
“少在這賣乖!老子這輩子做過的最錯一件事,就是隻生了你這麼一個混賬東西!要是多給你生幾個弟弟,起碼還有個挑選的餘地!不至於像現在這樣!明知道你爛泥扶不上牆,還是得可着你來折騰,也不知道老子上輩子到底造了什麼孽!”
錢四海沒好氣的罵了一句,又牛飲了一口茶水,這才接着說道:“也不知道你到底怎麼想的,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把拿主意的權利交了出去,咱們錢家做買賣,什麼時候這麼吃虧過?”
“這個……爹,那個江凡,我只能說他非常的與衆不同,至少我從未見過像他那樣的人,你說他是個讀書人吧……可他的言行舉止跟我認知當中的讀書人,沒有任何相似之處。可你要說他不是讀書人吧……他的詩詞又被認爲是大周詩才第一。總之,我看不透他。”
錢如山苦着臉說道。
“屁話!你才幾歲?你能看透的人有幾個?滿大街數一數,十個裡面你至少看不透八個半!無論那個江凡多麼與衆不同,也不是咱們錢家在買賣上吃虧的理由!少給老子扯這些沒用的!”
錢四海絲毫不給錢如山留面子的訓斥道。
當然,這也是因爲書房裡只有父子兩人,無論再怎麼罵得狗血淋頭,都不會傳揚出去。
“爹……我和那江凡打賭,結果輸了,這纔沒辦法的把拿主意的權利交出去。不過照我看,那個江凡真的與衆不同,他的很多想法和言行方式,都讓我覺得耳目一新。所以沒準……會給咱們錢家帶來驚喜也說不定。”
錢如山陪着笑臉說道。
“打賭?怎麼輸的?雖然老子從來不讓你賭博,但賭術可也專門讓人教過你,難道在這上面,你還能輸給一個書生?”
錢四海揚了揚眉,臉上的表情是滿滿的失望。
“沒有,沒賭博,這個……爹,我當場給您演示一遍吧,兩塊大小和重量完全不同的石頭,在同一個高度落下,您覺得,哪一塊會先落地?”
錢如山陪笑着問道。
“屁話!當然是更大更重的石頭先落地了!這還用問?!你個混賬東西腦子犯糊塗了嗎?”
錢四海翻着白眼罵道。
錢如山也不反駁,只是拉着圓滾滾的錢四海出了書房。
然後就在書房外,學着之前林宛清的樣子,當場做了簡單的驗證……
少頃,錢四海一臉懵逼的回到了書房裡,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恍惚。
圓滾滾的身子在錢如山的攙扶下,坐回了書房的椅子,靠在椅背上,似乎陷入到了沉思當中。
錢如山並不打擾,就這麼安安靜靜地站在自己父親的對面,神遊天外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過了許久,錢四海終於從那種震驚當中恢復過來。
眼神頗爲複雜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艱難開口道:“如果是這個事情,打賭輸了……也算正常。畢竟……誰能想到呢……”
“爹,兒子不僅僅是輸了這一場,之後江凡又拿了一張宣紙和兒子手上的一枚戒指,問兒子哪個會先着地。”
錢如山緩緩說道。
“嗯?你怎麼回答的?”
錢四海揚眉問道,心下則是忍不住嘀咕。
“我……我說的同時落地。”
“那沒錯啊!怎麼會又錯了呢?!”
“因爲戒指都落地了,宣紙還在天上飄着呢……”
“……”
錢四海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一時間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很神奇吧?可偏偏事實就是這樣,所以江凡確實是有些門道的。這筆買賣,交給他去做決定,應該不是壞事。”
錢如山聳了聳肩,一副已經認命的某樣。
“但這個問題……似乎和做買賣沒什麼關係啊?”
錢四海有些遲疑的問道。
錢如山一臉同情的看了自己父親一眼,接着開口道:“爹,我再給您說一個問題吧,也是江凡今天問過我的幾個問題之一。”
“什麼問題?”
“這個……是關於一文錢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