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通過未拉上拉鍊的校服外套進入體內,冷嗖嗖的,邊白軒早就看見了站在二班門口等着用後腳跟瞪着地板的胡蔴葫,將校服外套拉得更開了,心內卻激盪起一股激動的甚至無恥的興奮,全身都細胞都活躍起來了。
“邊白軒你活該被冷死。”胡蔴葫不滿地將他校服領子揪住,又補了一句,“幹嘛不拉起鏈子。”
邊白軒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完全沒有先前凍得抖腿咬牙的可憐模樣。
“酷。方圓十里沒有哪個帥哥是拉鍊的。”
在他凹造型的時候胡蔴葫乾脆雙手一扯。
“那你別穿了,你老是穿女孩子的衣服害不害臊?”
他吃痛地喊了幾聲,還是一副欠揍的樣子用着七分玩笑剩下三分就是固定的打擊成分的語氣開口:“和你害臊什麼?”
隨便推理一下,他就是在表達,沒關係,你不是女孩子,不用害臊。
胡蔴葫手一頓,忍住將他從這裡推下去讓他嚐嚐地下零下幾度是什麼滋味的衝動,默默將手放回來,腳上不斷加快的步伐也顯示出了她在跟邊白軒置氣。
只是她可愛得至極,走路一噠一噠的,邊白軒湊上去就跟個犯病的人奇奇怪怪地扭着身子向胡蔴葫靠近。
“冷。”邊白軒這樣說時,胡蔴葫頭都沒擡,冷冷地“哦”了一聲,表明了一種“你是誰,你冷關我什麼事”的態度。
“真的冷。”
“離我遠點,我害臊!”
邊白軒對於沒達成他的目的表示甚是可惜,佯裝成要跑上去追胡蔴葫的樣子,期間還是停下來用自己骨節分明的手將拉鍊拉上了,然後就轉頭,想起還有重要的事情要確認,便對着胡蔴葫的身影傻笑了幾秒,轉身回了教學樓。所以他回到家時,胡蔴葫正靠在她家門上雙眼鎖定了他,彷彿他做錯了什麼般,她的眼神冰冷的可怕,眼裡的水汽就好像是眼神作用到一定程度凝結出來的和今天天氣一般寒冷的產物,她的雙腿是交叉着的微曲顯然是等了很久,有些累了。
“我媽叫你吃飯。阿姨有事不能給你煮飯了。”隨即她打了個大大的呵欠,還不忘吐槽被她媽強迫在這等他有多冷。邊白軒鬆了口氣,巷子本就昏黃的燈光稱着胡蔴葫低垂的側顏,眼睛失神,他還以爲……
“我還以爲你要暴打我三百回合呢。”邊白軒輕快地跳過門檻,胡蔴葫斜眼撇了他一眼:“我家門檻實在是太低了,什麼鬼東西都能混進來。”
他一把就能趁着身高優勢把胡蔴葫的頭圈在臂彎裡,只是胡蔴葫今天着實奇怪也不像平時鬧他,或者來個出其不意像上次把他的頭反摁在木門上。她輕輕地偏了下頭,省下了平時接下來狂喊狂掙扎的步驟,居然就這樣被邊白軒領進客廳了。
她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嘴也不和邊白軒鬥了,夾菜只專注着自己面前的。
邊白軒很是不解咬着的筷子快要磨破他下嘴脣了,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失態了。他感覺就像是被點了穴,一刻都呆不住,用右手肘碰了碰她,果然是毫無表情地被避開了。
剛剛的夜色太暗,偏生她靠在門那裡的時候,高牆的陰影正好落在她鼻翼以上處,他想着她這是怎麼了靠近,她整個人後退了一步,完全被升起的夜幕蓋住了,臉上探不明的陰晴變化,也只是被她打一聲呵欠驅散了,水汽氤氳在眼裡,也被他以爲是打呵欠引起的。
洗完碗後邊白軒着實是忍不了,快要破出理智的不安感驅使着他快步追上了胡蔴葫。在她房間的門口,他總算是看清楚了她臉上的表情了。
是不甘更是厭惡,這層厭惡不再是往日她對他打打鬧鬧的那般簡單,鑲到了眼神中,只要他一和她對視就能強烈感受到。
“月考成績出來了。”她平淡地講述着這整件事,“你的數學是第一,我知道你那是天賦,我去找你的時候,看見了緬茄杯的獎盃,你真的很厲害……”
“只是我想不懂……”
“既然那麼厲害幹嘛要騙我,覺得我費力解一道數學題很好笑嗎?”
她長吁了一口氣,看見邊白軒只是木然地站着,自嘲似的抿了抿嘴,那一瞬間隨着眼裡流出來好像還有更爲重要純粹的對他的失望。
“可是無論如何你都是我的清風,今天老師……”
“嘭。”
他的話被她用力推上的門聲打斷了,那一瞬間千萬情緒連接成了一堵高不可越的牆,月光影影綽綽的探進來,越發清冷。
“今天老師說,你若盛開,清風徐來。”
邊白軒最終沒有敲響她的門,悶住苦澀,往家走的時候,路口的路燈一閃一閃,忽亮忽暗,投影在地上的影子讓他想起,想要破殼而出的蝴蝶,努力掙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