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冷戰來得快,走得也快。晚上邊白軒就屁顛屁顛跑過來蹭飯了。
邊白軒向來臉皮厚,他就像個沒事人已經完全把前幾天的事情忘光了,和老媽的聊天當然,也還,是,如此火熱,扯個天南地北,政史地。
只是胡蔴葫還不能完全清醒過來,她腦裡的神經大概還被根深蒂固的尷尬感控制,所以在廚房慌忙躲着的邊白軒的幾個回合,以她摔掉一隻碗結束了。
他慌忙地捉起她的手上看下翻,蹙眉,明明確認了她的手是沒事的,也還是問着:“沒事吧?”
她不着痕跡地收回手,那個“嗯”字,就好像是從牙縫硬生生擠出來一樣,出到嘴邊也幾乎被擠沒聲了。
他倆像極了那種鬧了彆扭的小情侶,一個恨不得一和好就把心上人捧在手心裡,一把把吵架時缺席的溫柔和愛意都補回來,一個又恨不得躲過去,暗暗責怪自己怎麼當初那麼任性,對方越好,就越想把自己趁早找個地兒埋了,省得對方下次再受此委屈。
胡蔴葫顯然是後者,所以當他們一起掃完地之後,她就忙不迭地繞過邊白軒,企圖逃離對方的視線牽制。邊白軒衝上去,比她更高了一個臺階,張開手攔着她,偏生帶着一絲寵溺和無奈,就好像是要索取擁抱一樣,攔人完全沒有氣勢,就連他的眉眼都是微微上揚,胡蔴葫都很清楚,那分明就是看穿了她心思的喜悅的弧度。
她先泄了氣:“幹嘛?”
“去吹風嗎?”
“嗯?”胡蔴葫一臉不解地看向他,敢情他是發什麼神經病呢?這麼大的風,這麼黑的夜,還有,她胡蔴葫和他邊白軒現在如此尷尬的關係,難道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屋門前五級階梯處,他倆一起吹風是正確的選擇嗎?
她還沒來得及拒絕他這邀請,邊白軒就先勾上了她的脖子,她只能順着他往樓下走。她甚至沒來得及跟自己老媽訴苦,邊白軒就大聲喊着:“阿姨,我和蔴葫出去玩了,過會就回來。”
直到她被拉出門口,冷風往她臉上撲,她忙向邊白軒懷裡鑽時她發現他倆的姿勢是有多尷尬。尷尬在哪呢,一是不能挺直了腰板只能彎着腰順着邊白軒走,二是她的手只能選擇往後放,要不然只能環上邊白軒的腰,雖然她並不覺得兩個穿着羽絨服的人能彼此吃到對方什麼豆腐,但好巧不巧,她正好是個思想不純的人,所以她嗯哼了一聲,臉唰地變紅了。
“好冷啊。”她爲自己辯解道,其實自己過快的心跳,胸口不正常起伏都暴露出了弊端。
“呼呼,不冷。帶你去個地方。”他還把手搭在胡蔴葫肩上,把她自己懷裡緊了緊,露出得意的微笑,胡蔴葫思考了一下,似乎把悸動轉換成最正常的反應纔是正確的,所以她擡手揪了一下他脖子上的肉。不得不承認,巷子裡昏黃的光就是絕妙的渲染氣氛的元素,邊白軒低頭對上她往上的視線,輪廓柔和了一個度,影影綽綽,不知道是誰先笑了一聲,又這樣相互在路上你碰我一下,我推你一下,走下去了。
胡蔴葫坐在天台上,大呼了一聲,躺下來,半響她感覺到邊白軒的頭髮與自己頭髮接觸摩擦了幾秒,大概是他找到了他舒服的位置也就定下來了。在相對無言的那時間裡,熱量的交換交流卻沒有停止。
她閉上眼睛似乎能感受到空氣中粉塵的流動,她沉醉於這種飄渺無實感的感覺,說出的話似真似假。
“我喜歡,我們,永遠在這個地方。”
邊白軒側過身,用手撐着他的頭,是一副求證的模樣,畢竟那時候邊白軒還不清楚,胡蔴葫表達的是喜歡這個地方,還是喜歡,“我們。”事實只是因爲他更喜歡胡蔴葫,所以纔會內心急躁,這本來就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問題而已。
年少的喜歡總是很難隱藏,嘴巴不說,也會從眼神裡流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