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旁人，穆雲錦定知曉這話是場面之言，可若是穆雲古，那便一定是心頭的真話。
笑意輕輕揚起，穆雲錦的頭微微點了點：“若說上有禮，我當是還要向大哥多學習學習。”
穆雲古的面色重重笑起，他向來沒有什麼別的心思，只覺得人心，便該是如此。
沒有再多言，兩人已是快步走到了拜位上。
遠遠的，離尊王府的車馬停在隱蔽的桃樹林後，卻是能極爲清楚地看清拜臺處的情況。
沉木已是從前板上退下，靜靜地站在較遠的地方，雖說王爺王妃算做一家人，可他效忠的，還是杜微微。
玄站在了馬車的車窗前，等着聽賀瀟的吩咐。
天站在了最遠的地方，眼神凝起，看向拜臺處。
停了許久，天的身形才從高處一躍而下，走到車窗邊，低聲道：“爺，幾位皇子都已是到場了。”
賀瀟的身子倚靠在軟枕上，頓了半瞬，才重重地回了一聲：“嗯。”
天玄心頭都是一愣，並不明白這是何意思。
眉頭皺了皺，天還是斟酌着開了口：“爺，我們是現在過去還是……”
“等。”低沉的嗓音輕吐，是一貫覈銷的作風，透着濃濃的威嚴。
天玄相視一眼，點了點頭。
下一瞬，沉木的聲音卻是響起來，所說已是壓低，卻還是足夠在場的另三個人聽到：“十三皇子不在。”
車內，原本閉着眼睛的賀瀟，終是在聽到這句話後，慢慢睜開了眼。交十的手中輕輕地動了動，絲毫未發出聲響。
“什麼？”天的疑問聲陡然發出，也是一個轉身，看向了走近了幾步的沉木。
“十三皇子不在拜臺處。”沉木的聲音向來沉穩，他知曉，天疑問的不是自己說的話，而是質疑自己所說話的真實性，卻也是不惱，依舊沉沉地說了一邊。
天做事向來也是有自己的判斷，聽聞沉木的話，卻是並未急着否定。
“怎麼可能？！”玄的聲音卻是響了起來。
天作爲天地玄黃四人之首，自是不會只有年齡最大這麼簡單，他的心思，向來也是最縝密的。
此刻，沉木卻是一下子否定了天的話，玄自是不會相信。
沉木的視線轉動，從天的身上移到了玄的身上，眉頭絲毫未動，面色也是未有任何表情。
也便是這一眼，玄本還要繼續說下去的話，竟生生地止住了。
“信不信隨你們。”沉沉地撂下一句話，沉木再也不看向天玄二人，徑直便要回身，走回自己先前所站着的位置。
鞋子摩擦着地面，發出了小小的吱呀聲。
“穆雲季，往哪個方向去了。”賀瀟的聲音便是此時，響了起來。
周遭沒有人，甚至有些空曠，賀瀟的嗓音，便是低沉地響了起來。
天玄的眸子猛地有了變化，爺的這話，明顯是相信了沉木所說的。
沉木的身子剛轉過一半，聽聞賀瀟的聲音，已是生生地停了下來，看着墨色的車馬許久，才又沉聲開了口：“拜臺的東南方向。”停了一瞬，又補充了一句，“有一個女子，也跟着往那個方向去了。”沉木並未見過宜嬪，並不知曉那就是穆雲季的母妃。
“去看看。”賀瀟的話依舊很少，但這三個字卻是明顯向着天玄所說。
天心頭一頓，向着玄點了點頭，示意他去。
神色有一瞬的猶豫，玄的視線看了一瞬的沉木，而後又看向了天，說到底，他並不是十分相信沉木說的話。
“去。”天無聲地動了動口型，再未多說什麼。
玄的眸子裡狠狠地瞪了瞪沉木，這才一個騰身，隱在了繁複的宮闈之中。
…………
拜臺前，人已是越發地多了起來，算一算，還有半個時辰，便是拜禮的時刻，拜臺前的廣場上，早已是站滿了人。
而最前方的站位上，也是悉數站了宮中大大小小的嬪妃。
拜禮於宮中行，所有參與拜禮的人，便都是宮中之人，極少會看到宮外的大臣。
第一排首位，便是穆雲古，而後依次是穆雲新，穆雲錦，穆雲季的位子卻是因爲先前的事，久久，都是空着的。
穆雲新的身子妖嬈的站着，手中蘭花指嫵媚地拂過自己披散下的發，看了看一身凜然正氣卻又有些憨傻的穆雲古，嘴角輕勾，終是轉身面向着了穆雲錦。
“四弟今日的打扮，倒是稀奇呀~”媚然開口，穆雲新的視線上下掃視一眼穆雲錦。
穆雲錦的身子挺拔地站着，始終看着前頭拜臺，聽聞穆雲新的話語，這才扭過頭，看向了他，恭敬地笑道：“三哥，不也是麼？”
話頭被堵，穆雲新卻是絲毫沒有惱怒的模樣，身子微微靠近了穆雲錦，壓低聲音道：“怎麼沒看見四弟妹呢？”說的，便是杜飄靈。
“看樣子，三哥該是多來習課了。豐谷節拜禮，男子女子向來是分位而站，這規矩，三哥竟也是忘了？”穆雲錦的笑意延延，話語卻是棉裡藏針。
穆雲新的嘴角笑意越發妖嬈了起來，向來，這習課他是從來不去，而這豐谷節，也是他第一次參加。
“是麼？那三哥，還要多謝四弟相告知了。”
“皇上駕到——”小太監的一聲高喊，頓時便打斷了穆雲新還要開口說的話。
霎時間，整個拜臺廣場前的人已是全數跪了下來。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穆天德一聲明黃色的皇袍，已是由海公公相扶，步子沉沉，一步一步，走到了最前頭的位置上。
“平身吧。”滄桑的聲音沉沉，穆天德的手揮了揮，示意麪前的人都起來。
“謝皇上。”
“謝父皇。”
人羣又悉數站了起來，穆天德站在最前方，沉沉的眸子掃視過離自己最近的幾人。
“季兒呢？”最爲明顯的，穆雲季不在。
海公公的眉頭也是一皺，眼神直直地看向了負責這塊區域的小太監。
小太監顯得有些無辜，神色愣了許久，都未能說出個一二。
“十三皇子身子不適，宜嬪娘娘也是同去照應了。”便是下一瞬，水沐清清亮的聲音已是柔柔地響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