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皆坐在了櫃檯正前方的三個椅子上,不過不同的是,卻是各有各的坐法,形態皆不相同。
紫蔻面前最左側的一人,是一位長者,身着一身綠黃色相間的長袍,盤着腿坐在了椅子上,雙手合十交於胸前,閉着眼,始終都未睜開過。
中間一人,是一個模樣格外猙獰的大漢,一身帶着鉚釘的衣服,頭上綁着一根棕黃色的布袋,眼睛倒吊着,雖未閉着眼,卻也是沒有看向紫蔻,而是四下張望着,眸子裡帶着些窺視的光。
第三個人,更是奇特,一聲雪白的衣裳,身形格外消瘦,身子坐得極爲端正,而奇特之處,便在於,他待着了一頂掛着白紗的斗笠,並看不分清樣貌,更是,分辨不出性別。
因爲掌櫃的提醒,紫蔻已是壓下了心頭的不適,回過身子,眸子裡帶着打量的光,瞧着了面前的三人。
盯着看了許久,三個人卻是都沒有動作,也沒有言語。
紫蔻的不耐又一次翻涌了上來,想要衝出去質問那三人,掌櫃的見狀,心頭猛地又是一驚,再一次拉住了紫蔻的衣袖:“公子!使不得啊!”聲音壓得很低,語氣裡也是有了不少的焦急。
又一次將腳步退了回來,踩在了小板凳上。紫蔻手撐着下巴,有些無語地重又看向了三人。
三個人依舊如一開始的模樣,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
約莫看了一刻的光景,紫蔻終是扭過頭,很是哀怨地看着了掌櫃的,聲音也是極小:“現在的奇才,都是這般奇怪的?”
掌櫃的一愣,而後目光有些閃躲地移開,這話叫他,可怎麼接,想了想還是開口道:“不然……哪能叫奇才不是……”
聞言,紫蔻像是突然明白過來一般,重重地點了點頭:“也對哦。”
掌櫃的心頭一愣,想要看一看紫蔻的面色,卻是發現她已是雙手撐在了櫃檯上,打量的目光看着了三人。
“三位,都是師承哪方?”心緒慢慢沉澱而下,紫蔻也是沒有了先前的焦躁,沉聲詢問出口
這一次,最左邊的老人終是有了反應,雙手依舊合十,只是眸子,卻是睜開來看向了紫蔻,沉吟了一瞬,滄桑有力的語氣已是出口:“本是女子心,卻爲男兒身。暗閣這招賢令的誠意,可是不足啊。”
紫蔻明顯愣了一瞬,話頭一滯,沒反應過來,停了半瞬,才意識到,這老者說的,是自己女扮男裝的事,眼眸輕輕一轉,笑意翩躚涌上,紫蔻已是恢復了心頭的睿智:“暗閣,自是有暗閣的規矩。先生的手未必伸得有些長了。”言下之意,我們暗閣的規矩,哪輪得到你一個外人來指手畫腳。
也便是話語剛落下,紫蔻明顯感覺到,其餘兩人的視線也是同一時刻,看向了自己。
老者眉頭微微一挑,笑意倒是涌現了不少,合十的雙手改爲抱拳,向着紫蔻拱了一拱:“老夫姓劉,單名一個克字。自幼習得醫書,不曾師從哪方。”話語裡相比較之前,有了不少的恭敬之意。
紫蔻心頭微微一動,也是向着老者溫煦地笑了一笑:“劉先生。”而後視線移開,看向了第二個人。
面色雖是依舊未變,但心底,卻是泛上了濃濃的嘀咕,看這人的外貌,哪裡像一個大夫,分明就是一個屠夫嘛!
這第二個人便是在紫蔻說出那句暗閣自有暗閣的規矩時,纔將視線投向了這個女扮男裝的女子。倒吊着的眼看着格外凶煞,小小的椅子在他身子的映襯下,竟有了些險險破損的跡象。
“師承哪方有必要知曉?”強壯大漢的視線雖看着了紫蔻,可是那眸子裡的光厲厲泛上,讓人看着格外不舒適。
又一個刺頭!
紫蔻一陣腹誹,卻是沒有絲毫相讓的意思。
“若是……先……不便告知,也無妨,不過,暗閣定是需要看一看您醫術如何的。”紫蔻那先生剛出口一個先字,已是匆忙改了口。
鼻子裡重重地發出一個哼字,彪形大漢已然站起了身子,走到了櫃檯前頭,對上了紫蔻的眸子。
紫蔻這才發現,饒是自己站在了小板凳上,這個大漢竟比自己還足足高出了一個頭。
“我告訴你,除非死人我救不活,這天下,還沒有我趙逍遙治不好的病!”一句帶着濃重氣息的話撲面而來衝到了紫蔻的臉上。
我去!心頭一陣暗嚎,紫蔻卻還是要保持着自己面上依舊不變的表情,趙逍遙?這人的模樣,哪裡逍遙了?!
說完這句話,彪形大漢還特地回過頭,看了看兩側坐着的人,再回過頭時,手一把重重地拍在了櫃檯上:“這病,我治定了!”原本,他便是衝着那豐厚的獎賞而來。
腳步搖搖,趙逍遙已是回身,坐回了自己的椅子,只是坐下的那一瞬間,椅子又一次,發出了吱呀吱呀的聲音。
有些無語地抿了抿脣,紫蔻移開視線,接着看向了下一個人。
“不知,這位先生呢?”
一身紗白,紫蔻怎麼都是未看清那人的相貌,只得是稱呼了一聲先生。
白色衣袍的人並未開口說話,而是站起了身,走到了櫃檯前,修長的手已然伸出,拿起了櫃檯上的茶壺,倒在了一旁的茶盞裡。
紫蔻的心頭一愣,卻又是瞬時恢復如初,且更有了清明的心思。
茶盞水滿,白色衣袍的人已是伸出了手,沾了沾茶盞裡的水,開始在櫃檯上,寫起了字。
紫蔻視線閃了一閃,眸光瞬時盯在了他手中的動作上。
掌櫃的站在一旁,面上也是猛地一愣。
白色衣袍的人手上動作很是迅速,手指來來回回在茶盞和櫃檯面上遊走。
也便是隨着他所寫的字清晰地落下,紫蔻的心頭,更是一陣大驚。
那字,他竟是倒着寫的!
這人與紫蔻相對而站,可那字卻是正正好向着紫蔻的方向是正着的!
心頭的驚訝還未完全消散,紫蔻的心頭又是一陣緊繃,因爲她看見了那行字,很是瀟灑的水漬字寫着:
這世間,便是死人,我也能夠救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