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還未待大夫的手碰到冷麪,玄卻是一聲叫住了他,而後一步上前,率先將手搭上了冷麪的脈搏,也只是一下,便迅速地收回了手。
老者有些疑惑爲何他要這般做,卻是極爲識趣地並未多問,見着玄的身子退開,自己才又重新上前,開始診脈。
玄退開到一旁,眸子裡明顯有着緊張,看向了大夫的動作。之所以會叫停住大夫的動作,是因爲自己擔心,冷麪的身子若是有什麼外界的觸碰,必定會自防,他擔憂,若是真的如此,定不能傷到了大夫。
大夫的動作很是迅速,手在一旁的冷水中浸了浸,而後擦乾,這纔開始給冷麪診脈。
冷麪躺在牀上,除卻面色有些蒼白,其餘看起來卻是極爲正常,便是連呼吸,都是平穩沉厚的。
大夫的眉眼輕輕動了動,手搭在了冷麪的手腕處,心頭開始了細細的診斷。
半刻鐘的光景,大夫的手才緩緩地收了回來,眉頭皺地並不厲害,反倒是有鬆了一口氣的模樣,回過頭,看向了玄。
“這位統領,怕是受了風寒,身子又是過度勞累,這纔會病倒的。”蒼老的聲音出口,讓人心頭猛地安定了不少。
聽聞老者如此之說,玄心頭一下子生了疑惑,步子上前,看了看冷麪,又看了看老者,明顯不信任的話語問出口:“只是受了風寒?”
先前都已是放鬆下來的眉頭卻是在聽到玄的話時,猛地又蹙了起來,身子一下子站了起來,大夫的神色顯得很是不快:“玄統領的意思是,不信任老朽的醫術?”話語雖是詢問出口,卻是明顯地能夠聽出來,他語氣裡的不悅。
玄的話頭一滯,神色明顯尷尬了些許,避開了大夫的眸光,久久都未說話。
醫者,向來不容他人所懷疑的,便是自己的醫術。
而自己,卻是將疑問的話語問出口,已是明顯犯了大忌。
停頓了許久,玄才重新擡起眼,看向了大夫,只見大夫背對着自己,走到了窗口的位置,明顯帶了怒意,只得上前,恭敬之意而出,話語也是收斂了不少:“大夫,剛剛,我無禮了。還望大夫莫要放在心上。”
半晌,大夫沒有開口說話,更是連頭都未回。
玄愈發覺得自己的處境極爲尷尬,眉心處滿滿的都是無奈,又一步上前,想要開口接着說話,下一瞬,屋門便被一下子推了開來,聲響極大,惹得玄與大夫兩人同時便向着門處方向看去。
來人,正是蘇無雙。
“無雙公子!”玄的聲音猛地響起,也是惹得老者的眸光瞬時便凝在了蘇無雙的身上。
天下第一名醫,這名聲,他豈能不知曉?
步子猛地上前想要扶住蘇無雙,卻是一如在無梯樓內一般,蘇無雙猛地擡起手,止住了玄的動作,視線看過站在窗邊位置的大夫,而後便落在了冷麪的身上。
沒有停頓,徑直便向着牀邊走去。
老者的步子明顯有些拘謹地上了前一小步,眸子裡明顯帶了光,想要和蘇無雙說上一句話。
天下第一名醫,竟是如此年輕的一個男子,這是老者並未料到的,但心頭,卻是依舊有着極大的恭敬之意,也更是想要上前,說上一句話。
於醫者而言,最大的欣慰,莫過於能夠學習到更爲厲害的醫術。
蘇無雙的視線始終看着了冷麪的方向,身子在牀邊彎下,看着冷麪裸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腕,又掃了掃他的白髮,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卻是隻覺得自己的腦中一片混沌涌上,連帶着眼前的東西也是模糊了起來。
腳步一個踉蹌,已然是要倒下,猛地又一次搖了搖頭,清醒了下思緒,蘇無雙的手一把抓住了牀架,停頓了一瞬,而後竟一下子生生跪了下去!
玄自是震驚,卻是並未表露出來,而是眉頭緊蹙着,站在一旁,看着蘇無雙的動作。
老者依舊站在靠近窗邊的位置,久久都未動,滿臉是上,都是驚訝的表情,他自是沒有想到,爲了診斷治病,蘇無雙竟是一下子跪了下來!
蘇無雙手上動作未停,從牀架上拿開已然一把搭上了冷麪的脈搏。
只片刻的功夫,蘇無雙的手依舊診着脈,卻是一下子扭過了頭,看向了老者的方向。
“診斷如何?”
老者似是沒有料到蘇無雙會詢問自己,愣了好長的時候才猛地回過神,步子向前走了幾步,身子恭敬地彎了彎:“老朽不才,診斷爲風寒之症。”
聽着老者的回答,蘇無雙的視線重新落在了冷麪的身上,久久,都未開口說話。
玄的眉頭上也是滿滿的焦急與擔憂,卻是因爲自己對於醫術一竅不通,只得是站在一旁,靜靜地看着。
“勞煩大夫,開一貼補氣安神的藥來。”幾近一刻的光景,蘇無雙依舊跪在地上,收回了診脈的手,卻是一下子撐在了牀邊上,閉了閉眼,努力壓下自己眼前的混沌,聲音裡平穩卻是透着些沉重。
老者明顯沒有料到,這天下第一名醫竟會拜託自己開藥,心頭早已是激動不已,手中連連做着禮,連聲應道:“是是是,老朽,這就去……”說着,便要回身出屋子。
玄依舊站在原地,並未有一道出去的打算,視線略略下垂,看着了蘇無雙的方向。
下一瞬,一下子便感覺到了蘇無雙轉過,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
玄先是愣了片刻,見蘇無雙卻是一直盯着自己看,這才慢慢反應了過來,重重地點點頭,也是同大夫,一道退了出去。
片刻間,屋子內已是一片安靜。
蘇無雙跪着的身子依舊沒有起來,視線看過冷麪的白髮,眉頭重重蹙起,手中動作不停,一把便翻轉過了冷麪的身子,將他後背上的衣料撕扯開來,霎時間,一個結了疤的傷痕已是露了出來。
細細看去,那疤痕,竟好似一個八卦圖一般,正正好地盤踞在了冷麪的後背中央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