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明不吱聲,他手裡的糖捏得緊緊的,像是在隱忍某種情緒。
“怎麼?你不相信我?”
“不是的。”藍天明搖頭:“只是,這點小傷沒關係的。”
“你不疼?”
“疼也得讓着弟弟?攖”
“弟弟?”
言澤舟並未查到,藍雨還有其他兒子償。
“是爸爸和另一個阿姨生的弟弟。”藍天明咬着脣,糖汁黏在他的脣上,亮晶晶的:“我是哥哥,哥哥理應要讓着弟弟疼弟弟,況且弟弟還小,他不懂事。”
“你爸爸叫什麼名字?”
“我也不知道我爸爸叫什麼名字,反正媽媽說他是我爸爸,媽媽說她不在的時候爸爸會照顧我的。”
言澤舟還想問什麼的時候,羅東生快步走過來敲了敲車窗。
“言檢,接孩子的車來了。”羅東生一邊說一邊往回看,“快點,趁現在人多,讓孩子先下車。”
言澤舟點了點頭,看向藍天明。
“你先回去吧。”
“我們還能再見面嗎?”藍天明竟然表現出了幾分依賴。
言澤舟還沒有答話,羅東生拉開了車門,伸手把孩子抱了出去。
“你要是還想見這位隨身帶糖的叔叔,那就千萬別告訴我別人你見過我們。答不答應?”羅東生問。
藍天明看着言澤舟,重重地點了點頭。
“好,我不說。”
言澤舟笑了,輕聲和他說了句再見。
藍天明把吃剩的糖果丟到了垃圾桶,往前走的時候還忍不住一步三回頭。
“長得帥就是好啊,連孩子都喜歡。”羅東生感慨着坐進車裡。
言澤舟不語,只是靜靜地看着孩子上了車。
那輛車的車窗是墨色的,很神秘的樣子。
“怎樣言檢,問出點什麼來了嗎?”
“孩子知道的並不多。”
“也是,就那樣屁大點孩子。”
言澤舟勾了一下脣。
是屁大點孩子,但懂得的道義還真不少。他不知道,藍雨既是一個能把孩子教育的這樣好的母親,爲什麼還要去犯那些錯。
“東生,還是要麻煩你繼續盯着。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查出來孩子的親生父親是誰?”
“這孩子的親生父親還挺神秘的。”
“這男人有自己的家庭,藍雨和藍天明只是可有可無的餘綴。”
“難怪跟媽姓,這樣想想,這小子還挺可憐的。”羅東生說。
言澤舟若有所思地出了一會兒神。
羅東生忽而想起了什麼,他暗暗腹誹自己怎麼這麼口無遮攔。
“言……言檢。”他想補救,可是因爲從小就生在正常家庭,他根本無法體會到那種無奈和痛苦,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好在,言澤舟並不在意,他扯開了話題:“東生,你明天讓人帶着藍天明去醫院驗個傷。我懷疑藍天明身上的傷並不僅僅是孩子爲之。”
“是。”
“拿到驗傷報告之後,安排我和藍雨見一面。”
“是。”
言澤舟笑了,他伸手撈了一下羅東生的後腦勺。
“是什麼是?我早不是你的領導了。”
“我老是忘了,總覺得你還是言檢。”羅東生“嘿嘿”笑着,又不放心地問,“言檢,你現在過得好不好?”
“好。”
“真的?”
“真的。”言澤舟將目光落到窗外,遠方有夕陽,紅紅火火,“只要有她在身邊,再壞的日子對我來說,都是好日子。”
可安倚在沙發裡,看着徐宮堯。
徐宮堯正低頭翻着喬山走之前留下的文件。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明明無聲無息,他卻覺得那塊皮膚辣辣的。
“再看,我可臉紅了。”徐宮堯笑着擡起頭。
可安調整了一下坐姿,但並未挪開目光。
“除了腳,其他都痊癒了嗎?”
“不痊癒,醫生能放我出院?”徐宮堯合上了文件:“別瞎操心了。”
“我只是在想,如果那日你沒有代替我上車,你也就不需要吃那麼多苦了。”
徐宮堯搖了下頭:“這樣的假設毫無意義。況且,比起讓你上那輛車,我情願是我自己受得這些傷。”
可安怔了一下。
徐宮堯笑了,又補一句:“這是每一個爲人兄長的心聲,我想,如果是寧副總在,他也一定有和我一樣的想法。”
他說着,掃了一眼這辦公室。
雖然,一切都變了模樣,可總覺得,那份隱隱的親切感還在。
可安順着徐宮堯的目光也跟着看了一圈,她的眼眶有些溼潤。
“我很幸運,哥哥走後還有你如兄如友的守着我。”
“你幸運的是,除了我還有言檢這樣一個愛人。”
徐宮堯絲毫不掩飾言辭間的羨慕,只是聽不出來是羨慕言澤舟,還是羨慕他們兩個人的這段感情。
“厲嘉嘉是不是在追你?”可安問。
徐宮堯沉默不答。
“雖然未曾深交,可我卻覺得,她是個很好的女孩子。”
“她的確是個很好的女孩子。”徐宮堯的眸光忽明忽暗:“只是,我現在並沒有心力去經營一段感情。”
可安從他的話裡辯出了什麼:“你不會拒絕她了吧?”
徐宮堯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不是算拒絕。
當厲嘉嘉對他說出那句“我想救你”之後,他毫不猶豫就回答她“我並不需要你得救贖”。
厲嘉嘉明豔動人的小臉當時就暗了幾分,她強顏歡笑地自嘲說:“不好意思,我又自作多情了。”
之後,她就不聲不響一路,直到把他送回家,也沒有再說什麼多餘的話,安靜的就像是另一個人。
她的那點委屈,他全都看在眼裡。
可他安慰不了她,也說服不了自己。
這樣,就算拒絕了吧。
“你一定拒絕了。”可安苦笑,帶着幾分惆悵,幾分心疼:“你知道,對於哥哥,我最遺憾的事情是什麼嗎?”
“寧副總英年早逝,他的一生都是個遺憾。”
“不。對於哥哥,我最遺憾的,是沒見他好好談一場戀愛。”可安眨眨眼:“他在世的時候,把所有時間都放在了工作和我身上。那時候的我並不懂,只覺得被人這樣守護是幸福的,可現在想來,卻發現原來我那麼自私。”
“這與你無關,只是老天爺並未在寧副總這短暫的一生裡安排緣分。”
“的確,人生在世,要遇到一個自己喜歡又喜歡自己的人並不容易,哥哥的遺憾也是很多人的遺憾,我無能爲力。但是對於你,一切都還來得及。”可安看着徐宮堯的眼睛,他們的眸子,都很澄澈很透明:“或許不是厲嘉嘉,但還會有其他的陳嘉嘉,王嘉嘉……我只是希望你能抓住緣分。”
“我知道。”
“徐宮堯,我希望哥哥來不及得到的幸福,老天爺能爲你加倍傾注。”
言澤舟回家的時候,可安正坐在沙發裡看郵件,聽到他開門的聲音,她立馬放下大腿上的筆記本電腦,跑到門口去等着。
“在等我?”言澤舟伸手攬住了她的腰,俯身就吻過來。
可安用手覆住了他的脣。
“老實交代,誰那麼大魅力,一個電話把你招出去到現在纔回來。”
“你猜。”
“還賣關子是不是?信不信我今晚讓你進不了臥室?”
言澤舟將她攬得更緊:“怎麼?想和我一起睡客廳?”
“你少裝傻。”
“我是真傻。”他說着,把手抄進她寬鬆的睡裙,往上一提,將她纖長的腿繞在自己的腰上。
“你幹什麼?”
“要你。”
“你還沒交代今天和誰出去了?”
“這有什麼重要。”
“是不是女人?”
“不是。”
“我不信。”可安攀着他的脖子,連吻帶咬的一口。
言澤舟掀了自己的上衣,露出精壯的上身,將她抱得更緊。
“不信就自己檢查。”
可安依他所說,手指在他身上慢慢遊走,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
“這裡有吻痕。”她指着他的腰,一本正經地道。
言澤舟貼過來,狠狠地吻她。
“怎麼,想不認賬了?”
“是我?”
“是你。昨晚,第三次的時候。”他提醒她。
她搖頭:“我不記得了。”
言澤舟傾身過來,將她按在牆上。
“來,我慢慢幫你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