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朵和類決定先回房間裡守株待兔,如果共潛真的在找什麼人的話,那麼她一定也會去他們的房間。穆朵關了燈,和類並排坐在一張牀上,空氣安靜地他們都能聽到彼此的呼吸。
不知道是因爲共潛即將到來,還是因爲和類這樣安靜地待在一起,穆朵不覺得緊張起來,心跳地更加厲害了。如果當時開着燈,類一定會看到她通紅的臉頰,因爲連她自己都感覺到臉在發燙。
穆朵盡力想緩解眼前尷尬的氣氛,於是先開了口,她用小得幾乎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問類:“也不知道那個共潛什麼時候纔會來?”
“你着急嗎?”即使穆朵用那麼小得聲音,類還是聽到了,而且還半開玩笑似的回答了她。
可穆朵卻認真了起來,她把臉轉向類的一邊。即使房間裡一片黑暗,她還是在黑暗中摸索到了類的雙眼,和那如夜空般深邃的瞳孔。她不知道類是否能看清現在的自己,但她卻是很認真地在看着類的眼睛。
“我很急,我想快點回到書局,然後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的視線了。”穆朵一本正經地說着,類卻沒有回答,只是用一個吻迴應了她。
心隨着海面的波瀾激盪着,不知道曾有多少個這樣的夜晚,穆朵都以爲自己再也不會這樣和類在一起了。她也曾向神明許願,只要他能回來,只要他能回來自己願意用一切去交換。
穆朵正沉浸其中的時候,類卻突然放開了她。穆朵剛想問他怎麼了,類卻用他那袖長的食指抵住了穆朵的嘴脣。穆朵也立刻會意,安靜了下來,連呼吸聲都變得輕了下來。
接着,房間的門把手被轉動了,有人躡手躡腳地走進來。對方越來越靠近,類起身擋在了穆朵的前面。這一次,又被穆朵給猜對了,共潛真的是在找人。
它很容易就被類制服在了房間裡,因爲語言不通,穆朵和類半聽半猜的大概也知道了共潛的來意。它說自己本無意害人,那個跳海的女人也並沒有真的死去,而是早就被它送回了家中。它也只是暫時借用那個女人的身份在人間,要找到一個人。
它要找的人也是它的同類,因爲貪戀人世間的生活,來到陸地之後,許久未歸。而此刻那個人就在這條船上,它只是想找到那個人把它帶回海中。
共潛畢竟是日本的妖怪,既然它並無害人之心,穆朵也不想再多生事端。於是便放了它,隨它去找自己的同類了。也不知道客輪靠岸之前,它是否可以找得到。
共潛被放走之後,穆朵和類便休息了。畢竟離目的地還有一段時間,他們也不能一直這麼四目相對的坐到天亮。可是換了地方,穆朵失眠的毛病有犯了。她以爲類已經睡着了,不忍心叫醒他。
於是,穆朵便藉着月色,跑到桅杆旁去吹海風了。突然間,她看到一個閃着微光的東西在不遠的低空處盤旋着。隨着那光點越來越近,穆朵看見的是一對巨大的金色翅膀。
她還沒有來得及反應,便一雙手抱了起來,再一次直接感受了翱翔天空的感覺。類抱着穆朵在海面上空飛翔着,他們看着一羣海豚躍出海面,看着太陽跳出海平面。
這對穆朵來說便是最好的時光了,就彷彿已經逃離了人間。可最終他們還是要回到現實,還是得在天亮前回到客輪上。船靠岸了,穆朵沒有在人羣裡看到共潛的身影,也許它已經找到它的同伴,回到海里了,這是穆朵能夠想到的最好的結局。
穆朵離開書局也快一個月了,一進門就直接撲到她懷裡,甜甜的喊着“姐姐”。千風在沙發上看書,千禹在咖啡館那邊忙碌着,白洛璇就坐在吧檯前面,雙手撐着下巴花癡般的看着他。
“回家的感覺真好啊!”穆朵說着,使勁的伸了個懶腰,看向類。她發現類也正微微地笑着看向自己,竟突然害羞了起來,把臉轉向了另外一邊。
穆朵回到房間整理好了行李,便一頭扎到了牀上,她可太想念自己的牀了。穆朵正貪戀着她溫暖柔軟的牀,一回頭竟然看到類變回了一隻貓的樣子正趴在自己的身邊。
穆朵並沒有起身,也沒有動彈,只是輕輕的摸了兩下貓的後背,說:“類,你以後別總是變成這副樣子了!”貓回頭看了看她,張大嘴巴打了個哈欠。
“我們已經在一起了,可是有時候自己的男朋友突然變成一直貓,還是有點接受不了!”穆朵解釋着。
穆朵話音未落,類就已經變成了人的樣子躺在牀上,穆朵正好枕着他的一隻手臂。看着穆朵一臉驚恐的模樣,類反問道:“這樣可以接受了嗎?”
穆朵不再回話了,只是默默地將頭埋到了類的胸口。其實不管他是人的模樣也好,是貓的模樣也好,穆朵都已經很滿足了。
想想之前類去崑崙的時候,她以爲自己已經失去類了。那個時候她日思夜想,企盼着只要類能夠回來,無論他是人還是貓,她都不會在乎。
原來類的懷抱比他的翅膀更讓人有安全感,更容易讓人入睡。穆朵沉沉地睡去,她不知道自己這一覺睡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在夢裡,她遇見了一隻貓,那隻貓曾搭救她於危難之時,可她脫險之後卻把那隻貓給忘記了。這樣往復輪迴了許多次,那隻貓都還一直守護着她。
穆朵醒來之後問類,是不是利用法術讓自己夢到了什麼?類很肯定的說他沒有,所以穆朵也無法確定,那僅僅只是一個夢,還是她腦海中殘存的記憶。她不知道,那隻貓到底是不是類。
穆朵倒很希望那只是一個夢,如果是真的,那就說明曾經真的是她一次又一次的辜負了類。原來,在冗長無趣的一次次轉世輪迴中,神明早就讓她遇見過類,只是被她自己給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