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河區是全市最繁華的商業區,也是黎成雄毒品生意的側重點。只是明河區公安分局在打擊毒品犯罪方面一向是毫不手軟,發現一起查辦一起,同時對吸販毒人員不斷地進行深挖,這讓黎成雄時常感覺膽顫心驚。他把自己的擔憂講給了汪健,汪健倒是很想在黎成雄面前顯示一下自己的能力,他聽說近期又有一場交易,便主動請纓,讓黎成雄準備了對講機後,自己把車開到了交易現場附近,停在外圍觀察起來。
還沒到交易的時間,汪健坐在車內就見到分局裡之前的幾個同事,三三兩兩地在交易地點附近逛着,看似沒事一般,其實那注意力卻全都集中到了交易現場。
汪健立刻就明白了:此次交易是警方設的一個套子!他沒在現場做過多的停留,啓動汽車的同時,用對講機通知:此次交易有危險,立即終止!買賣雙方還沒有見面,卻已經各奔東西了,明河區公安分局的刑警也不知在現場候了多長時間,這才沮喪地“收兵回營”,要想再跟進這條毒線,卻是什麼線索都摸不到了。此後,類似的情況竟是接二連三地出現,袁隊長怎麼也想不明白:如此嚴密的部署,究竟哪裡出了問題!
有了汪健這位“師爺”,黎成雄的生意似乎有了安全保障,立時火了起來。警方往往稍有動靜,立即便被汪健識破,隨即採取相應的措施。搞得明河區公安分局的刑警們,彷彿都成了不得要領的垂釣者,只見他們不停地向水裡投放餌料,卻始終沒有一條魚上鉤。
黎成雄這邊的生意層級一般地攀升起來,香港藍雲集團的總裁杜沃夫自然是眉開眼笑,對黎成雄讚賞有加。黎成雄卻也沒有忘記這些“成績”裡包含着汪健的多少功勞,一面向杜總裁彙報了汪健的情況,一面對汪健又是提薪又是發獎。面對這種情況,汪健參與販毒行爲的恐懼心理漸漸消失,隨之而來的卻是一番得意之情:自己在公安機關時沒有人“賞識”他,可到了南天公司卻倍受重用,自己現在也算是有了用武之地吧。
杜沃夫聽說黎成雄最近把一名警察給拉了進來,毒品業務才隨之大幅上升的情況後,心裡倒真有些忐忑起來。警察混入販毒集團,進而使之土崩瓦解的先例不在少數,這種“慘劇”可別在黎成雄那裡上演啊。爲此,他特意交待黎成雄,近期把那
“警察”也一起帶到香港,名爲褒獎,實際上是要當面向黎成雄他們問個明白、探個究竟。
汪健也是第一次離境去香港。拿着黎成雄給他辦理的證件,汪健心裡還真有些惴惴,可結果正如黎成雄所言,持着那“汪俊豪”的證件,汪健順利地通過了口岸安檢。
自迴歸了祖國以後,香港比之前更加的繁榮了。商業中心那一片有限的土地,已經堆滿了高樓大廈,車流人羣、燈紅酒綠,這個高度發達的國際大都會,全天候都在緊張地運行着,幾乎沒有休息的時候。汪健坐在車裡,只看得個眼花繚亂,全然分不清東西南北,也不知過了多久,車子停在了一棟現代化的辦公大樓門前。
黎成雄帶着汪健下了車,便熟門熟路地乘了電梯上到一個樓層,這裡裝飾素雅、光線明亮,只是靜悄悄的聽不到任何聲音,倒像是個高級酒店的環境一般。
兩人在走廊轉了個彎,黎成雄便站到了一個房門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服裝,這才擡手輕輕地敲了敲門,待裡面傳了出“進來”的聲音後,黎成雄輕輕地推開了房門。
順着那打開的房門,汪健迎面看到了一個身材高大的外國人,一手叉着腰,另一手捏了支雪茄,正虎着個臉注視着這邊。正值他錯愕之際,卻見黎成雄對着這人鞠躬行禮,口叫“杜總裁”,一副畢恭畢敬、誠惶誠恐的樣子。汪健這才明白,原來這人就是香港藍雲集團的總裁杜沃夫,他這名字極有可能是個音譯。只是南天華海公司的吳淑儀又稱自己是這位總裁的妹妹,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汪健一時也搞不清楚。
杜沃夫用一雙藍眼睛自上到下打量了汪健好長時間,面色冰冷,卻是一句話也沒有對汪健說。他把目光放到了黎成雄的臉上,用生硬的漢語講道:
“黎先生,一路辛苦。你跟我到辦公室來一下吧。”
說罷,杜沃夫離了房間,黎成雄小心翼翼地跟在了後面,只將汪健一個人留在了這裡。汪健這才注意到,原來自己所處的房間異常寬大,中間放着好大的一張圓桌,倒似個會議室。等了好久,也不見有人進來招呼,更不用說喝口茶水了。汪健便靠窗坐了下來,一邊欣賞遠處的海景,一邊倒疑惑起來:此次來到香港,顯然是這杜沃夫總裁有意讓黎成雄
把自己帶過來的,可他見了自己卻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而且一句話也沒有同自己講,這究竟是什麼緣故?再者,這黎成雄對杜沃夫的態度是不是有些過分了,怎麼講你黎成雄都是個大公司的總經理,見了杜沃夫至於像見了皇帝老子一樣嗎。
汪健與黎成雄在香港逗留的幾天時間裡,杜沃夫也只是見了汪健這一面,其後,黎成雄倒是每天前往藍雲集團,卻把汪健一個人留在了酒店裡。汪健原想着自己進入南天公司後,確實是出了不少的力,此次面見杜沃夫,他怎麼都應當有所表示,最起碼也要讚許一番,誰想完全是事與願違。還有令汪健更加意想不到的事情,那就是杜沃夫對汪健這個投身於犯罪集團的“警察”根本就不放心。幾天以來,杜沃夫一直在和黎成雄反覆地研究着汪健,雖然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之處,杜沃夫仍是鄭重地告誡黎成雄,毒品生意大意不得,這姓汪的剛來公司,儘管我們手裡有他的把柄,但仍要防他一防,什麼時候時機成熟了再重用他。黎成雄當即是點頭應允。
社會屬性的人,無論他處在哪個層級,都有被別人認同的心理需要,特別是他的“才能”。才能如果得到認可,人就會全力以赴地去施展,至於這種才能是好是壞、用得對還是不對,似乎並不是考慮的重點。汪健初到明河區公安分局的那段時間,也有被認可的感覺,所以他的工作幹起來很是起勁。可到了後來,汪健感覺到自己得到的認可已經遠遠達不到自己的期望了,於是乎工作的熱情便大打折扣,乃至於後來終於還是辭職不幹了。到了黎成雄這裡則完全不同,黎成雄似乎知道用什麼方式能讓汪健更加明白,他是怎樣地欣賞汪健的能力水平。正所謂“士爲知己者死,女爲悅己者容”,汪健既已脫離了正常的社會,每天和黎成雄研究的,都是些運毒、販毒的事情,這時間一長,彷彿真的找到了自己的“事業”一般,對南天華海公司那見不得人的業務,竟有些全心全意起來,心裡對姜婉莎的怨恨似乎也減輕了不少。至於他當前所做的一切是不是嚴重的犯罪行爲,汪健已經沒有那麼多的顧慮了,先前那種極爲恐懼的心理越來越淡,終於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位正規警校的優秀畢業生、偵查隊伍裡曾經的優秀刑警,此時已經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警察的對立陣營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