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莎這裡,警方沒有拿到任何有價值的信息。可文洪卻從林廣棟反饋的調查情況中,看出了很多不正常的地方。姜婉莎似乎知道高振邦出事了,竟把一切都說得合情合理,沒有絲毫的破綻,可見她對警方的詢問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再加上姜婉莎曾經當着文洪的面,對高振邦做出過一些評價;她的丈夫汪健更是警示過自己要提防高振邦。這種種的跡象絕非是偶然的,聯繫在一起,更讓文洪確信自己的感覺沒有錯:高振邦之死確實與汪健夫婦有着莫大的關聯!
昔日的好友,彷彿正漸漸地離文洪遠去,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個異常棘手的對頭。
文洪對汪健的懷疑,僅僅是自己的一種直覺和判斷,在沒有其他證據相佐的情況下,也只能暫時壓在自己的心裡。幾起槍案之中,只有王亦鬆被殺現場的轎車內留有指紋,如果取得了汪健的指紋進行比對,必然會揭開很多的疑問。可直到目前,這些案件都沒有汪健涉案的直接證據,也找不到與汪健有關聯的蛛絲馬跡,此時貿然地正面接觸汪健,以他對刑事法律的熟悉程度,完全可以斷然拒絕。調查無法進行,當面提取汪健的指紋更加是不可能的事情。
“直接提取顯然是不妥當的,那麼能不能間接地找到汪健的指紋呢?”
文洪眼前一亮,立刻帶着隊員到了明河區公安分局,向袁隊長說明情況後,袁隊長顯然有些吃驚。不過他想到“手槍專案”幾個月來都沒什麼進展,文洪的懷疑儘管沒有什麼直接的證據,但找到了汪健的指紋後,無論是認定還是排除,也算是對偵查工作有些幫助。於是他與文洪商量後,決定兵分兩路查找汪健的指紋。一路由袁隊長牽頭,查找汪健自參加工作以來與他有關的所有案卷材料;另一路由文洪帶隊,前往市檔案館,看汪健的檔案裡有沒有留下他的指紋。到了下午,兩隊人馬重新碰到一起,卻均是一無所獲。看來這指紋的問題,也只能先放一放了。
現在不能排除汪健作案的可能,文洪同時又想起了南天華海公司與香港有着密切的聯繫,汪健如果是兇手,會不會負案外逃呢?可目前也真是沒有理由讓海關等部門對他進行攔截,這條路暫時也行不通,看來也只能密切留意汪健的動向了。
警方在找了姜婉莎問了一次話後,似乎就沒了下文。可汪健從警後培養出的一種直覺告訴他:既然找到了姜婉莎,文洪很可能已經盯上了自己。而此時的汪健,非但對文洪沒有絲毫的怨恨之心,反倒對他的舉動十分理解。文洪是一名警察,自己卻是一名未經審判的罪犯,文洪在履行他的職責,而且處處都站在正義的立場之上,對於文洪,自己只能躲躲閃閃。只是如此一來,自己對付杜沃夫、黎成雄這一干人等的時間就顯得更加有限了。汪健清楚,文洪一旦獲取了南天華海公司與毒品有關的直接證據,必然會採取相應的措施,到了那時,也許這販毒集團的一些核心人物就要面臨牢獄之災了。可僅僅把這些人送進監獄,卻不是汪健預想的結果,他也不希望這樣的結果太早發生。汪健要加快自己的行動步伐,儘量趕在警方的前面。
不到兩個月的時間,汪健那原本烏黑亮澤的頭髮,竟現出了根根的銀絲。這也難怪,眼前的姜婉莎心思縝密,黎成雄更非等閒
之輩,這麼多年來,這甥舅兩人聯手,南天華海物流公司的各項業務都是蒸蒸日上。而汪健僅憑一個人的單薄力量,究竟從何着手都已經讓他費盡了心機。
“能不能想辦法先讓黎成雄、姜婉莎互相猜疑起來,甚至於反目成仇那就更好了。如果這兩個人起了內訌,我從中起事也就有了幾分成功的把握。可怎麼才能做到這一點呢……”
汪健仔細地思量一下黎成雄與姜婉莎這兩人,真看不出他們之間存在着可以利用的矛盾。只是姜婉莎似乎對黎成雄的毒品買賣有些不管不問,每天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在研究如何除掉高振邦時,兩人才一起到了黎成雄的辦公室,可這種情況汪健也僅遇到過屈指可數的幾次而已。姜婉莎對自己非常自信,在黎成雄的面前很有些自己的主見。這兩個人,一個是自己的妻子,另一個是自己的老闆,也許,從自己的婚姻與事業之間能夠找出一些矛盾並把它擴大。真的要是讓黎成雄感覺我汪健因爲家庭生活的原因而對他的事業不上心了,那麼黎成雄一定會對姜婉莎產生抱怨之心,自己再從中進行挑撥,這甥舅兩人心裡的疙瘩豈不就此結下了?
打定了主意,汪健似乎對“家”有了特殊的感情,回來的次數漸漸多了起來,看到姜婉莎更是笑容滿面。而在黎成雄的面前,汪健卻又是另一副面孔:整天的無精打采,幹什麼都有些心不在焉。汪健的這種精神狀態當然逃不過黎成雄的眼睛,自然也就問起了原因。
“舅舅,我和婉莎結婚這麼長時間了,現在她似乎對我們的婚姻總抱着些負面的看法。只要我回到家裡,她對我就沒個好態度。這也就算了,好像婉莎還對我十分不放心,總感覺我在外面找了別的女人。我想盡辦法讓她明白我、相信我,可這麼長時間了都沒什麼效果。你想,我這家都成這個樣子了,心情能好得起來嗎?”汪健說罷,只是連連地搖頭嘆息。
黎成雄一聽原來是這麼個原因,反倒笑了:“汪健,儘管我是婉莎的舅舅,但畢竟我們都是男人,有些東西你就算是不說我也理解。對於婚姻方面的問題我是一直都沒有放在心上,我倒感覺單身沒什麼不好。這不,這麼多年來,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也算是逍遙自在吧。更何況一個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和一個女人計較呢?自己的事情,把它處理好了,別讓人抓住把柄就行。至於你們夫妻之間嗎……”
說到這裡,黎成雄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停頓了一下,這才繼續說道:
“等你和婉莎有了孩子,或許你現在的境況值得理解和同情,至於現在嗎……”黎成雄用手撫了撫自己的額頭,又一次停頓了下來。
儘管黎成雄欲言又止,可他的意思已經再明白不過了,汪健怎麼會聽不懂呢?姜婉莎曾經說過,那一紙婚書對她並沒有什麼實在的意義,看來這甥舅兩人在這個觀點上倒是相當的一致,只是黎成雄似乎對婚姻看得更低,甚至於根本就是在排斥婚姻生活。黎成雄表露出這種態度,真讓汪健有些失望。不過,轉念一想,汪健便又有了主意。
“舅舅,那怎麼行!我愛婉莎,無論如何都要讓她回心轉意!實在不行,我就請一段時間的假,每天都陪着她。”
此語一出,黎成雄不覺大笑了起來:“汪
健,那可不行!男人應當把事業放在第一位,你要是請了長假,我這裡可怎麼辦?”
汪健對自己的這種挑撥有着十足的信心,可他卻萬萬沒有料到:姜婉莎對自己的婚姻本就不怎麼樂觀,而且這一點黎成雄也是知道的。汪健在辭職的時候,就他的去向問題,姜婉莎向黎成雄講過自己的觀點。無奈,黎成雄認爲汪健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竟想盡辦法逼迫汪健留在了南天華海。自此以後,姜婉莎對汪健一直都是報着極大的防範之心。汪健身上出現的任何變化,都能引起姜婉莎好大的猜疑。現在,汪健似乎沒有任何理由,突然之間就對自己熱乎起來,姜婉莎早就在心裡轉出了無數個念頭。她要搞清楚汪健爲什麼會出現這奇怪的舉動,於是不動聲色地到賓館找到了黎成雄。
“舅舅,你有沒有感覺到最近汪健有些變化?”
黎成雄目前的生意是穩中有升,只要是生意見好,其他的事他也不放在心上。可近一段時間,黎成雄也感到汪健有些異常,而汪健對他的解釋似乎合情合理,原想着這事也就算過去了。現在姜婉莎突然間也問到了汪健,黎成雄心下一驚:“婉莎,你發現什麼問題了?”
黎成雄、姜婉莎把汪健的一些行爲稍加比對,這才發覺汪健在兩人面前表現出來的是冷熱兩副截然不同的面孔。
“舅舅,我對這汪健一直都不放心。現在他這麼做,別是打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主意吧。”
黎成雄聽了姜婉莎的話,不由得心裡一動。畢竟這汪健是自己設了圈套把他逼到這一條路上來的,果真如姜婉莎所說,這汪健“身在曹營心在漢”,想要在這公司裡折騰出一些事來,進而達到他的一些目的,那可怎麼辦?
不過黎成雄轉念一想:不會。汪健走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已經沒有什麼退路可言了。參與毒品買賣暫且不說,他現在已經身負了幾條命案,而且其中還有一名警察,他還能怎麼折騰?就算他真的想投向警方,等他的能有什麼好果子?汪健現在已經是自己得力的幫手了,因爲這麼一點點事情對他妄加猜疑,說不定當真會逼迫他心生異念。
“婉莎,你想多了。那汪健現在是什麼情況,他自己心知肚明,除了和我們老老實實地走下去,他還有其他的選擇嗎?不過既然你我都感覺他近期有些不正常的變化,我也不妨用話敲打敲打他。”
姜婉莎儘管仍是滿腹的疑慮,但自己也猜不透汪健究竟想要幹什麼。黎成雄說得不錯,汪健已經沒有了其他的選擇,他還能耍出什麼花招來?
姜婉莎離開後,黎成雄還是決定來日找汪健長談一番,說是安慰也好,說是鼓勵也罷。
第二天,黎成雄似乎閒着無事,真的就踱進了汪健的辦公室,家長裡短地聊了好多,最後才說出了一番令汪健萬分震驚的話來:
“汪健,我一直都認爲你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不管在什麼地方,都可以大顯身手。現在不管怎麼說,我們都是一條路上的人了,正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想這裡面的道理你也明白。以後會發生什麼情況,誰都說不準,但我相信只要我們兩人精誠合作,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等到功成隱退之時,我們還有大把享樂的時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