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沃夫在黑白兩道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那是什麼樣的心機啊。當他得知黎成雄已經變動了財務負責人之後,立即就想到了黎成雄是準備“另立山頭”。他之所以遲遲沒有采取什麼行動,實在是害怕造成兩敗俱傷的結局。
當初黎成雄是自己花費重金收編過來的,由此可見這人是非常的重利。儘管南天華海物流公司在內陸也算有一定的規模,可絕大多數業務還都是藍雲集團讓與的,而且與毒品生意比起來,那終究是“小巫見大巫”。現在,黎成雄已經在內陸打開了毒品生意的局面,有大把大把的鈔票可賺,在這種情況下,任誰都不想讓利於別人。既然黎成雄已經完全具備了擺脫別人控制的資本,他之前可以因爲錢而被自己收編,現在也可以因爲錢離自己而去。
只是,這種替人做嫁衣的蠢事,杜沃夫實在是難以容忍。有好長一段時間,杜沃夫真想把南天公司的註冊資本全部收回來,甚至不惜與黎成雄對簿公堂。可杜沃夫也清楚,真要是那麼做了,誰知道黎成雄有沒有那個實力把這注冊資本的空缺補上了?退一步講,此舉無論成敗,南天公司與藍雲集團也都沒有任何瓜葛了,就算搞垮了南天公司,對杜沃夫也沒有什麼現實意義。萬一黎成雄在最後的關頭抱了個“魚死網破”的想法,再幹出一些令杜沃夫意料不到的事來,這種局面就真的不好收拾了。
儘管杜沃夫心下是又惱又急,希望有一個人可以代替了黎成雄,使一切重回正軌,可對於眼前的汪健,杜沃夫卻又沒有絲毫的信任之感,特別是他之前還做過警察。不過,汪健確實像是擺在杜沃夫面前的最後一棵救命稻草,似乎已經容不得杜沃夫信任與否了。
汪健此時,倒是心平氣和。他知道杜沃夫絕對不會讓他白來香港一次,但無論杜沃夫最後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對自己的計劃和行動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他一邊欣賞着海港的景色,一邊靜待着杜沃夫拿出最後的主意來。
杜沃夫望着遠處的海港,聲音似乎是自言自語一般:“在香港,警方每年都派出大量的‘臥底’打入犯罪集團內部,真是防不勝防,毒品交易更是他們關注的重點。我在香港這裡,本來就已經沒什麼得力的干將了,
誰想我一向信任的黎成雄又幹出了這種事來,可見人心難測啊……”
汪健聽了,不緊不慢地接口道:
“杜總有些多慮了。這用人之道,我倒是有些感受,對於手下的一班人,不應當總想着如何把他們捏在手裡,沒有了一定的自由空間,任誰都會覺得不舒服,黎成雄也許正是這種感覺。我知道杜總現在對我還有所保留,我完全理解是爲什麼,不過我這次返回大陸,可能就再也沒什麼機會到香港來了,如果杜總有什麼心裡話,現在不講就真的遲了。”
杜沃夫回過頭來,對汪健有些刮目相看了。兩人儘管沒談多少話,但杜沃夫已經感覺到汪健的每一句話都有極大的份量,這也是黎成雄等人根本不可能做到的。幾年前,杜沃夫第一次與汪健見面,讓他了解了汪健的身手,而這一次見面,卻讓杜沃夫看到了汪健的心智。杜沃夫現在已經非常清楚,以汪健的身手和心智,黎成雄絕非是他的對手!可與此同時,杜沃夫也想到了另一個問題,那就是汪健這種人,不可能長久地居於人下,要想把他拉到自己的麾下,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汪先生,我相信你。儘管黎成雄已經換了財務、改了規矩,但要想徹底地脫離我的控制,恐怕也沒有他想象的那麼容易。我不知道汪先生對此有什麼看法?”
“杜總,或許你有你的辦法整治那黎成雄,不過也要考慮這中間的風險。南天公司已經成爲華南毒品市場的龍頭老大,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實屬不易。對於杜總來說,這個公司存在與否至關重要,現在的情況雖然不容樂觀,但是以杜總的雄才大略,要想改變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我倒覺得沒有必要對南天華海公司大動干戈,選人、用人才是最爲重要的啊……”
汪健話裡話外,一直是在吊杜沃夫的胃口,反正你不明說,我也不問。果然,杜沃夫沉不住氣了,他用力地掐滅了雪茄,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汪先生,你這次回去以後,對黎成雄的一舉一動都要密切注意,如果抓住機會把他解決了最好,到時我一定把南天公司整個地交到你的手上,之後你我在毒品生意上就是平等的合作關係,汪先生覺得怎麼樣?”
汪健站起身來笑道:“杜總明智。事情有了一定的進展,我一定第一時間到香港拜會杜總。”
汪健離了藍雲集團,杜沃夫的心情卻絲毫沒有好轉的意思。他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解決燃眉之急呢,還是在飲鴆止渴。汪健卻沒那心思琢磨杜沃夫現在是什麼感覺,他找了間賓館住下後,馬上把一直帶在身邊的錄音設備找了出來,第一時間就將剛剛與杜沃夫的談話錄音作了備份。重新聽了一遍與杜沃夫談話的內容,汪健笑了。這份錄音,記錄了藍雲集團與南天公司的關係、杜沃夫販毒的證據以及他指使汪健幹掉黎成雄的話語,已經遠遠超出了汪健預期的效果。
在香港住了一晚之後,汪健也無心四處遊玩一番,立即踏上了返程。
汪健此次香港之行,可以說是滿載而歸,僅僅隔了一個晚上,汪健便已回到了市裡。黎成雄派了人把他接回公司,也不等汪健喘口氣,便立即把他叫進了辦公室,詳細地問起了香港之行的前後經過。見到黎成雄這副心急的樣子,汪健暗自搖頭:你現在的身份地位已經不同以住了,遇到事情怎麼還是沉不住氣?沒一點做大事的人應當具備的膽識和氣度。如今你已經離開了杜沃夫的庇護,就算我汪健不取你性命,量你也不會折騰得太久。
提到與杜沃夫見面後的情形,汪健說道:“那位杜沃夫總裁這次對我倒是擺出了一副極度熱情的姿態,他這麼做,無非就是要穩住我們。和他在一起談了有個把小時,這位總裁除了兜圈子,也沒涉及到什麼實質性或敏感性的話題。和我們原來想像的一樣,那杜沃夫也只能從側面套問一下南天公司的現狀,估計是想不出什麼辦法來對付我們了。”
黎成雄聽了,覺大笑起來:“汪健,你幹得不錯。拿你們東北話來講,華南這片毒品市場,以後就是我們爺倆兒的!”
汪健倒沒有黎成雄那般地興高采烈,他仍是提醒黎成雄:
“不過,據我看來,杜沃夫並不會就此罷休,他也不希望大陸這裡的業務就此脫離了藍雲集團。只是以後杜沃夫還會想出什麼主意對付我們,特別是會不會針對舅舅採取什麼極端行爲,真的還要特別留意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