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汪健就已經把方雨筱母子的住處當成了自己真正的家,只是每次回來,他都是格外地警惕。車開在大馬路上,汪健總是時快時慢,有時甚至突然間就停了下來,在車上觀察一陣子後才繼續上路;等到臨近小區時,汪健更是要繞上幾圈。他這樣做的目的,無非就是擺脫潛在跟蹤的人。
這天下午,汪健因爲東江倉庫裡的一些事情耽擱了一下,簡單地吃過晚飯後,便匆匆地駕車開往郊區。當轎車駛離了市區的繁華路段,汪健從後視鏡中竟發覺一部小車好像一直跟在自己的後面。汪健心生疑惑,便慢慢地把車靠向路邊停了下來,誰知後面那車竟也隔了十幾米遠停到了路邊,無疑,這車是在跟蹤自己。
“炳哥已經不可能再幹這種事了,難道說姜婉莎又派了別人來跟蹤我?不管是什麼人,老子今天都得想辦法把你給揪出來,好好教訓一頓!就算是打得你幾天下不了炕,她姜婉莎也對我無可奈何!”
想到這裡,汪健保持着中等的速度繼續上路,倒生怕後面的車子把自己給跟丟了。轎車在轉了幾個彎之後,已經駛向回家的另一個方向了。沒過多久,前方橫出了一條鄉村土路,汪健就勢離了大馬路,轉了進去。再看後面那部小車,似乎是猶豫了一下,不過還是跟了下來。
兩部車一前一後地開了有二十幾分鍾,剛剛轉過了一個小彎,汪健便猛然間停了下來。後面的小車似乎根本沒有料到汪健會在這個時候停車,那司機顯然有些慌亂起來,竟跟着剎了車,同時不明就裡地熄了火、關了燈。汪健鎮靜地坐在車裡,雙眼緊盯着後視鏡,他倒要看看跟蹤他的這個人,接下來會幹些什麼。
過了好長時間,後面的司機也許是意識到有些不妙,終於坐不住了,發動汽車準備掉頭返回。不想這條鄉村土路,本就不是很寬,再加上黑燈瞎火的,那司機一個沒注意,車的右後輪就滑了下去,路面頂住了車底盤,無論怎麼加油,卻是再也無法動彈。司機無奈,只得硬着頭皮下了車,察看具體情況。
此時,汪健從那人的車前部轉了出來。四目相對,汪健這纔看清楚,原來跟在自己後面的人竟是薛成。
汪健今晚也是走得匆忙了一些,這便引起了薛成的猜疑。他隨後也駕了車,一路跟蹤汪健到了這裡,也許是太過聚精會神了,直到停車熄火之際,他才發現自己已經身處於荒郊野外了,四周哪有絲毫的燈光?再加上汪健把車停下之後卻一直沒有
什麼動靜,薛成只感覺到一股恐懼之情突然間襲了上來。他慌慌張張地發動汽車,準備掉頭返回市區,卻一下子又把車給陷進了溝裡。薛成急忙下車察看,不禁是暗暗叫苦:單憑自己一人之力,這車是無論如何也弄不上來了。正在他萬分焦急之際,汪健突然又從他的車前部轉了出來,薛成只覺得自己渾身一抖,那尿便不聽使喚地順着褲腿直流了下來。
“薛成,你怎麼這麼晚倒跑到這荒郊野外來了?”
薛成瞪着兩眼看着黑鐵塔般的汪健,那嘴巴張了合、合了張,只是講不出一句話來,心裡只是一個勁兒地後悔:“這下壞事了,自己的行徑已經被對方識破,恐怕今天是凶多吉少了。都怪自己儘想着在老闆面前出風頭,怎麼跟着他到了這種地方卻渾然不覺呢……”一想到黎成雄,薛成總算是有些冷靜了,不管怎麼說,這也是黎老闆安排給他的工作任務。更何況,從黎平安的口中,薛成已經知道汪健之前曾經做過警察,哪能動不動就對人暴力相向?跟已經跟了,你這公司副總不通能把我弄死不成!
只這樣一想,薛成總算是止住了下體那淋漓不盡的尿水,把心一橫,反問道:
“汪總,我倒是很奇怪,你又是爲什麼跑到這荒郊野外來了?”
一時之間,無數個念頭已經在汪健的腦袋裡涌了出來:姜婉莎無論如何都不會找這薛成來跟蹤自己,那黎成雄也不會贊成薛成這麼做,看來是這傢伙想要邀功告密,自以爲是地跑出來了。是不是趁這裡沒什麼人,把這薛成修理一番,也好讓他長點記性?可這傢伙雖然可惡,倒對自己沒有什麼太大的妨礙,更何況自己與方雨筱走到了今天,也有他的一份功勞。現在他跟蹤自己的事情已經敗露了,如果以後有所收斂,得饒人處且饒人,這次就算了。如果他仍是執迷不悟,到時再想辦法對付他。
想到這裡,汪健笑了,帶着略有調侃意味的語氣回答道:“成天在那倉庫裡呆着,感到很是無聊,晚上想出來一下散散心、兜兜風。真沒想到你也有這雅性,我們居然還走到了一條路上。”
汪健說罷,也不再理會薛成,反倒蹲下身子,仔細地察看起那車的情況來。
“你這什麼技術啊,怎麼把車開了個底兒着地?看來得費一些功夫了。這樣吧,你去開車,我在後面擡一下車身,或許這車就能出來了。”
薛成聞聽此言,真如同重又放在水裡的魚一般,也顧不得褲子溼冷滑膩,一
轉身就鑽進了駕駛室,坐定以後,這才抹了額頭上的一把細汗,長長地出了口氣。他哆裡哆索地掛了排檔,加油起步,由於後面有汪健在推,這車總算慢慢地回到路面上來。
汪健一邊拍着手上的塵土,一邊走到薛成的駕駛室外:“行了,倒真費了我不少力氣。我在外面轉了這麼大一圈,也沒什麼心思再兜下去,這就回倉庫了。你如果還有那興頭,可以繼續。”說罷,便徑直回到了自己的車內。薛成摸了一把褲襠,暗罵自己真不爭氣,好在是天黑,沒被這姓汪的看到,還是早點回去換條褲子要緊。這兩個人一前一後,駕車上了大馬路,便一直向着市區方向開去。
薛成跟蹤汪健,起因卻正是汪健好心讓他離開東江倉庫。薛成到了東江倉庫後,對黎成雄安排給他的特殊任務是絲毫沒有忘記,可是汪健在倉庫也確實沒有什麼可疑之處,這讓薛成多少有些灰心喪氣。誰知幾天前,汪健突然找薛成談了好一陣子的話,那意思竟是讓薛成離開東江倉庫,這一下薛成的精神頭兒來了:汪副總這是在趕我啊,他究竟想幹什麼?不把這個問題搞清楚,怎麼向黎老闆交差?這薛成也不考慮自己有多大斤兩,竟自以爲是地跟起了汪健,不想卻被汪健逮了個正着。
這事情既已過去了,汪健本想着薛成也該識點趣,變得老實本分一點,誰料薛成也不知道是哪根筋出了問題,他見汪健並沒有對他怎麼樣,反倒有些理直氣壯起來:既然事情已經敗露了,反正這任務是黎老闆特別安排給我的,該跟還是要跟,量你也不能把我怎麼着!自此,薛成變得有恃無恐起來,只要是汪健外出,他必定會開車跟上一跟,汪健也不和他計較,每次都是轉過幾個彎路也就把他給擺脫了。
一連幾天都是如此,汪健不由得惱火起來:當初帶這薛成一起到東江倉庫,自己是想做出一份敬業的姿態讓他去跟黎成雄彙報,也好讓黎成雄放鬆對自己的警惕。沒想到這傢伙竟蠢到了這個地步,把我初到南天公司時黎成雄交待的那件任務延續了下來!如果說自己沒有那龐大的計劃,那薛成愛怎麼跟都沒所謂,大不了找個機會讓他吃點苦頭,也讓他好好認識認識自己。可自己的目標尚且遙不可及,現在哪有功夫和他玩這些,更加容不得這麼個蠢貨成天盯着自己。就在幾天前,自己還好意勸他遠離南天公司和東江倉庫,看來是有些自作多情了。既然這人的腦子死不開竅,看來只能是另想辦法讓他遠離自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