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中的時候,明河區治安部門在社區進行安檢時,查獲了一名吸毒人員,便向刑警隊進行了通報。隊裡安排了汪健一組接手調查。
按照工作程序,從吸毒人員那裡獲取了毒品來源的信息情報後,公安機關就可以循線排查,案情清晰明瞭,並不存在什麼太大的難度。拿了治安部門移交的材料後,汪健和搭檔一起,立即到拘留所對那名吸毒人員進行提審。
汪健進入警隊以來,還是第一次與這類吸毒人員正面接觸。從材料上看,這名違法嫌疑人儘管年齡不過三十,卻已經有着十幾年的吸毒史了。
“這些人,閒着沒事沾什麼毒品啊,就圖那一時的痛快?搞來搞去把自己搞到了‘號子’裡,倒讓我們圍着你一頓忙活,真是吃飽了撐的!”在汪健的印象裡,這吸毒也就是個普通的違法行爲,應當與酗酒、賭博的性質也差不了多少吧。
誰知等他到了留置審訊室一見那人,汪健倒先吃了一驚:只見那吸毒者坐在鐵護欄內的椅子上,面黃肌瘦,目光呆滯,兩隻手臂內側的靜脈上,一連串豆粒大的黑痂,估計是長時間注射毒品形成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沒有睡好的原因,這人不住地打着哈欠;儘管天氣很是炎熱,可他坐在那裡非但沒有出汗,反而是直打哆嗦。這人怎麼看都不像是個二十多歲的年青人,倒似一個暮年垂死的重病患者。汪健皺着個眉頭盯着他看了好長一會兒,那目光中充滿了鄙視之情。
“真他媽的沒出息,見了警察都怕成什麼樣子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汪健一邊想,一邊坐下來拿起筆準備做筆錄。
剛填好了名頭,還沒有進入正題,汪健就感覺那傢伙有些答非所問了。擡頭仔細一看,只
見他鼻涕眼淚一起流,全身如篩糠般地抖個不停。
“警察問話,你打起精神來!”汪健警告了一聲,心底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的厭煩感,那眉頭也擰了起來。
誰知那傢伙對汪健的警告好像沒有聽見一般。漸漸地,他竟雙眼迷離、呼吸急促,整個人似乎隨時都可能要栽倒的樣子。這一下倒真把汪健給嚇了一跳:“這傢伙不是身體上有什麼毛病,現在突然間發作了吧!不行,得找拘留所的醫生來給他看看。”他剛站起身來準備去叫醫生,坐在旁邊的隊友卻嘆息着說道:“汪健,這人是毒癮犯了,看來一時半會兒做不成筆錄了。”汪健聞言,吃驚地回過頭來,目不轉睛地盯着那人看。
也許是聽到了個“毒”字,導致那傢伙在頭腦中產生了某種聯想,他在椅子上再也坐不住了,竟真的一頭栽倒在地上。汪健忙和隊友開了鐵門進到裡面,只聽那人發出一些含糊不清的聲音,一股子噁心的黃水正從嘴角流出來。他那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雞皮疙瘩,皮膚之下的肌肉彷彿是觸電了一般,沒來由地突突亂跳,讓人看了真有一種生不如死的感覺。就這人現在的情況,真像是一隻發了瘟等死的豬一般,汪健此時對這人簡直是噁心透頂,竟產生了這樣的一種衝動:過去一把掐死他,也就算是把他給超度了!
“唉,就他這樣,如果在外面還不想盡一切辦法找毒品來過癮?這毒品真是害人不淺,說它是‘白色魔鬼’一點都不爲過,入了這個道,哪還有回頭路!你先看着他,我去叫醫生。”隊友一邊說,一邊搖着頭出去了。
剩下汪健,也不知從哪裡來的火氣,對着那人擡腿就是一腳,嘴裡不住地罵道:“你他媽這麼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
,簡直就是在糟蹋糧食!我看你活着還有什麼勁,乾脆撒泡尿把自己淹死得了!”
等那人被拘留所的醫生、民警七手八腳地擡走了,汪健還站在審訊室裡。回想起那吸毒人員毒癮發作的樣子,汪健只覺得毛骨悚然,周身的不自在。
這世界上有多少事可以去做、值得去做,爲什麼偏偏要去吸毒?這不純粹是自尋死路嗎!用“行屍走肉”來形容他們,真是再恰當不過了。汪健初次遇到這種吸毒成癮的人,在內心裡卻已經無法把他們與活生生的“人”聯繫在一起了。自從參加了工作,殺人搶劫、盜竊詐騙,五花八門的案件汪健見得多了,可還沒有哪一類犯罪分子可以像這吸毒者一樣,令他在很短的時間內就產生了一種自內而外的萬分憎惡之感。
望着審訊室門口的方向,汪健在心裡仍在暗罵:“這些東西,純粹就是社會的垃圾,自己拼命地往那死路上擠,這能怨得了誰?真是他媽的早死早解脫!”
就這麼一個簡單的筆錄,僅僅因爲對方是一名吸毒人員,汪健不得不忍受着這人毒癮反覆發作,強迫自己耐着性子前後做了三次,這一折騰,就差不多耗去了一天的時間,之前辦案哪裡試過這樣?不管怎麼說,這吸毒人員還是全部交代了自己的毒品是從一個叫“耗子”的人手上拿的。這“耗子”的體態特徵、聯繫方式也都清清楚楚。拿到了證據,汪健就像是躲瘟疫一般地立即離了拘留所,那人也隨即被治安部門送去了強制戒毒。
回到隊裡,汪健向領導彙報過相關情況之後,便制定出了嚴密的偵查工作方案,着手對“耗子”進行布控。他下定決心、更有信心將那些販毒人員緝拿歸案,徹底搗毀這些“垃圾製造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