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刑事案件資料是涉密檔案,文洪從內勤那裡拿到了案件索引後,查閱任何一本卷宗,都要進行登記,內勤自然也會把這個情況向高振邦進行彙報。高振邦聽了,不置可否,儘管不知道文洪爲什麼會這麼做,卻也沒有當面向文洪問及此事,心裡倒感覺文洪這純粹是“沒事找事”。
職務的變動,使文洪與高振邦成了工作上的搭檔,再加上兩人的辦公室正好是門對着門,接觸的機會也就多了起來。之前因爲工作上的一些事情,兩人有過不愉快的情況,現在同爲刑偵大隊的領導,文洪感到總不能因爲之前的一點嫌隙影響到了兩人之間的團結,否則這刑偵部門可能就有了幫派之別、路線之爭,那對警隊的穩定和發展是極其不利的。於是,文洪便放下了之前所有的不快,誠心誠意地找機會與高振邦多多交流,希望能夠藉此加深溝通和了解,也使兩人能夠儘快做到步調一致。
此時的高振邦也體現出了大度的一面,對過去的事情似乎也不放在心上了,隊裡的很多工作,兩人都是商量着辦。特別是在偵查辦案方面,高振邦也能擺正自己的位置,對於文洪提出的意見建議,高振邦大多都能接受採納。不管這是不是表面現象,在刑偵大隊的所有民警看來,目前這一正一副的兩個隊長相處得還是蠻融洽的。
文洪這人也是夠直性子的,也許這就是北方人的通病吧。與高振邦共事還沒有兩個月,文洪對於工作上的
事情,就對高振邦開誠佈公,有什麼說什麼,似乎把高振邦當成了無話不談的老朋友。與此同時,文洪也知道高振邦是分局裡資深的老刑警,所以在他面前從來不開什麼玩笑,不管有人沒人,他都對高振邦非常地尊重,始終保持着恰當的禮節禮貌。
這天,文洪因爲一起案件的原因,到了高振邦的辦公室裡進行彙報,兩人坐在一起研究了好一陣子,最後確定了後續的工作措施。忙完了案子,高振邦卻有意要和文洪聊上幾句,坐在那裡拉開了家常,文洪也就不好走開了。誰知高振邦的話題從刑偵大隊的現狀講起,也不知怎麼又轉到了分局刑偵隊伍的歷史上來了。也不管文洪聽過沒有、知不知道,反正噼哩啪啦地說了一大堆。這也難怪,高振邦接替了陸副局長後,在刑偵工作上也的確做出過不少的成績,有些足以讓他感到自豪。他跟文洪講這些,也許是受潛意識的支配,有意讓文洪記起與他有關的那些歷史,或者想在文洪這個“後輩”面前擡高自己,這話匣子一打開,真是想收都收不住。
文洪只得暫時放下手頭的工作,當起了旁聽的。說到後來,高振邦竟又提到了海豐區刑偵部門在省市兩級公安機關以及社會上的影響力,彷彿這一切都是他高振邦的功勞,言語之中頗爲自得。文洪本就不會巴結別人,現在除了點頭,似乎也搭不上什麼話。可高振邦所講的話題卻讓他突然想到了汪健的愛人姜婉莎,她曾經當着自己的面對高振邦有過一番評價,想必兩人也打過了不少的交道。姜婉莎當時所講的那些話也都是正面讚許高振邦的,既然是別人的觀點,在高振邦面前說出來倒也沒什麼。
“我有一個朋友還真的聊起過高隊長呢。她認爲你知天命、識時務;辦事果斷、身藏不露,對高隊長還是非
常的佩服啊。”
“哦?你那朋友也是當警察的吧!”
文洪想了想,儘管汪健是一名警察,但汪健似乎並不知道高振邦這個人,而姜婉莎倒也的確不是個警察,便答道:
“不是,她只是一個經商的人。”
高振邦一聽這話,心下不禁更爲高興:看來自己做了這麼多年的刑警隊長,名聲倒是真的打出去了。要說警界這個圈子有人這麼說,大家同行,那完全是情理之中,現在社會上也有人這麼正面評價自己,可見有些東西並不是我純粹地在自誇啊。
“還有人這樣評論我,倒真是想不到。不知你那朋友叫什麼名字?”
“她叫姜婉莎。”
“姜婉莎”這三個字一鑽進高振邦的耳朵,他便尤如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一般,心裡驀然一驚,先前那種沾沾自喜的感覺瞬時間是蕩然無存。他不知道文洪爲什麼會在他面前提起這個人來,更搞不清楚文洪所說的“識時務”、“身藏不露”究竟是褒是貶,有沒有其他的什麼含義。不過高振邦也從事刑事偵查工作十幾年了,大風大浪見過不少,早就有了遇事不驚的心理素質。這些念頭剛剛在他的頭腦中閃過,高振邦隨即便鎮定了下來,只見他仰起頭來乾笑了兩聲,對文洪說:
“噢,原來是她。不過那都是十幾年前的事了,虧得她這麼長時間還記得我。”
高振邦在文洪面前侃侃而談,本來興致極高,可文洪插了幾句話卻讓他十分地疑慮和警惕,整個人頓覺索然無味起來。他似是無意地看了看腕上的手錶,文洪便藉此起身告辭了。房門關上之後,高振邦盯着文洪離去的方向,好長時間一動不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