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智華真人一句“崑崙行道!”將長安城中蠢蠢欲動的各路修行者堵在了宅子中,不論他們對外面發生的事情有多好奇,但崑崙聖地的威名讓他們退避三舍。只得在宅中防備着,猜測着。西城百姓過了一個今生難忘的不眠之夜,可能他們活了一輩子也沒有這樣的經歷,金鐵交擊聲、喊殺聲、房屋倒塌聲、大樹傾折聲此起彼伏,忽暗忽明的天空比暴風雨更加恐怖,這一夜不知給多少善良而無辜的百姓蒙上重重心裡陰影,那深深的恐懼不知會伴隨他們多少個日日夜夜。
直至清晨時分,費老將軍纔派出人馬收拾一片狼藉的西城。讓他唯一慶幸的便是沒有一名百姓因昨夜之事而死,但因房倒屋塌而受傷的人卻不少,其中不乏重傷者。但費老將軍一句“傷我來治,房我來建。”擲地有聲,讓長安城西的百姓在恐懼之中心裡多了些安慰。至於到底何事,他並沒有過問,他清楚這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事情,修行界的存在他早便知曉,更何況他已經切實的跟崑崙聖地面對面的交談過,有了更刻骨銘心的認識。
崑崙、魔門、汧山派、林海四方促成了昨夜混戰的局面,而這一切卻是在林海穿針引線下形成,雖然道魔之戰是遲早的事情,雙方並沒有對提前上演的大戰感到不妥,等冷靜下來之後卻感覺得到事情中有蹊蹺,魔門的暴露,崑崙消息的來源,都值得商榷一番。智華真人、祝芙蓉、陰骨真人生死不明,汧山派實力大損,如果有人知道發生這一切的源頭是還沒有進長安城的上官家的話,會驚的何不攏嘴。就算是林海的心裡此刻也是忐忑不安,看似一切按部就班的發展,但結果卻被放大,大到他至今心有餘悸,感覺後怕。如果昨夜西城被夷爲平地,就他糾結的性格,將寢食難安一輩子。
長安皇城之內氣氛壓抑,昨夜一戰崑崙有十名弟子喪生,雖然他們不知道智華真人生命垂危,但這樣巨大的損失同樣是崑崙幾十年來的第一次。所有弟子陷入了沉默,而壓力自然落在了四位執事的肩上。
“柴老,真人的情況如何?”劉鴻低聲問道,略顯昏暗的屋中燭光閃爍。劉鴻的臉上盡顯疲憊,返回皇城之後他便一直在爲受傷的弟子忙碌着。
剛剛走出暗閣的柴寬守了智華真人一夜,揉了揉眉心,說道“情況危急,傷的太重了,現在吊住命了,必須趕回門派,師門或許有辦法保住長老的性命。”
周虎重重的拍了下椅子的扶手,“該死的魔門,我跟他們不死不休。”
雲展謙說道,“周虎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柴老接下來該怎麼辦?”
“消息已經傳回門派了,本來準備趁夜將智華真人送走,但又怕戰後長安城修行者出來探查,所以押後了。天亮之後讓費將軍安排一下吧,儘早將長老送回門派。”柴寬說道。
劉鴻沉聲道,“關隴並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簡單,魔門動作之快令人費解。況且從昨夜得情況來看,魔門的實力並不比我們弱。智華真人送回門派之後必須有人坐鎮長安。”劉鴻對魔門的實力仍存擔心,從昨夜的情況分析,智華真人落敗,在他們眼裡祝芙蓉決計沒有到性命攸關之時,那接下來魔門如果再有行動,崑崙何從抵禦?
雲展展謙說道,“關鍵的是我們並不能暴露出疲態,不論是世俗界還是尚未碰頭的修行界都存在着變數。”
“展謙說的有理,這樣吧,我和周虎護送置換真人回去,劉鴻和展謙留下維持局面。”柴寬說道。
“咚、咚、咚”敲門聲起,“報,師門傳信。”
“進來。”劉鴻說罷迎了上去。拿到密信之後,快速的掃視一眼,面色舒緩了一些,“師門來信,錦華真人兩天內趕到長安,柴老負責護送智華真人回山。”
“錦華真人出關了?”雲展謙問道。
柴寬搖了搖頭,“師門動怒了。”三人紛紛贊同柴寬的觀點,錦華真人可是上一代衆多弟子中的第一人,無雙境中階的實力不說,但憑那兩百年來第一位將乾元功修至大乘的資質便無人能及。錦華真人被視爲崑崙未來的掌教真人。他的出關證明崑崙的態度,跟魔門的爭鬥絕對半步不退。
“趕快安排吧,展謙你一定要穩重些,那些勢力主一個個都是老狐狸,你稍有不注意,他們便會有所察覺,咱們的震懾作用便會小很多。”柴寬囑咐道。
雲展謙一愣,隨即鄭重其事說道,“謝柴老提醒。”
同樣身處皇城議事閣的衆勢力主小聲的議論着,不知誰說道,“你們昨夜聽到沒有?崑崙行道。那聲勢,那動靜。他媽的,幸虧昨天我們同意了崑崙的方案,能見到今兒早上旭日東昇,我上了三柱高香。”而昨夜常樂一夜未歸,常富春有些擔憂,端坐在位置上一言不發。
費老將軍推門而入,打斷了衆人的議論,“讓大家久等了,一早上在西城忙活着安撫百姓。”
“老將軍辛苦了。”衆人紛紛給費老將軍行禮,而常富春卻與費老將軍對視一眼,看得出對方心中那份憂慮。
費老將軍沉聲說道,“昨夜的事兒大家做好不好談論,咱們趕緊商討出一個方案,儘早促成關隴平和的態勢才更重要。”
“對,費老高瞻遠矚。”常富春附和道。昨夜的一戰卻讓這些勢力主們感受到了崑崙的威勢。可能這輩子他們都忘不了那句,“崑崙行道。”
返回城中的林海,遠遠的向城西望了一眼,看到衆多官兵忙碌着清除街道上的一片狼藉。城中的氣氛十分低沉,百姓們甚至都不想提及昨夜的感受。每個行走在路上的人都行色匆匆,腳步比往常快了許多。他並沒多做停留,快速返回城東的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