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不相瞞,妾身入宮,是爲了皇后娘娘。”楊初柔先發制人,開口說道。
在此之前,楊初柔曾試圖見到百里清苑,但紛紛失敗,上一次也是讓祁少澤自己聯繫對方,約好在涼亭見面,哪知道遇上百里清苑意外落水,想說的話都被迫嚥了下去。當時情況緊急,但四周有奴才往來,她不便暴露自己身手,便暗中用內力護住百里清苑,才使得對方免遭湖水刺激。
和預想中差不多,百里清苑過來見自己了,楊初柔也沒打算隱瞞自己身份的意思。
“哦?此話怎講?”
楊初柔忽然起身,對百里清苑行禮,而這禮,分明和那些暗衛下跪的方式如出一轍,叫百里清苑瞬間明瞭。緊接着,楊初柔起身笑道:“娘娘這下應當明白了吧,對於能夠爬上龍牀,妾身沒什麼興趣,但是娘娘的安危不同。”
“是誰,是誰讓你這麼做的?”百里清苑疑惑,自己跟楊家的關係並不是很好,送一個女兒進宮卻是爲了保護她,怎麼想都會覺着奇怪。
短暫的沉默之後,楊初柔回到自己座位,將這個問題反問給百里清苑:“娘娘您覺得,是誰會擔心您的安危,還是說,也許我就是單純地想要保護您這唯一的權家皇族血脈呢?”
面對楊初柔,百里清苑有種莫名的緊張感,但還算不上壓迫,只是不習慣和她這樣的女子打交道,說話之間都沒有注意到對方已經自稱“我”,而她也覺得楊初柔這般理直氣壯說話的方式和她整個人的氣質是相符合的,並沒有什麼衝突。
無數種猜測在百里清苑的心中形成,最終匯成了一句話:“該不會是少澤哥哥?”
聯想到了上次祁少澤約在涼亭見面,恰巧楊初柔經過涼亭救下落水的她,這似乎並不是巧合,所以百里清苑纔會這樣猜測。而楊初柔的沉默將她的猜測給出一個肯定的回答。
“我的
確是祁公子派來的,早在玄家奪位之時,我就徹底歸順爲祁公子手下做事,保護您,是他給我的任務。但是有些事情,我不得不說清楚、問清楚。”楊初柔緊緊盯着百里清苑的眼睛,面色肅穆,“能夠這般在乎您的安危,祁公子對娘娘的在乎可想而知,但是娘娘爲何要視而不見?”
在楊初柔的心中,百里清苑已經不是視而不見的程度,而是一次次將祁少澤的心意置之不理,將他的心一刀刀切開。從不顧阻擋遠嫁順府,再到和宇文天佑沉溺情愛,再到如今懷上孩子,同後宮女人爭風吃醋。
當然,這些都是以楊初柔的視角所看到的事情罷了。
關於祁少澤的感情,是百里清苑和祁少澤都不願意提起的話題,因爲太熟悉彼此,所以知道,這個一旦被提到檯面上來,對誰都是一種傷害。怪只怪癡心錯付,怪只怪深情難付。對於楊初柔的質問,百里清苑顯得風輕雲淡,用凌厲的目光迴應對方。
“放肆,你以爲現在身在何處,東西可以亂吃,可話嘛,不能亂說。”
“先別急着動怒,我想說的還未正式開始。”她爲清苑倒了一杯清水,繼續說說道,“娘娘可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蘇轍是在什麼情況下嗎?”由此開始,一段不爲人知的故事終究被這個個性直的女子揭開。
當百里清苑聽到那些話從楊初柔的嘴中說出來的時候,理智告訴自己要懷疑,可是內心已經在第一時間就選擇了相信,因爲她並沒有說謊的必要,按照祁少澤的性子,做出那些事情都是非常有可能的。
“你在開什麼玩笑,蘇轍是蘇轍,祁少澤是祁少澤。”說出這話的時候,百里清苑忽然意識到,原來蘇轍的名和祁少澤的是一個發音,自己之前一直都沒有注意到這一點。面上的表情是僵硬的,單是這一點,就讓楊初柔猜到了她的想法。
已經相信的事實,嘴上卻還要繼
續懷疑,這是爲什麼呢?爲什麼不敢承認這個事實?百里清苑而已想要問自己,可那個答案,不是她能夠給的。
“娘娘您應該知道,我沒有開玩笑,難道你就不覺得蘇轍這個人特別的眼熟嗎?當你在順府的時候,爲什麼能夠單憑夏意和他的一面之詞就相信他是祁公子的人,而且特別地信任他。”所謂旁觀者清當局者迷,此時楊初柔就是扮演着旁觀者的角色。
但其實她自己心裡清楚,從自己選擇跟在祁少澤身後的那一天開始,就不可能只做一個旁觀者,之所以在百里清苑面前這麼衝動,都不是毫無緣由的,只不過和百里清苑一樣,那個理由不是她能夠承擔得起的。
百里清苑沉默了,如果說順府時期的蘇轍就是祁少澤,那麼她這短短不到二十載的生命裡,又要多欠祁少澤一筆債,她恐怕只能用下輩子一生的時光去還債了。
“公子易容成蘇轍的模樣去了順府,就是因爲不放心您,畢竟孤身一人去順府,又是在那種劍拔弩張的氛圍下,你的身份着實危險。可是這樣也就把真正的蘇轍牽扯進來了。”說起這個,她還有些感慨,“在蘇轍出征那天,我遠遠看了他一眼,發現很多事情都變了,他也變了。”
江湖中人最享受的是肆意瀟灑的人生狀態,可那一眼,她看到的蘇轍已經沒了這份自在。以往楊初柔最羨慕的就是蘇轍這樣的江湖人,可是現在她所羨慕的對象也變成了他們的模樣,這叫她難以接受。
那種落空感叫她不吐不快。
難怪那時候她看到蘇轍的眼睛就覺得很熟悉而且很安心,難怪那時候蘇轍總是守在她的身邊。不管是之前的祁少澤也好,還是之後的蘇轍,這兩個人付諸於她身上的東西,她都沒有辦法去償還,能做的,也只是假裝再假裝。
“對不起。”這三字終於說出口,百里清苑嘆氣,不要這些氣鬱結在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