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三日的雨天,將夏日的浮躁悉數澆滅,御花園裡的荷花也漸漸開敗。
“陛下,這是內務府送來的今年最後一批蓮子,妾身特意命人熬了蓮子粥,您嚐嚐。”有美人,聲若輕羽,輕輕柔柔飄在人心上。蓮子粥散發的清香將屋子裡的香料味道也一一蓋過,屋外雨過天晴,陽光還算溫柔,透過窗戶撒了一地。
鮮于念身着民族服飾,一眼一行中都帶着魅惑的味道,那不算驚豔的臉龐上掛着淺淺笑意,配着頭上三三兩兩的銀飾,叫人同樣移不開眼。
自頤和公主逝世後,宇文天佑蒼老了許多,本是意氣風發之際,眼角的疲憊卻是不可忽視。也是至此後,他喜愛上往這邊跑,慶宇殿較爲偏僻因爲鮮于念位份並不高,殿裡的下人也不多,倒也清淨。
“不了,朕暫時沒有那個心情。”宇文天佑揮揮手,並沒有食慾。
鮮于念朝着下人使了個眼色,讓她們將粥撤下去,而她就走到他的身邊,拉着他坐下,一邊輕輕捶着他的肩膀,一邊靠了過去。
吐氣如蘭,身子軟若無骨,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按着他的肩膀,鮮于念離宇文天佑的距離是越來越近,低聲說道:“陛下怎的還是愁眉苦臉?再這樣下去,妾身可要心痛死了。”
若是叫那些個同時入宮的秀女們瞧見了鮮于念此時的模樣,恐怕都不敢相信那是她,收斂起滿身驕傲,爲了能夠討得皇帝的寵愛,她變得不像是自己。雖然此時的鮮于念,是享受於其中的。
南朝那邊暫時還沒有動靜,但是看着宇文天佑上位以來的手段——鎮西北邊境,增派軍隊,前段時間又派出鎮海將軍抵制倭寇,想要佔領更多領地的野心也時時在外顯露着。南朝國小子民不多,若是要動手,簡直易如反掌。
“就你會說話,朕不過是還沒餓而已,怎的就被你說成了莫大的罪名一般。”宇文天佑
按住她的手,臉上的笑容顯得有些隨性,皇袍在身,自是別有一番威嚴之感,他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鮮于念,好似要把她看穿,但又彷彿中間飽含情誼。
除了坦然對視之外,鮮于念沒有更好的應對方法,順便對着他笑:“陛下一直盯着妾身做什麼?是妾身臉上有髒東西嗎?”
“不。”宇文天佑收回眼中的審視,反手一拉,便將人扯入自己懷中,在對方措手不及之時,立即將其打橫抱起,動作一氣呵成。一陣天旋地轉之後,鮮于念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被宇文天佑放到了牀上。
不論是喜歡也好,討厭也罷,她都在笑着,鼻間那隱隱傳來的香味將所有的味道都覆蓋住在,她知道,是自己的計謀得逞了。誰會知道,那香爐裡面燃着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呢?繞指柔,連大順皇室都沒有人知道的香料,有惑人之味,讓人上癮的同時也會起到另一種奇妙的效果。
“陛下……”輕飄飄的嗓音漸漸消弭,總有些目的慢慢達成。
坐在書房,百里清苑的眼皮一直在跳,煩悶之感越發明顯,乾脆將手中毛筆放下。現在的她不能久坐,一來是一直處於彎腰的狀態對胎兒不好,二來是坐久之後腿腳容易抽筋。眼皮一直跳個不停讓她也沒了繼續練字的心情,瞧着桌上的宣紙,上面字跡已經跟宇文天佑的已經有七八分像。
不過她手上力道不如宇文天佑,怎麼寫都會顯得不一樣。
“洱春,將桌上收拾了罷。”百里清苑吩咐道,揉了揉太陽穴,想要讓眼皮聽話些,但那樣的跳動一直都沒有停下里,叫她感到煩躁。
作爲半途上道的君主,尤其在沒有徹底推翻權家的前提下,宇文天佑登上皇位,一直都兢兢業業,每日早朝都未曾落下,處理政務從來不會耽誤,甚至親自造訪雪災受災區,這一切都被人看在眼裡,可奇怪的是,他已經連續好幾日沒有早朝。
雖然恰逢頤和公主不幸夭折的時期,也還是叫百里清苑感到疑惑,從頤和下葬的那天算起,已經三日,這三日,宇文天佑既沒有在悠然臺也沒有駕臨天瑰殿,反而日日待在一個小小慶宇殿中,她倒想知道,這個榮婉儀到底什麼本事,能夠把宇文天佑迷到將朝政悉數放下的地步。
而實際上,這不過是繞指柔發揮的作用而已,剛開始三天,是它藥效最明顯的時段,猶如罌粟一般的效果,叫人上癮卻不自知。待過了這幾天,它的香味會慢慢收斂,最終叫人無可察覺,到那時,鮮于唸的目的也已經達成。
抓住一個男子的心有很多種方法,鮮于念並不是死腦筋的人,何況,她生來無情,對男歡女愛這類的事兒本沒有什麼想法,若是能夠一直霸佔着宇文天佑,只會對南朝有百利而無一害,她自然是願意的。
商雲頤那邊看似安靜,其實不然,都已經不知道在殿中扔了好幾套瓷器,宮裡的小丫頭們都戰戰兢兢不敢說話,承受着這股低氣壓。
“該死的,陛下已經在慶宇殿待了三日了,算上今日就是整整三日,居然還閉門不見人,鮮于念,到底把本宮放在什麼位置!”商雲頤恨不得直接將人捏碎,差點咬碎了一口銀牙,對身後的杏兒說道,“你說她是不是別有居心?”
總有種爲他人做嫁衣的預感。
杏兒笑笑,一邊給她揉肩,一邊笑道:“娘娘您莫要想太多,畢竟榮婉儀來自南朝,興許陛下就是圖個新鮮,等過了這一陣兒,也還是會把您放在第一位的。再說了,興許陛下就是在緬懷小公主,不敢到咱們殿裡來而已。”
“哼,最好是這樣。若是她別有目的,就別怪本宮下手不知輕重,南朝算什麼,有父親爲本宮撐腰,陛下也不可能捨棄本宮。”被安撫之後,商雲頤不斷用這樣的方式來安慰自己,可心裡對這件事總歸是介懷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