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還想着能借機出去透透氣,這兩天忙得她就差四腳朝天了,不過她的幻想很快就破滅了。
豆蔻來傳話:“老太太請少夫人過去說話。”皎月身邊的人對她的稱號還是跟孃家一樣習慣叫‘姑娘’,不過有外人在的時候她們也很注意,免得別人挑理。
“估計也是這事兒!”衛蓉把個果子塞進嘴裡,抹了手,站起身來,“我陪嫂子一起去吧,反正我也是閒着!”
兩人到了熙和殿,見盧氏、史氏、還有三夫人和四太太都在,正圍着老太太說笑。兩個人給衆人見了禮落座,老太太把爬在她懷裡玩耍的庭哥兒遞給史氏,道:“這小子又長份量啦,祖母都快抱不動啦。”
史氏含笑接過兒子,道:“就是個能吃能睡的,不肥纔怪。”說着在兒子的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小庭哥意外他娘跟他玩兒,便咯咯笑個不停。
老太太歇了口氣,道:“想來你們也都知道了,後天武安侯府上辦週歲酒,再兩日後又是你們程舅爺家壽筵,都是實在親戚,還跟往年一樣,咱們全家都去吃宴。
別的都罷了,封哥媳婦是新媳婦,也正好見見各家親戚。老大家的,你多照看着她,這次還是讓她和蓉姐,還有二房的孩子跟着你吧。等封哥媳婦以後熟悉了你在撂手。”
盧氏忙稱是,又對皎月道:“聽說小姑子單獨給安園下了帖子?”
這種事也沒什麼好隱瞞的,皎月點點頭,從袖子裡抽出帖子來,道:“正想跟祖母和大伯母請教,這禮兒隨什麼好。孫媳剛來,對親戚們不熟,只怕有像不周到的。”
盧氏把帖子直接遞給老太太,老太太掃了一眼,又遞給她,道:“你是新媳婦,你大姑想來是怕冷落了你,才單獨下了帖子。你只管去,禮兒倒是不比在意。”
話說如此,可沒有接了帖子空手上門的客人,更別說大姑太太是老太太的親女兒了。
盧氏善解人意地對皎月道:“你不必擔心,這些常禮各房都是備着的,你跟陳管事問問就是。你這裡的禮兒,小孩子不外乎小鐲子,長命鎖之類的。程舅爺是長輩,你心意到了就好,誰也挑不出理來。
倒是你是新來家的,那兩府上都有小輩,第一回見面,少不得表個心意。靈兒媳婦,你回頭把你當初送禮的單子給你弟妹瞧瞧,讓她參詳參詳。”
皎月連忙謝過兩人。衆人又議論了一番做客的衣裳首飾之類的,才各自回去了。
不過這一番閒談也有收穫,皎月知道了程舅爺喜歡讀書寫字,反正讀書人的愛好都差不多,她心裡倒是有譜了。
不多時,史氏跟前的杜鵑送來了單子,還解說到:“我們奶奶本想親自來,不想庭哥兒鬧覺,又怕耽擱了您的事,便使奴婢先送來了。
我們奶奶囑咐說,這是兩年前的單子,輪到今日只怕有變數了,最好還在跟外院管人情往來的管事對照對照,免得落下了不好。”
可不就是麼,兩年時間有的有的孩子出生,有的姑娘出嫁,有的媳婦進門。。。。。。這變數還真是不可小覷。
皎月讓瑞草賞了她一個荷包,送了人出去,又叫落英直接帶着史氏的單子去外院覈對覈對。大戶人家都有專管人情送禮的,記着各種親朋舊故家裡的情況,一應年節的表禮和各種特殊日子沒有不記得的。
皎月瞧着落英帶回來的核對單子,不由咂舌,光武安侯府上的小輩就有十一個,這還不算到時候可能會遇上的,別的親戚家的孩子!
落英建議道:“誰出門兒也不可能隨身帶着一箱子禮兒等着去發,京城這邊認金銀,不如咱們多帶些金銀錁子荷包,又不佔地方。”
皎月想了想,“也只好如此了。先把這幾個月混過去,以後再慢慢打算吧。對了,咱們成親的時候傾的金銀錁子還多少?”
瑞草忙查了一下自己的帳目,回道:“金錁子還有六十二對,五錢的,銀錁子有一百五十五對,是八錢的。”
“對比着大嫂的禮兒略減一等,去準備吧。”
打發了這些瑣事,皎月伸展了下腰肢,還沒等歇歇,就又有人來報:“萱姐和芫姐吵起來了!”
皎月腦子裡現轉了一下,原來是二房的兩個庶出姑娘,問道:“她們倆吵個什麼?蓉姐呢?”說着也趕緊起身往外走,她是長嫂,這事必然得管的。
這一天真是沒個消停!
***
風荷院的堂屋裡,桌上落着兩件粉白色軟緞子的衣裳,已經被扯得皺皺巴巴,地上還散落着絲線和花繃子,打碎的茶碗碎瓷片和茶水零落滿地。
兩個大的女孩,一個嚶嚶哭個不住,另一個氣憤地滿臉漲紅,還有一個四五歲的小姑娘嚇得哇哇跟着哭。。。。。。皎月一進門見到的就是這幅情形。
躲在門外的丫頭見到一羣人匆匆趕來,連忙朝裡頭喊了一聲:“少夫人來啦!”
“這是怎麼回事?這院子的管事嬤嬤是哪個?”皎月邁進門檻,掃了屋內一眼,把目光落在一個管事媳婦模樣地人身上。
那媳婦瑟縮了一下,忙上前行禮,道:“回少夫人的話,奴婢是大小姐院裡管事嬤嬤,男人叫張成。大小姐不在,奴婢先過來看看。這院裡的房嬤嬤,奴婢還沒瞧見。。。。。。”
這可不是她告狀,事實如此,她也沒法子遮掩,誰叫少夫人上來就找管事媳婦而不是先問吵架呢!
皎月冷着臉,兩個姑娘吵架能把屋子弄成這樣,也是夠本事大的。她纔來沒幾天,也沒功夫跟着些弟弟妹妹多接觸,不成想,倒是些不消停的。
“去把人找來!”皎月吩咐一聲,自有跟從的婆子去找人。皎月又讓人把小不點衛莞抱起來哄着,這才挑了地方落腳,進了屋裡。
小丫頭連忙收拾出一塊地方,把椅子上首的椅子擦了,桌子抹了,才讓少夫人坐下。
兩個吵架的姑娘起身來行禮,皎月一擺手,“爲什麼吵鬧?”
兩個姑娘互相哼了一鼻子,這個道:“她搶我衣裳。”,那個道:“明明是我先選的,是你搶我的。”
皎月懶得聽她們嘰嘰喳喳,便指了個一直垂着頭的小丫頭道:“你來說,從頭到尾,不許漏一點兒,不然就去漿洗房當差吧。”
那小丫頭一抖,她可不想去那地方,這馬上就入冬了,那地方可不是最苦的。小丫頭掙扎了一下,抱歉地看了自己主子一眼,開口道:“奴婢叫綠兒,是,是芫姑娘的小丫頭。
先頭針線房送來後天吃酒席的新衣裳,就是那兩件。”她微微指了指桌上的兩件衣裳,又道:“我們姑娘喜歡海棠花的就先挑了,萱姑娘不喜歡菊花的,就跟我們姑娘說沒大小,該姐姐先挑。
後來爭執起來,打碎了茶碗,衣裳也扯壞了。。。。。。”
連個小丫頭都成精了,瞧着一番話,跟沒說差不多。皎月看了那小丫頭一眼,問那張成家的:“這屋裡的擺設器皿都是府裡的?可有記載?”
張成家的連忙道:“是府裡統一配的,出入都有記載。”
“按規矩,這損壞了如何處置?”
張成家的瞄了一臉發呆的兩個姑娘一眼,道:“要麼自己賠錢,要麼自己買來。。。。。。”不過是個說辭,府裡不差這點錢,哪裡就真的讓主子們賠的。
皎月纔不管,她打量兩眼道:“既有規定,你就着人把這裡損壞的物品登記了,或者兩位妹妹自己買來頂上,或者自己拿體己照價賠了,不然從月錢里扣除也成。至於新衣裳,既然都不想穿新的,就穿舊的吧。”
“此外,丫頭們沒照顧好主子,任憑主子吵鬧也不阻止,每人罰一個月的月錢,下回再有,罰雙份!屢教不改的,直接送到浣洗房去!”
“把莞姐兒送回去,跟着她的奶孃和丫頭婆子沒照顧好小主子,一律罰一個月月錢。至於房嬤嬤,尋到了以後直接交給陳大管事去發落。”
說完,留下一堆大眼瞪小眼的主僕,自己帶着人又呼啦啦走了。
“她怎麼能這樣!”衛芫氣得一跺腳,“連對錯都不問就罰人!”
衛萱怒視着衛芫道:“都怪你,現在什麼都沒得穿了!”
說着,撿起扯壞了的衣裳看了看,根本沒法補救了,不由又哭了起來:“你這個不要臉的,明明當初選花樣的時候是我要得海棠花,你自己的花樣沒了,不去外頭找,偏來搶我的。害我也沒衣裳穿。。。嗚嗚嗚。。。。。。”
衛芫一扭頭,道:“你可別忘了,我只說若是沒海棠,梅花也可以。我又沒說要菊花的。”現在明明送的衣裳有海棠,她要了有什麼錯!
***
皎月忙了一天亂七八糟的事,一個人簡單吃了晚飯,泡了個熱水澡,舒舒服服地靠在榻上讓紫煙給她順頭髮,趁這功夫,她才問起落英:“都打聽出來了沒?”
落英道:“打聽過了。早在月初就知道要吃酒席,府裡給大小主子們都量身做了新衣裳,當時針線上是拿了花樣冊子的,可以自己選花樣,也可以不選,由針線上配。
針線上的人說,二房除了咱們姑爺要成親早準備了,別的小主子都有一套,兩個姑娘當時都看好海棠的花樣,不過。。。。。。”
“不過什麼?”
落英放低了聲音道:“針線房一共繡了兩件海棠花樣的,不過送衣裳的時候大房的芷姑娘看中了一件,先挑了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