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壞蛋,醒醒!快醒醒!”張曜靈迷迷糊糊地還沒有睜開眼睛,就聽到了自己耳邊響起了一個焦急的女聲。
“別晃……讓我睡會兒……”張曜靈在牀上翻了個身抱着被子沒有起來,頭疼難忍,連眼皮都沒有睜開,一點起牀的意思都沒有。
“快點起來!”叫張曜靈起牀的人看着張曜靈像一個野豬一樣顧頭不顧腚地抱着被子死不鬆手,不由得又氣又覺得好笑。只是情況緊急,現在也只好迫不得已了。
“大壞蛋!快點起來!”來人掀不動張曜靈死死抱着的被子,就湊到了張曜靈的耳邊,大聲地又喊了一遍。
這一次終於起作用了,突如其來的巨大分貝的聲音響在了耳邊,張曜靈再也無法繼續自己的睡眠了。他猛地坐起身來,一把將身上的被子推到另一邊,憤憤地看着來人:“大姐,你到底要幹什麼?我睡個覺你還要關管吶?”
來人自然就是蘇若蘭,她粉面含霜地看着張曜靈,帶着些嫌惡地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厭惡地說道:“你看看你身上的味道,臭死了!”
“嗯,有味道嗎?”張曜靈這時候也知道睡不成了,掙扎着從牀上起來,只是這一動才發現自己全身痠痛,尤其是頭部疼痛欲裂,這驟然一動,差一點沒有摔倒在牀上。
張曜靈用力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慢慢地從牀上站起來,勉強睜開眼睛,在自己的身上嗅了一嗅:“有味道嗎?好像是有點啊!哦,是昨天晚上喝得有些多了……還得過會兒才能消了……”
“啊——”孰料張曜靈這一起身,一旁的蘇若蘭卻突然高聲叫了起來,其音調之高,已經遠遠超過了之前的那一次。
“大姐,你又叫什麼?”張曜靈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不滿地看着蘇若蘭。
“你……你這個混蛋……你……你……”蘇若蘭伸出自己的一隻小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另一隻手指着張曜靈,拼命地跺着自己的腳,臉上又羞又急,緋紅滿面。
“怎麼了?我怎麼了?”張曜靈有些不解地說道,隨後低頭往自己身上一打量,不由得咧開嘴笑了笑,“這一不注意,把自己的身材都給露出來了……”
原來在張曜靈起身的時候,他的身上只穿了一條短褲,上面露出了結實的胸肌,而下面,兩條白花花的大腿,就這麼露在了外面。
蘇若蘭乃是一個正正經經的黃花閨女,大家閨秀,什麼時候見過男人的身體?此刻突然見到了張曜靈的裸體,雖然還沒有全裸,但是對於這個時代的這個蘇若蘭來說,這已經和裸體沒有什麼兩樣了。
“你……你快點穿上衣服!”蘇若蘭鬆開自己的手指,從手指縫中偷偷一瞄,卻發現張曜靈依然大大咧咧地露着自己的身體,絲毫沒有遮蓋和不好意思的意思,不由得猛地捂上了自己的眼睛,同時更加用力地跺着自己的腳。
“怎麼樣、我的身材不錯吧?”張曜靈臉皮奇厚,對這一尷尬沒有絲毫的愧色,只是看到蘇若蘭羞窘到了極點的樣子,也不好再繼續厚臉皮下去,走到牀邊找到了自己的衣服,慢慢地穿着。
“你這個……這個……”張曜靈終於穿上了衣服,蘇若蘭鬆了一口氣,睜開了自己的眼睛,臉上的羞紅依然豔豔的,憤怒地指着毫不在意的張曜靈,憋了半天,也只有用一個詞來形容張曜靈的這種令人髮指的行爲了,“……這個登徒子!”
“上面是哪個王八蛋?跺什麼跺,不知道下面是爺爺我嗎?”張曜靈正要繼續和蘇若蘭開個玩笑,誰知道這個時候,從下面突然傳來了一個粗魯的聲音,罵罵咧咧的聲音一傳上來,就讓張曜靈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下面……是什麼人?”張曜靈的臉色變得嚴肅了起來,一根手指指了指下面,向着一臉憤憤不平的蘇若蘭問道。
“誰知道哪裡來的那麼多混蛋?一大早的就砸開門罵罵咧咧的,見什麼就砸什麼,他們已經下去了,只是你不在,他們也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他們都不敢近來打擾你,就只有我來這裡叫你了。”蘇若蘭滿臉嫌惡地指了指下面,對着張曜靈抱怨道。
“哦,那我下去看看。”張曜靈臉上的惺忪睡意已經一掃而光,眼神閃爍了一下,轉身欲走。
“你……你小心一點!他們……他們很兇的!”看着張曜靈就這麼轉身離去的背影,蘇若蘭猶豫了一下,最後在他的身後喊了這麼一句。
張曜靈轉身回頭,笑了一笑:“放心吧,他們兇,我比他們還要兇!”
張曜靈說完轉身離開,臨出門前還細心地關上了房門,沒有讓蘇若蘭繼續看到下面的那些鬧事之人。
張曜靈施施然地從樓梯上慢慢地走下來,一轉身就看到樓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擠滿了人。在門口那一邊的不知道是什麼人,只是看他們的樣子,一個個滿臉橫肉氣勢洶洶的,儼然是一羣街頭流氓。
而在這羣人的對面,則站着張曜靈這一次帶來的人馬。爲首的兩人是這一次隨張曜靈而來的涼州官員,此刻正在和對方爭辯着什麼。而在他們兩個的身後,則是蝴蝶營百名士兵。他們冷眼看着對面叫囂得不可一世的那羣地痞,一動不動。
站在那羣流氓前面爲首的,是一名敞着胸膛露着黑黑的一團胸毛的大漢。儘管面前的兩個人在喋喋不休地和他說着道理,但是兩手抱胸,一腳在前一腳在後,半斜着身子看着對方二人,滿臉的不屑與張狂。
看到這副樣子,張曜靈皺了皺眉,邁步走下樓梯,一路上的士兵都知機地讓開了一條路,同時眼神中都閃過了一絲興奮:有公子出面,這羣討厭的雜碎,肯定沒有好下場了!
“呦——”看到一路上的士兵都給張曜靈讓開了路,那名流氓頭子也知道這是對方的重要人物。只是看着張曜靈一臉的稚嫩,看上去最多二十多歲,心中輕視之心漸起,故意拖長了聲音哼了一聲,傲慢地說道,“這一位——是哪裡來的爺們啊?”
“我叫張曜靈,涼州人。”張曜靈目中光芒一閃,卻沒有對對方的無禮而動怒,相反還躬身施了一禮,一臉平靜地說道。
“張曜靈?哦——原來你就是那個——”對方故意擺出一副驚訝的樣子來,長長地拖了一個長音,最後來了個急轉直下,“……沒聽說過!”
“哈哈哈哈……”身後的流氓們都鬨然大笑,笑聲張狂囂張。只是和他們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對面的張曜靈這一邊的一百多人,卻沒有一個人笑出來。相反,站在後面一動不動挺得筆直的一百名蝴蝶營士兵,更是用一種冷酷無情的目光注視着他們,那種目光,就像是在看一羣死人一樣。
一個人乾笑是很無趣的,在笑了一陣之後,流氓們的笑聲漸漸止歇了下去,那名爲首的又不耐煩地喊了起來:“我說這客棧裡面還有沒有個喘氣的?老闆娘在那裡呢?是不是在這裡養了個小白臉,就不打算見我們了?只是你這裡的小白臉有點多,晚上不會累着了吧?哈哈哈哈……”
“你們……”聽着對方說着這麼粗俗的話,那兩名飽讀詩書的官員心中大怒,但是他們處理政事是專長,要是和這些混跡市井間的流氓比拼罵人,那可就真的不是對手了。剛纔的一番交鋒中,他們就被對方的蠻不講理給氣得不輕。此刻見到張曜靈在場,卻又聽到對方這麼肆無忌憚地辱罵,有心想要盡一下做臣子的本分,奈何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自己該拿什麼和他們對罵。
“兩位大人,你們先下去吧。這裡的事,交給我就行了,我能應付的。”張曜靈理解地擺了擺手,他知道,這兩個人在這裡,不會對自己起到任何的作用的。這裡的事,已經不是書上的聖人之言可以解決的了。
“屬下無能……公子……保重!”兩位官員也知道自己在這裡幫不上什麼忙,對於這個神秘屢創奇蹟的張曜靈,他們還是相信他的,拱了拱手告了聲罪,他們就轉身離開了。
“好了,我時間不多,你們有什麼想說的,就趕緊說吧!”無視對方几十號人不善的目光,張曜靈很隨意地從旁邊拉過一張椅子坐下,正眼都不看對方,淡淡地說道。
“好!有種!”對面的流氓頭子看到張曜靈這種處變不驚的鎮定功夫,眼神中閃過一絲驚慌,但是咬了咬牙,他又提高了聲調大聲說道,“我叫任三,在這條街上也不是混了一天兩天了,你出去打聽打聽,我任三這三個字,放到哪裡都是……”
“我對你叫什麼,和有多大的臭名,一點興趣都沒有。你今天來這裡到底想要幹什麼,痛痛快快地說出來吧。我再重複一句,我的時間不多。”張曜靈擡起眼簾來淡淡地看了對方一眼,語氣雖然平淡,但卻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對方正說到高潮的話。
正說到自己最得意的地方,就被張曜靈憑空打斷,任三的臉上浮上怒意,但是看着張曜靈那鎮定自若完全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裡的架勢,還有站在他後面那些眼神冰冷的士兵,他又強壓下了心頭洶涌的怒火,恨聲說道:“我任三雖然是一個目不識丁的街頭流氓,但是也是一個講道義的人!我今天到這裡來也不是無事生非,只是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個放到天皇老子那裡也是行得通的!”
“欠債還錢?這裡誰欠你錢了?”張曜靈有些迷惑地回頭看看,不過剛一轉頭他就想到了,這筆債是哪裡來的了。
果然,張曜靈剛剛轉過身來還沒有來得及說些什麼,從樓梯上“蹬蹬蹬”地走下了一臉怒意的李新月,兩隻手上抱着一個包袱,走過來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清冷的聲音寒聲道:“這是你們的錢!我今天還給你們,你們馬上離開這裡!”
“哦?”任三看着李新月將包袱摔到了桌子上,伸出手去慢慢地把包袱打開,眼前驟然一亮,“這裡面的銀子……”
“這是我們欠你的二百兩銀子,今天一筆還清,以後不許你們再到我家裡來搗亂!”李新月的胸前劇烈起伏,咬牙切齒地看着對方。顯然,在這之前,這羣人就已經不知道來這裡鬧了多少事了。而那時候沒有張曜靈這些人在這裡,身單勢孤的李新月,又不知道受了對方多少欺辱了。
“二百兩……好像真的是這樣啊……”任三抱起那個包袱掂了掂分量,眼神之中滿是貪婪。
“還完錢了,你們都給我走吧!”李新月重重地在桌子上拍了一下,恨聲說道。
“着什麼急啊,我還有話沒有說完呢……”任三的眼神中閃爍了一下,貪婪之色漸漸隱去,緩緩地放下了手中的包袱,一臉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李新月,在心頭轉着自己的念頭。
“你錢也拿到了,趕緊走吧,這裡不歡迎你!”看到對方這些人還是賴着不走,李新月情知今日的事端必然沒有那麼容易平息,只是看着就站在自己身邊的張曜靈,她的心中莫名多了一股勇氣,依然昂首挺胸地站在那裡,繼續驅趕着對方。
“你說清了就清了嗎?我看這裡面的錢,好像有些不大夠啊……”任三一手拍了拍在桌子上已經露出了一半的銀子,陰笑着看着一臉氣憤的李新月,說道,“這裡的數目不夠,我也不能就這麼走了啊……”
“怎麼不夠了?你不要在這裡耍賴,這就是二百兩銀子,不信的話可以找一杆秤稱一下,絕對一毫一釐都不差!”看到對方耍賴,李新月又急又氣地說道。
“二百兩是不錯,只是你欠的錢,好像不止這個數吧?”任三陰惻惻地一笑,慢悠悠地說道,“除了這裡的二百兩,你好像還欠着二百兩吧?”
‘胡說八道!我就欠你二百兩,欠條還在我這裡呢!’李新月從自己的袖子中掏出一張已經有些發黃的紙張,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
“是嗎?我記不太清了,讓我先看看啊……”任三慢吞吞地拿起了那張欠條,裝模作樣地看着,只是讓李新月沒有想到的是,只是裝模作樣了一小會兒,任三忽然猛地抓緊紙張,一張口就吞了下去。
“你……你這是……”李新月措手不及地看着一臉得意的任三,此刻的她,已經清楚了對方的險惡用心,只是自己卻沒有辦法,去阻止這一切了。
“這兩百兩銀子怎麼跑到這裡了?嘿,小六子,趕緊把它抱走,我攢這點錢容易嗎,快點給我送家裡去!”任三回頭張口喊道,緊接着就從人堆裡跑出了一個獐頭鼠目的混混,嬉笑着就要抓起桌子上的銀子向外面走去。
“你們……”李新月閉上了眼睛,悲傷而又無助地泣聲道。
面對對方這些擺明了不講道理的無賴,自己還能說什麼呢?自己一個弱女子,又能怎麼樣呢?
娘,女兒無能,保不住你留下的這家客棧了……
真的,無能無力了嗎?
當然不,張曜靈,還站在這裡,又怎麼會容忍這種事就發生在自己眼前呢?
“先把你的爪子拿開,不然的話,我不保證下一刻,你的爪子,還可以和你的身體連在一起。”張曜靈吁了一口氣,走到那名就要抓起銀子離開的混混面前,冷冷地說道。
張曜靈突然出聲,那冰冷的語氣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讓那名混混頓時僵在了那裡。
“這位公子……想要打抱不平嗎?”看到張曜靈出面阻止,任三走過來陰陰一笑,問道。
“打抱不平談不上,只是這裡是我住的地方,你們要在我的眼皮底下爲非作歹,豈不是太不把我張曜靈放在眼裡了嗎?”張曜靈淡淡地掃了對方一眼,一臉平靜地說道。
“少年人總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非要玩個英雄救美……哦錯了,這不是美女,簡直連女人都算不上……哈哈哈哈……”任三在張曜靈和一旁有些癡癡地看着張曜靈的李新月二人身上一轉,不懷好意地嬉笑道。
“閉上你的狗嘴,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再讓我聽到你說這種不三不四的話,我可以讓你這一輩子,都說不出一句話來。”張曜靈的語氣依然平靜,只是他說出來的話,卻無法讓任三感到心平氣和。尤其是隨着張曜靈的話,對面那百名士兵同時目光一寒,這種強大的威勢,直接讓他嚇得後退了一步。
“這位公子……”任三這時候也看出了張曜靈的不同尋常,但是一想到來之前那位大人吩咐自己的話,他咬了咬牙,對着張曜靈湊近了一些,小聲對他說道,“這件事是我們家大人交代下來的,我們家大人可是……”
“我不管你們家大人是哪位,這裡是我朋友的家,在我的面前想要爲難我的朋友,誰、都、不、可、以!”張曜靈冷眼看着對方,一字一頓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