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子文什麼人也,那個妖豔樣,分明就是妖孽一個,應該也是吃軟飯之類的。我開始是抱着這樣猜測的。我也非常希望甄子文本性是這個樣子:住着四平八穩的大屋子,圍繞着千萬伺童,吃着倒入大海的山珍海味,伺候着春情迸發的貴婦人。
但是,我現在知道甄子文不是小白臉。
甄子文,太平縣縣官。
而我,即甄子文,死不成,就是縣官一名。
殺千刀的甄子文,沒好提攜的甄子文!
人家穿越不是王妃公主,就是貴婦太后,而我死而復活居然是一個十足的男人,還要是一個當官的男人。
縣官,是要很多事情的。
例如甄子文一口氣喘不過來,已經被人壓在椅子上,說:“大人,大人,這個是禮部、工部、刑部送過來的公函,還有……”
我看着堆積如山的公文,隨便翻了兩下,千古絕文,好字,但是看不懂猜不透,便索然無味,說:“商羽,我有點頭痛,你幫我搞定。”
“大人,這個是刑部的急件密函,必須由大人親自——”
“痛,痛,頭痛——”我推倒所有的公文。
商羽面不改色,還是一直在我耳邊讀公文:“大人,工部已經批出西上鄉的修葺堤壩的費用,但是,費用……”
“還有,等一下公審黃李氏控告朱八殺害她相公黃小虎一案……”
正確來說,商羽是甄子文縣官衙門的師爺,等同於聯合國秘書長,每天記錄着我的一舉一動,監視我的一舉一動。
商羽很簡單的交代一次甄子文的朝九晚五。
知縣的日常工作:每天雞啼即起,梳洗早飯,辰時(請問幾點?)衙門升堂,午間從午時到酉時處理各類公文,戌時(還是不知道幾點)入睡。
“商羽,你是女人的話,我一定娶你做大老婆。”我笑呵呵插了一句話,算是給予商羽最高的評價。
如果商羽僅僅是一個師爺的話,就算我是男人也一定娶他當大老婆。
於是,商羽妖子可憐清水一樣的臉整天都黑着,大海翻烏雲。
“甄大人,朱八打人致死一案開堂,你打算怎麼做?”
我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商羽,懷疑評價他能幹聰明是否太早一點,問:“什麼叫做怎麼做?殺人者償命,很簡單的道理。”
大塊頭的朱八一拳打死店夥計一案,我覺得根本不用開審浪費納稅人金錢。酒館現場狀況一目瞭然,店夥計身上多處瘀傷,致命一下在腦門。小美很肯定說店夥計是掙扎中撞上的,而且立刻斷氣弊命。
堂下跪着一身孝服的遺孀黃李氏,薄施脂粉,簡單素雅,還在哭,哭得本來有神的眼睛都腫了。
女人是禍水,古今的名言果真正確,都是因爲有個漂亮的老婆,黃小虎才同朱八打起來,以至於命喪黃泉。
我堵着耳朵,坐在公堂的“明鏡高懸”的幾個大字之下,還時不時擔心那幾個微微顫顫的大字會掉下來砸死我。
我就直奔主題說:“朱八,你可承認你打黃小虎致死?”
朱八一臉傲慢,大擺身架,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說:“甄大人,你是不是瞎眼了,本大爺可是朱八啊,朱巡撫大人的義子!睜開你的狗眼!而且黃小虎是不小心撞死的,大家都看見,與朱八何干!”
我立刻火冒三丈,一個豬狗一樣的殺人犯,居然還敢在公堂上亂吠。
“看來要用刑,你纔會認罪!”這種人,不管是不是屈打成招,反正先要打一頓消消氣,“來人——”
“慢着,甄大人!”突然一身貴介公子打扮的年輕逸秀美貌的男子悠閒信步、拈着一把清秀的杭州軟骨大摺扇,施施然走入公堂,走進嚴肅的公堂如同在風景秀美的西湖遊山玩水,說話抑揚頓挫如同吟詩作對,傾訴風月無邊。
“誰啊?”我看着朱八的臉露喜色,我隨即連欣賞詩畫美男的興致都隨風飄散,我已經明白來者不是好人。
“是在下啊!”
管你老子是誰!
我大擺官威,說:“公堂之上,豈容外人無故喧譁。信不信,本官先打你,治你擾亂公堂之罪,再打朱八!”
“不敢不敢。在下是朱八爺的狀師,蔣隨風。”
莫非傳說中的狀師,能言天下變?
蔣隨風也一如所有狀師名聲一樣奸狡油滑。
蔣隨風走向案前,笑笑,豔豔色,低聲耳語說:“子文兄,多日不見,怎麼就可以假裝不認得在下?在下可傷心!聽說你死不了,在下還非常思念欲絕。子文兄,你說爲什麼呢,在下看你多少次都不會厭?你皮膚光滑了許多,比春花樓的姑娘還要嫩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