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京生左右看了看, 知道自己躲不過,就想着先發制人,決不能讓這女人毀了他的名聲, 衝下去, 心虛氣怒的扇了玉無瑕一巴掌:“你這卑賤的女子竟敢來衆學子求學之地?你還有沒有廉恥?還不快滾。”
玉無瑕反應不及, 整個人都懵了, 待看清來人, 抿脣,強忍道:“我不走,我是來找人的。”
秦京生急了:“這兒沒有你要找的人。”
“還沒見到人, 事情沒個了斷,我是不會走的。”
“你······”又是一巴掌, 玉無瑕跌倒在地。
梁山伯擠出人羣, 忙趕來扶起, 推開秦京生:“秦京生,你欺負一個弱女子, 算什麼英雄好漢。”
秦京生面目猙獰:“梁山伯,你還敢說我,你自己跟這個女人不乾不淨,你還······”話未說完就被梁山伯打斷。
“你嘴巴纔不幹不淨呢。”轉向玉無瑕道:“姑娘,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樑公子, 祝……祝公子, 她對我誤會頗深, 不肯見我。”頓了頓, “我知道你與祝公子交情匪淺, 我想請你幫我和祝公子……”
秦京生聽不下去了,將人扯過來, 厲聲罵道:“好你個賤人,你連祝英臺都勾搭上了,你……”說着又一巴掌呼過去。
梁山伯驚了一跳,忙攔住秦京生,玉無瑕捂着紅腫的臉頰,無聲哭泣。這都她造下的孽,若是當初沒有愛上這個敗類,跟他逃婚,又怎會落入今天這個境地,她對不起爲自己着想的朋友,對不起祝英齊,她今天來,只是想見一見朋友罷了,爲什麼還要如此羞辱她。
秦京生怒斥:“梁山伯,沒你的事,你給我滾開。”這個娘們竟敢勾三搭四的,看他不教訓她。
祝英臺拉開梁山伯,擡手給了秦京生一巴掌,含着心疼怒道:“你敢打她,她是你能打的麼?”說着走到玉無瑕身邊,將人拽至一旁。
秦京生被當衆打了一巴掌,氣惱得甩袖離去,見無戲可看,學子們無聊的散去。
玉玳籙看得微微愣神,這女子來找梁山伯的時候,他就想是不是上次在枕霞樓的事情沒處理好,人家是來討債的,如今看來不像啊,她定是有要事纔來書院的,卻不是因爲上次的事,不過~祝英臺又是怎麼和她扯上關係的呢?
馬文才搭上少年細瘦的肩膀,輕晃:“還看?”
玉玳籙搖搖頭,轉身邊走邊道:“我原以爲這女子不簡單,現在看着倒是挺可憐的,她陷入那裡大概也是迫不得已的,不知道能不能幫幫她?”
馬文才無奈道:“你呀!若是能幫,與她相熟的祝英臺早就幫了,又何需你,再說,全天下那麼多逼不得已的人,難道你都要去幫麼?”
玉玳籙一笑,喃喃道:“也是~”
走着走着,忽聽有女子的哭叫聲,聽聲音像是谷心蓮的,二人對視一眼,忙趕過去查看。
“你敢罵我一個士族公子禽獸不如。”王藍田怒扇她,“你才禽獸不如。”谷心蓮被扇得偏向一邊,對他怒目而視。
看到這個場面,玉玳籙無語了,怎麼今日碰到的都是這種渣人。
王藍田得意的接着道:“我告訴你,誰叫你投胎時不長眼,身爲一個賤民就活該被我們士族欺負。”
“王藍田,那你是不是活該被我欺負?”
王藍田驚恐回頭:“文~文才兄。”
“哼~”馬文才輕哼:“滾~”
“哎~”王藍田麻溜的滾了。
玉玳籙走到谷心蓮身邊,什麼都未說,只低頭塞給她一樣東西,谷心蓮詫異接過。少年回到馬文才身邊,牽起手走遠。
谷心蓮盯着手上精緻的玉牌,握緊,在心底做了一個決定,她不知道正是這個決定改變了她一生的命運。一片灰色衣袂停在眼前,谷心蓮擡眸看去,淚水決堤而下:“大叔~”
白霧瀰漫,四周都是白色的,玉玳籙飄飄忽忽的身處其中,慘淡的白色中出現一扇門,玉玳籙伸手推開,門外是與現在完全不同的世界,現代的醫院,一條延伸到窗戶的長廊,身穿白衣的醫生護士走來走去,玉玳籙就像是闖入了別人的地盤,對面迎來一個人從他的身體裡穿過,他驚訝低眸,發現自己的身體是透明的,那些人也看不見他。
他仿若有意識的被引導進一間病房,依舊是一片白色,只是略顯高級些,牀上躺着一名臉色蒼白的少年,身上插滿了各種儀器吸管,若不是儀器上顯示着他還有微弱的呼吸,旁人定會以爲他已經死了。
玉玳籙只覺得有莫名的熟悉感,飄忽的走過去,湊近一看,那少年赫然是前世的自己。他驚恐的睜大眼,正巧有兩名護士端着托盤進來,談話的聲音在他腦子裡無限循環放大。
“真可憐,要不是玉老爺子知道有這個孫子在,只怕這人被發現時就已經死了吧。”
“誰說不是呢,這富豪的事,我們可搞不懂,不過這孩子真可憐,從小就有心臟病,現在還成了植物人,也不知道還能不能醒過來。”
“是啊~”
植物人,他沒死?玉玳籙呆呆望着牀上的自己,慢慢伸手去觸摸,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籙兒~醒醒,醒醒~”熟悉的聲音焦急地在耳畔響起。
文才兄~玉玳籙停下,對了,這裡沒有文才兄。
驀地睜開眼,一片黑暗,等眼前的黑霧散去,文才兄急切的臉在燭火的掩映下懸在眼前,見他睜眼,勾起一個絢爛的笑容。
“我~怎麼了?”玉玳籙腦子一片混沌。
“你做噩夢了。”擦擦少年額頭驚出的汗,親暱的吻一下,“你夢到什麼了?恩?”
夢?玉玳籙驟然想起,夢中前世的自己好像沒有死,只是成爲植物人了而已,那個,真的是夢嗎?可是又是那麼真實,彷彿只要自己觸碰到就可以回去的感覺,莊公夢蝶還是蝶夢莊公,這一刻,他已經分不清了。
不安的摟住馬文才精壯的腰,靠在他身上。不管這是不是真的,他只知道,他不想離開面前的人。
少年如此不安還是第一次,馬文才緊緊攬住他,下顎摩挲着他的頭頂,漸漸的傳來少年均勻的呼吸聲。這麼快又睡着了?馬文才勾脣,將少年輕輕放下,兩人再次相擁着睡去。
次日,學堂上來了個新人,那人徑直走到梁山伯的座位道:“你~起來。”梁祝二人相視一眼,那人接着道,“你佔了我的位置了。”
梁山伯疑惑道:“這一直是我的座位啊”
“哼~我知道,我已經跟夫子說了,從今天起這就是我的位置,你到別處去坐。”
“山伯~”祝英臺平靜道:“你先起來。”
“哦。”梁山伯點點頭,起身讓座。
新人心滿意足的入座,卻見祝英臺也起身道:“山伯,我們去別處坐。”
“英臺~這樣不太好吧。”梁山伯遲疑道。畢竟這是英臺的哥哥呀!不能沒有禮貌的。
祝英臺瞥眼:“不是我們不好,是他不好。”
新人拍桌而起,怒道:“祝英臺~”
正巧陳夫子進來,自陶先生不辭而別後就由他來講課了,學堂有學堂的規矩,幾人不好再鬧,只得各自讓一步。
玉玳籙發現自從這個生面孔來了之後,梁祝二人就變得很奇怪,有一次在祝英臺與新人爭吵中喊出哥哥,他才恍然大悟,哦,原來祝家的人要棒打鴛鴦啊!不知道少了文才兄的逼親,這兩個人還能不能在一塊呢,估計還是有些困難的,畢竟門不當戶不對的,祝家人也會捨不得祝英臺這個千金小姐跟着窮書生受苦吧。
幾天後,祝英臺臉色不佳的找到他道:“我要回去了,我娘派人帶來一樣東西,那是我跟娘約定好的,你在這裡要好好保重自己,千萬別被人拆穿了。”頓了頓,“還有~防着馬文才一點。”
玉玳籙也不知該說什麼好了,只得勸道:“就非走不可麼?你難道真捨得下樑山伯?”
“山伯~”祝英臺低頭:“我們總會相見的,我走了。”說着轉身離去。
玉玳籙凝視她的背影呢喃:“保重~”
祝英臺走後,梁山伯接着就收到謝安的任命,前往鄮縣任縣令。
書院一下子就好像空下來了,玉玳籙整天無精打采的,馬文才見狀,變着法的逗他開心,只要少年露出一個細微的笑容,都比得到品狀第一還讓他滿足。
漸漸的,玉玳籙也習慣了,生活再次恢復到從前的樣子,只是少了梁祝二人,王藍田就開始欺負荀巨伯,每次都鬧得雞飛狗跳的。
下了學堂,馬文才還在逗少年笑,忽有一人擋在面前,狐狸般笑道:“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