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寒望着遠處如血般的夕陽,感慨萬千地道:“真是英雄氣短,兒女情長,沒想到名揚天下的赫連曉風也逃不過這一關?”
赫連曉風諷刺道:“天下誰人無情?難道都象你一樣鐵石心腸?”
冷月寒不禁哈哈大笑:“我有嗎?如果我鐵石心腸,早就拿你歸案了,江湖上大把大把的人爲你的賞金而眼紅呢?”
赫連曉風不以爲然地道:“想拿我得有那個本事,你行嗎?”
冷月寒微笑道:“那就只有手底下見真功夫了,說實話,自從我接到赫連兄的相約,就知道赫連兄一定不會有好事找我。”
赫連曉風道:“怎麼見得?”
冷月寒道:“赫連兄在刑部的案子卷宗有幾尺厚,見到官府中人跑都來不及,難道赫連兄還會約我吃飯?”
赫連曉風道:“我美着你呢!費話少說,殺了你,我還要趕路呢。”說罷,拔出了雙刀,那樣子彷彿冷月寒是一隻雞,拿過來就可以輕輕一刀宰了。
冷月寒嘆了一口氣:“不久前,我們還曾並肩作戰,彼此站在同一陣線,現在卻要刀劍相向, 拼個你死我活,真是世事難料啊!”
赫連曉風舞動着一對短柄斬馬刀,充滿殺氣地道:“世間沒有永遠的敵友之分,只有永遠的仇恨。”
冷月寒一琢磨,覺得還真有點道理,他知道此戰已經不可避免,因爲他感受到了赫連曉風那凜然的殺氣,便慢慢從背後拔出亮銀雙槍,能有多少把握戰勝赫連曉風,他的心裡也沒有底。
這時,曠野裡的蟲籟聲爲之一頓,那些小精靈們彷彿也感受到了殺氣,而且是兩個人的殺氣在互相激盪。
赫連曉風忽然發出一聲暴喝,縱身躍起在半空使了一個連環斬,向冷月寒一口氣劈出十幾刀,氣勢凌人,刀芒炫目,令人不敢直視。
武術裡有一句諺語:不招不架,就是一下。任何一個高手都不會去硬擋硬架硬接對方的進攻,否則便會陷入對方的連繼續進攻,那將會很被動,甚至是一敗塗地。
冷月寒運用身法向後退讓,並不是他懼怕對方凌厲的刀法,而是先避其鋒芒,等對方氣勢一緩纔是他發動進攻的時刻。果然,赫連曉風的刀接連走空後,刀勢一緩,冷月寒斜身就是三槍,分取赫連曉風的上中下三路。
赫連曉風當然知道厲害,怒嘯一聲,仗着輕功高超,身形向後飄去,怎知冷月寒如魅影一般相隨,接連又是幾槍,赫連曉風頭上當即冒出冷汗,他一向自詡獨步天下的輕功和身法,竟然在冷月寒面前沒佔到半點便宜,他知道今天將要面臨一場惡戰。
其實赫連曉風哪裡知道,冷月寒論輕功比他差遠了,冷月寒之所以出手如此快,還是得益於恩師古清風指點,古清風要求冷月寒在與敵交手中,一定要後發而至,制敵於先機,也就是說,在對陣時,對方先出手,自己出手時就要先一步攻擊到對方。說得輕鬆,如何做到?唯有長期刻苦練習才能達到,冷月寒的每一槍刺出,都凝聚了無數次出槍練習的成果,自是不同凡響。赫連曉風雖然輕功獨步天下,但在冷月寒千鍾百鍊的出槍速度面前,優勢便全被抵消了。
“噹噹噹!”連續三聲兵器撞擊聲,赫連曉風的短柄斬馬刀很不情願地碰在冷月寒的亮銀槍上,二人一觸即分,各自暴退出一丈多遠,擺動兵器護在身前,互相警戒對方,赫連曉風感到虎口一陣陣發麻,刀差一點都脫手了,冷月寒也覺得手心有點熱,但他的情況要比赫連曉風好多了。
赫連曉風不斷揮動兵器,圍着冷月寒轉,好象是等待戰機,其實他是在等右手的麻痹得到緩解,只這麼一次真正的交手,赫連曉風已經覺得今天這一戰很難取勝了。可是,他又不得不戰下去,他感到一陣痛苦。
冷月寒開始主動進攻了,槍纓閃動,上下翻飛,動作一氣呵成,攻勢如同水銀瀉地一般,直殺得赫連曉風只有招架之力,毫無還手之攻,每一次刀與槍的親密接觸,都讓他感覺手臂的力氣彷彿被抽走一般。
如果再這樣打下去,赫連曉風知道自己一定會輸,而且也支撐不了多久,他把心一橫,使出了看家的絕技——驚神刀法,只見他雙刀一分,刀勢驟然一變,排山倒海般向冷月寒捲去。
冷月寒也是猝不及防,未料到赫連曉風已呈強駑之末,居然殺招陡現,一時間被迫得手忙腳亂,應接不暇。
赫連曉風一見得勢,便不依不饒,更加快了出刀,一時攻勢如潮,洶涌而至。冷月寒咬緊牙關奮力刺出一槍,嗆地一聲,眼見着一縷槍纓被絞落下來,藉着赫連曉風刀勢一緩,趁機向後滑出一丈多遠,赫連曉風豈肯輕易就罷,再次提刀撲了過來,卻是眼前一花,一支如蛇信般的亮銀槍直奔他的咽喉而來,他急忙揮刀格擋,以緩槍勢,並迅速度退出三丈多遠。
定睛觀看,赫連曉風驚得張大了嘴巴。只見冷月寒的雙槍變成了一條長槍,原來冷月寒的雙槍的柄上有機關,如有需要,只需將槍柄合在一起扭動,便成了一條雙尖虎頭亮銀槍。
雙刀對雙槍,都是雙兵器,短兵器,二人也打了個旗鼓相當,冷月寒這一變兵器,大出赫連曉風的意料,武術中的諺語,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冷月寒兵器現在佔了長度的便宜,招法也驟然換成了暴雨梨花槍法,大開大合的槍招一經使出,便攻勢如虹。
很快,赫連曉風便招架不住了,冷月寒虛晃一槍,順勢一挑,赫連曉風右手的刀飛了出去,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亮銀槍直奔他的胸前刺來,再想要躲已來不及了,腦海中第一個念頭便是,完了,我命休矣!
嗤地一聲,銀槍刺穿了赫連曉風左側肩膀的衣服,槍刃緊緊地壓在了他的頸部,赫連曉風睜開眼睛一看,只見冷月寒單手持槍,面帶淡淡的笑意,並慢慢地收回了銀槍。
赫連曉風嘴硬道:“你殺了我吧!”
冷月寒笑吟吟地道:“赫連兄承讓了,我也是僥倖才勝出一招半式,你我今日只是比試切磋,我又怎麼會傷了赫連兄呢?”
赫連曉風依然死撐道:“你放了我,我也不會領你的情。”
冷月寒還是笑道:“我根本就沒打算讓你赫連兄領情,冷某還有事,就在此別過了,改日定當奉酒端茶,以謝今日得罪之處。”
赫連曉風咬牙道:“多謝冷大人不殺之恩,但我赫連曉風從不願意欠別人的人情,有道是錢財好還,人情難還,今日我便斷指還你。”
說罷,揮刀斬向了自己的手指,由於他的動作幅度極小,冷月寒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只聽刷地一聲,一節小手指落在了地上,還猶自抽搐抖動着。
冷月寒痛惜道:“赫連兄,你這是何苦呢?”
赫連曉風沒有說話,迅速割下一塊衣襟,飛快地包紮了左手的斷指傷口,然後俯身拾起另一把短柄斬馬刀,這時,他的臉色變得很蒼白,額頭也見了汗,卻從始至終一聲也未吭過。他忍痛勉強開口道:“欠你的,我已還上,日後若是再見,我定然還要殺你。”說罷,轉身拖着有些蹣跚的腳步,向遠方走去。
冷月寒在他的身後高聲道:“赫連兄多多保重,若是日後再相見,赫連兄不必掛懷今日之事,只管盡力出手,冷某若是死在赫連的手中,也絕無怨言。不過,冷某是真心想交赫連兄這個朋友。”
赫連曉風的身子一震,腳步緩了一下,接着又向前走去。冷月寒望着他的背影,心中一陣感慨。
冷月寒見赫連曉風的身影逐漸遠去,俯身拾起了地上那半截小指,嘆息道:“真是一條鐵錚錚的好漢子啊!真是可惜了。”
說罷,便在地上挖了一個坑,爲那半截小指做了一個冢。
望着那個小土丘,冷月寒長出一口氣道:“昨日的赫連曉風已死,明日,我們還會看到怎樣一個赫連曉風呢?”
血已止,傷口也不痛了,可心依然在痛。
一個江湖上頂天立地的好漢,又與自己惺惺相惜,而自己卻不能與對方做朋友,還要以性命相拼,那是怎樣的痛苦?
也不知道走了多遠,反正天已經黑了下來,夜空中還有一些星星在眨眼般閃爍不定。赫連曉風望向遠方,想看到那個剛纔他曾戰鬥過的地方,還有那個把他當朋友當兄弟的人。
眼中卻只有黑色,一片迷離。他對着那片夜幕喃喃自語道:“對不起了,兄弟,我是賊,你是官,我們不能做朋友,我赫連曉風是不會害朋友的,你這個朋友我只能放進心裡了。”
想到那個讓他殺冷月寒的她,他不由一陣冷笑,他和她的哥哥,也就是尹燦峰尹二爺,是莫逆之交,二人情同手足,肝膽相照,後來他也認識了尹二爺的妹妹,對她一見鍾情,難以自拔,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他從她十六歲,一直愛到她今年初,八年了,他沒有對別的女人動過心,也等了她八年,最後只等到她被別的男人金屋藏嬌。他很恨自己當初年少氣盛,不該答應她一個承諾,否則也不會今天來殺冷月寒了。
他想到了慕容好好,對他一往情深,而他錯過了這份感情之後,才知道了曾經擁有的珍貴,而那一切已成往事,只能追憶。他也想過爲慕容好好去報仇,可是他已經答應了冷月寒不再去報仇,他是個守信的人,尤其象冷月寒這樣只能放在心裡的朋友,他可以用生命去實踐自己的承諾。
於是,他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痛苦與煎熬,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都噴發了出來,便倒在了路邊的草地上嚎啕大哭起來,就象一隻受傷的野獸,發出低沉而抗爭地咆哮…………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男兒流血不流淚?只是未到傷心處罷了。無情未必真豪傑,憐子如何不丈夫?赫連曉風也算是名揚天下的英雄豪傑,偷得那些達官顯貴,王孫公子們膽戰心驚,日夜不得安寧,江湖好漢提起他的大名都豎大拇指,敗類宵小們聽到他的大名則聞風喪膽,落荒而逃,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誰能相信,此時竟哭得象一個委屈的孩子?
洛陽牡丹甲天下。
洛陽的牡丹被世人譽爲國色天香,冠絕羣芳,許多文人墨客都不吝讚美之詞贈予牡丹。就象唐代詩人劉禹錫在《賞牡丹》詩中寫的那樣:庭前芍藥妖無格,池上芙蓉淨少情。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
在洛陽城西,有一處比較僻靜的宅院,庭前種着許多的牡丹,其中還有一些名貴的品種,如二喬、趙粉、白雪塔、大胡紅等,甚至還有一株難得一見的青龍臥墨池。只可惜此時已近八月,而牡丹的花期在四五月間。
幽靜的後院來了一個連正門都不敢走的客人,在一個老媽子的帶領下,穿廳過堂來到一間內室,老媽子退了下去。
時間不大,來了一位妖嬈嫵媚,儀態萬方,風華絕代的女子,看到來客後不由淺淺一笑,鶯聲燕語地道:“好久不見了,赫連曉風,別來無恙啊!”那笑容竟充滿了誘惑,好象迷死男人不償命似的。
赫連曉風擡起有點失神的目光,面對眼前的這個妖精似乎一點不爲所動,。淡淡地道:“我回來了。”
那女子忽然面色一冷:“你沒能殺了他?”
“是。”赫連曉風舉着包紮着的左手回答,“我還丟了一根手指。”
那女子驚怒道:“不可能,連你都殺不了他,天下還有誰能殺了他?”
赫連曉風平靜地道:“這是真的,我確實殺不了他,現在我也知道什麼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那女子似乎不死心道:“那你是怎麼活着回來的?”
赫連曉風淡淡地道:“他沒有殺我,只斷了我一指。我殺不了他,而且我答應過你,替你做一件事,我也做了,從此你我各不相欠,我走了。”
“等等!”那女子叫了一聲,赫連曉風止住了腳步。
那女子似有所恃地道:“你答應我的事還沒有做到,你並未兌現你的承諾。”
赫連曉風道:“我殺不了他,而他也不殺我,你還要我怎樣?”
那女子帶點撒嬌道:“我要你再殺他一次。”
赫連曉風搖頭道:“再殺十次也是這樣。”
那女子耍賴道:“我不管,是你當年說的,只要我讓你辦一件事,就算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辭,現在就說話不算數了。”
赫連曉風道:“不是不算數,而是做不到,我已經拼命了,人家卻連我的命都不要了,你還要我怎樣?實在不行,我現在就自裁在你面前。”
那女子神情一驚,馬上又莞爾一笑:“我怎麼捨得讓你死呢?”
赫連曉風道:“還好,你還沒那麼絕情,我走了,你保重。”
“別急嘛!”那女子象蛇一樣纏在了赫連曉風的身上,還用自己豐腴的胴體淨往他敏感的部位蹭。“好歹你也去替我做事了,而且還傷了一指,來,就當我給你的酬勞了。”
赫連曉風毫不猶豫地推開了她,心如止水地道:“謝謝了,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沒興趣。”
那女子瞪大眼睛質問道:“爲什麼?你對我不是垂涎已久了嗎?你不是一直想得到我,佔有我嗎?怎麼現在給你,你又不要了?”
赫連曉風冷哼一聲:“那是我以前年少無知,我想要的是你的心,而不是你的人,想要你的人我隨時隨地都可以。”
那女子發起潑道:“赫連曉風,是你當年口口聲聲說要永遠愛我的,會一直等我的,除非我嫁人,否則你今生便不會娶妻,現在就說話不算數了,你們男人說的話就是放屁,全是騙人的,你這樣欺負我,你怎麼對得起我死去的哥哥?”說着,還抹着眼淚沖天喊道:“哥哥,你這個朋友曾經說要愛我一生一世,你不在的時候,會照顧我,愛護我,疼我,可現在你的屍骨未寒,他就來欺負我,我還活着有什麼意思?哥哥,你也帶我走吧……嗚嗚……”
赫連曉風看着那女子在搞的一場鬧劇,義正詞嚴地怒斥道:“尹喬兒,當年是我瞎了眼,看上了你,請你現在不要來以愛的名義說話,因爲你根本就不懂愛,你也不配談愛。”
說完,大踏步地向外走去,很快一切又恢復如初,尹喬兒悻悻地抹了一下眼角的淚水,惡狠狠地罵道:“媽的,跟老孃裝什麼純情?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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