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回 路遇劫匪

冷月寒騎馬趕到客棧時,掌櫃和幾個夥計正在門前候着,衛三虎盜馬時弄出的響聲雖然不是太大,卻也驚動了掌櫃和幾個夥計,等他們從屋裡奔出來時,負責管馬的夥計發現冷月寒的那匹馬不見了,當即臉都嚇白了。

他們並沒有看到衛三虎縱馬躍出院牆,只是藉着微弱的星光看見冷月寒飛身上房,向客棧外追去,等他們跑到客棧外,四周只有黑茫茫的夜色,別說馬的影子,就是冷月寒也早已不知去向。

他們只好守在客棧門口,在心中暗暗祈禱冷月寒一定能將馬找回來,畢竟客人的馬是在他們的客棧裡跑出去的,怎麼說客棧也是有責任的。而且掌櫃看出冷月寒的這匹馬絕非凡品,冷月寒身懷輕功他也看到了,知道冷月寒肯定不好惹,萬一馬真的丟了,客棧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其他的夥計卻在想,客人的馬要是真的丟了,這個月的工錢也肯定會被扣下。

正當掌櫃和夥計們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在焦急等待,一個眼尖的夥計率先發現冷月寒回來,掌櫃和夥計們都不約而同地長出了一口氣,心中的一塊石頭終於落地。於是,他們一個個都殷勒地圍上來,打聽事情的經過,冷月寒也不願意多事,只說是馬可能看到什麼東西受驚了,因此才跑出客棧,他一直追出很遠,馬才停下了下來。

見沒什麼事,掌櫃和夥計們這才散去,冷月寒也回房去了,只是負責看馬的夥計一直到天亮都不敢再睡了,生怕再出個什麼意外。

天亮之前,冷月寒總算才睡着了一小會兒,等到天亮後,車伕來把冷月寒叫醒,一起到客棧的飯堂去吃早飯。

肖豔和丫環老媽子她們已經先到了飯堂,要了幾樣小吃正在慢慢吃着,見到冷月寒來了,肖豔開口道:“冷大哥,我剛纔聽夥計說,你的馬昨夜驚跑出了客棧,後來被你追回來了,你的馬到底爲何會受驚?”

丫環和老媽子不禁暗暗咋舌,這纔不到一天,感情就好得叫大哥了。

冷月寒聽了肖豔的話,覺得一個女人太聰明瞭還真讓人頭疼,他正不知如何解釋,一個夥計剛好給他們端來早點,那夥計曾和掌櫃一起守在客棧門口等冷月寒回來,聽到肖豔問冷月寒的話,就接口對冷月寒道:“客官,您的馬半夜受驚跳出院外,事情很奚蹺,小的認爲……”

“你認爲如何?”冷月寒心頭一喜,立時覺得好象自己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便馬上用鼓勵的眼神示意夥計說下去。

那夥計答道:“小的認爲,可能是客官的馬反羣了。”

“什麼是反羣?”肖豔也一直聽着夥計說話,便脫口問道。

車伕和老媽子聽了,忍俊不禁,差點沒笑出聲來,小丫環見兩個人一副奇怪的表情,不明所以,一臉茫然。

那夥計也怪異地一笑:“這個事情,姑娘最好還是不要問。”

肖豔還不依不饒,天真地問:“爲何我不能問?”

冷月寒多年在外辦案,知道的事情自然就比肖豔這樣連門都很少出的大家閨秀了,他明白夥計說的反羣的意思,但又沒法向肖豔解釋,只得尷尬地看着肖豔,一個勁使眼色,希望她別再問夥計了。

肖豔見衆人的表情都很不自然,尤其是冷月寒還向她擠眉弄眼,她卻誤會了冷月寒的意思,有些不解地道:“冷大哥,你的眼睛爲何總是亂眨?是不是你的眼睛有問題?”

夥計一看肖豔纏上了冷月寒,嚇得急忙逃掉,生怕肖豔再問他這樣的問題。冷月寒差點沒轉過身去大笑,卻無法回答肖豔的話,只得硬憋着不去笑,臉都有些紅了。老媽子趕快附在肖豔的耳邊嘀咕了幾句,肖豔越聽臉是越紅,最後幾乎快紅到脖子了,聽完老媽子的話,她也不再問冷月寒了,只是低頭悶聲吃飯。

衆人在一片無聲中,結束了這頓有點令人尷尬的早餐。吃完早飯,雖然冷月寒和肖豔誰也沒有提結伴同行的事,衆人還是一起上路了。

到了九月份,天氣涼爽下來,也下了幾場不太大的雨,野地裡的草瘋長起來,樹的葉子也綠了,煥發出勃勃生機,彷彿大旱是曾經很遙遠的事情。

人們賴以生存的莊稼卻全都完了,災民流離失所的狀況並未得到改善。走在官道旁邊,隨便就可以看到三五成羣的災民,賣兒賣女的事情比比皆是。

開始,冷月寒看到這些事情,心中還在爲災民們難過,恨不得能立刻救災民於水火,後來,見得多了習以爲常,好象神經都有些麻木了。他也知道,天災加人禍,他根本就沒有能力去管,就算是師父古清風也無能爲力,他只能儘自己的本分,努力做一名好捕快。

肖豔終日身處深閨中,只是聽父親說起過今年大旱的一些情況,在來開封府的路上,她親眼目睹了災民們的慘狀,當時也是一副悲天憫人的情懷,可是一路上見得太多了,才覺得一個人的力量是多麼渺小。她能做的,也只有在心裡默默爲那些無家可歸的災民們祈禱。

可能因爲那些災民的緣故,在路上,二人好久都沒有與對方說話。

肖豔慢慢地就在想着女兒家的心事,冷月寒也在不知覺中就想到要如何對付幽冥教的事,此次幽冥教精銳盡出,僅憑通許縣的那幾個捕快和衙役根本就擋不住,還好他已經把閆飄虎轉移到師父那裡,只是,如果幽冥教萬一去劫通許縣大牢,死傷是在所難免了。

“冷大哥,你好象有心事,在想什麼呢?”

肖豔的話打斷了冷月寒的思緒,他回過神來,見肖豔正掀開車簾對自己說話,便微笑了一下,才道:“沒想什麼,只是一時走神罷了。”

“是真的嗎?我不信。”肖豔調皮地道,她見冷月寒的神情不自然,還以爲冷月寒是在爲她憂神,心中便有一種甜蜜的感覺。

冷月寒道:“是真的,如果你不信,我也沒有辦法。”

肖豔嗔笑道:“我只是和你開個開玩笑,一點幽默感都沒有。”

冷月寒平靜地道:“不是我沒有幽默感,而是有人要來和我們開玩笑了。”

原來,車伕爲了早點趕到陳留,就抄了一條近路,這條路平日裡走的人不多,就顯得有些僻靜了一點,車伕也是因爲有冷月寒這樣的武功高手同行,要是在往常,就算借他幾個膽子,他也不敢抄這條近路的。

馬車剛走到一個土崗前,就聽見一聲唿哨,從路旁的樹林裡竄出幾十個人向馬車圍了上來。

冷月寒行走江湖多年,當然知道這是遇見劫道的,車伕沒走過江湖,卻也曉得這是一夥強盜,否則這麼多人來攔車幹嘛?

肖豔和丫環還有老媽子三人坐在車裡,聽見外面傳來一聲響亮的唿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紛紛探出頭來看,見是一羣人圍了上來,丫環和老媽子當場就嚇得面如土色,混身發抖。肖豔倒是並未太害怕,她對冷月寒的武功還是很放心的,畢竟在大相國寺她就見識過,冷月寒孤身一人帶着他們殺出重圍,而且人數也比眼前這些人多。

“呔!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若說半個不字,管殺不管埋。“爲首的一個漢子面目猙獰地高聲喝道。

這一路上很無聊,冷月寒見那些劫道的人穿得都破破爛爛,猜想他們一定是附近的災民,餓得實在沒辦法了,纔出來鋌而走險,並不願意傷害他們,只是想拿他們開心一下,便佯裝糊塗地道:“這條路好多年前就有了,好漢怎麼卻說是自己開的?而且這裡的樹很多,沒有上百年時間是種不出來的,難道好漢的祖上就一直在這裡種樹?”

那漢子見冷月寒他們人單勢孤,還有女眷,以爲他真的是一隻什麼都不懂的傻羊,就喝罵道:“他媽的,和你明說吧,老子就是劫道的山大王。”

“哦……原來好漢是這裡的山大王。”冷月寒故意把那個哦字拉得老長。

那漢子傲慢地道:“沒錯,老子就是這裡的山大王。”

冷月寒一拍大腿道:“你早說嘛。”

那漢子斜視着冷月寒道:“要是早說了,你就交了買路錢嗎?”

冷月寒乾脆地回答:“更不能交了。”

那漢子見冷月寒絲毫未有懼色,就好奇地道:“小子,你膽子不小,得罪了老子,你就不怕老子殺了你嗎?”說着,還揮了揮手中的大刀。

冷月寒悠閒地道:“我當然怕,天下誰人不怕死?你搶了別人也就罷了,但搶到我這裡卻萬萬不能給你們買路錢。”

那漢子不解地問:“這是爲何?”

冷月寒忽然嚴肅地道:“我若是給了你們買路錢,你們這次得手,就會覺得原來劫道很容易,下次就會明目張膽,變本加厲,這樣不但會害了更多的人,也是害了你們,那時你們連回頭的餘地都沒有了。”

這一番道理那漢子當然曉得,若不是今年大旱,誰又會出來冒險幹這玩命的活?只是飢餓已經淹沒了他們的理智。他把刀一橫,怒喝道:“少費話,如果不交錢,那就把命留下。”

“好啊,有本事你就過來拿吧。”冷月寒翻身下馬,向車伕使了一個眼色,那意思等一會兒動手,就讓他快點趕車離開。

“冷大哥,等一下。”肖豔掀開車簾叫冷月寒。

冷月寒回身問:“什麼事?”

肖豔囑咐道:“他們都是一些窮苦人,希望你能手下留情。”

那漢子見冷月寒出言挑釁,不由大怒道:“弟兄們,給我上。”

那些人嚎叫一聲,向冷月寒他們撲去。

肖豔對冷月寒剛說完話,就有人已經衝了過來,冷月寒只用單手就接連打倒了三個人,聽到肖豔的話,便回答道:“你放心,我手下自有分寸。”

話音剛落,那些人已經如潮水一般涌向了冷月寒,車伕知道自己也幫不上忙,能幫上忙的就是快點趕車離開這裡,以免給冷月寒添累贅。車伕便趁他們一片混亂趕馬車繞道而行,有五個人向馬車撲去,卻被冷月寒打翻在地。

這些人原來都是一些災民,怎麼比得上虎鬚幫那些職業打手?冷月寒只是不想下重手而已,否則殺了幾個人,這些人早就潰散了。

誰知這些人好象故意欺負冷月寒似的,一個個猖狂地向冷月寒痛下殺手,這樣一來,冷月寒竟然一時也讓他們逼得手忙腳亂。這些人以爲冷月寒有點招架不住,下手更加狠辣兇猛。

冷月寒不由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開始他見那些人手上持的多是棍棒鋤頭耙子一類的武器,便一直赤手空拳與他們打鬥,此時也顧不得許多,一把從背後扯出雙槍,退下槍套,橫槍便打翻了幾人。他以槍代棍,一頓狂掃猛打,轉眼間就倒下了十幾人。

那漢子見冷月寒動了兵器,而且還越戰越勇,傷了自己近二十個人,便揮刀與冷月寒戰在一處。冷月寒正是求之不得,交手了幾個回合,才覺得也只有這個漢子還有幾下真功夫。

冷月寒看準那漢子一個破綻,左手虛晃一槍,右手的亮銀槍直奔那漢子的咽喉刺去,那漢子手中的刀被冷月寒左手的槍吸引,卻未防備另一支槍,眼見着槍要刺到咽喉了,只得不甘心地把眼睛閉上了。

可是,那漢子並未感到咽喉傳來痛苦,身邊也忽然也靜了下來,他睜開眼睛一看,只見冷月寒手中的槍尖離他的咽喉只有不到一寸遠,周圍都是他的弟兄們,卻沒有一個人敢動。

冷月寒喝道:“都有不要動,否則我就殺了他。”

那漢子不想讓兄弟們因爲他而投鼠忌器,便怒吼道:“不要管我,你們大家一起上,只要能殺了他替我報仇,我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大哥,我們不能這樣做……”

“老大,我們不能沒有你呀!”

“臭小子,你敢傷我大哥一根毫毛,就把你碎屍萬段。”

那些人一陣亂七八糟地嚷鬧聲,冷月寒不禁有點頭疼,連那漢子也似乎有些聽煩了,便大吼道:“都別吵了。”

衆人這才逐漸靜了下來。

那漢子見冷月寒只是用槍逼住他,知道冷月寒並無殺他的心,便語氣強硬地道:“小子,你的功夫不賴,廢話少說,你就劃出一個道來。”

冷月寒慢慢地收回了槍,平靜地道:“其實在下沒無殺你的意思,只是你們逼得太緊,在下才不得已而爲之。”

衆人見冷月寒放了那漢子,剛要再次撲上來,那漢子卻大喝道:“退下,都給老子停下。”回頭對冷月寒道:“敢問閣下高姓大名?”

冷月寒回答道:“在下姓冷,名月寒。”

那漢子臉色大驚,忙問:“你可是通許縣的鐵捕冷月寒冷大人?”

冷月寒道:“正是在下,鐵捕二字卻是不敢當。”

那漢子向冷月寒抱拳長作一揖:“小人方山,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冷大人,還望冷大人恕罪。”其他的人也跟着向冷月寒作揖。

冷月寒感到有些意外地道:“你們也聽說過冷某的名號?”

方山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當然,我們就是通許縣的人,因爲在通許縣有冷大人在,我等不敢在那裡作奸犯科,因此就來這遠一點的地方發財。豈料我等竟是如此背運,在這裡還能遇上冷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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