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完會蘇維盛見蘇維龍一行人急匆匆走出會議室,急忙追了上去:“蘇董。”他喊了一聲走到他旁邊一邊走一邊問:“我上個月給你的《蘇氏光電新能源產業基地可行性報告》你看了沒有?覺得怎麼樣?”
“維盛,這個可行性報告我也簡單地看了,覺得想法是不錯,但在執行上還缺乏成熟完整的規劃。”說到這兒他頓了一頓,皺着兩道粗黑而深思的眉毛接着說道:“你再等等看,我再考慮考慮。”
“哥……”蘇維盛仍不死心,想再說些什麼,蘇維龍眉毛下雙眸精光一閃,說:“怎麼?你還有事?”蘇維盛吃了一嚇,他眸中的精光猶如X射線一樣,讓他所有的心事都無所遁形。他後退了兩步,諾諾道:“沒有了。”蘇維龍再瞅了他一眼,扭過頭問秘書張蓮蓮:“海龍那邊的酒店訂好了嗎?”
“訂好了,瑞鑫酒店。”張蓮蓮說。
“哦。”蘇維龍答應了一聲,又扭過頭對走在他身邊的公副總經理華嚴夫和生產副總李行遠道,“嚴夫,你把這個文件發下去,讓他們徹底執行,不得有絲毫懈怠。行遠,這是你的報告,我已經看過,並作過批示了,你回去好好看看。”
“好,好。”華嚴夫和李行遠一邊答應一邊跟着衆人向走廊另一端走去。
“瑞鑫酒店。”蘇維盛望着蘇維龍帶着一幫人越走越遠的背影,無聲地在嘴裡重複了一遍 ……
“噹噹……”辦公室外響起了敲門聲,蘇維盛的回憶也被打斷了,隨着他的一聲“進來!”,進來的是他的助手小金。
“蘇董,你看看這個。”小金手裡拿着u盤。
“這是什麼?”
“你看看就知道了。”小金把u盤接到了電腦上,打開播放器,畫面上一個女子開着一輛車駛到了蘭都別墅旁邊的東林路上,在一個光線特別暗的綠化帶旁邊停了下來,那個女子在車內換衣服,化妝,換好衣服後來到一棟別墅門口敲開了門,走了進去。
“這是什麼?”蘇維盛看了之後還是不明白。
“你看這車……是什麼車?”小金啓發他道。
“普銳斯……視頻裡的這個人……是囡囡?”蘇維盛記得囡囡上大學的時候,他曾送了她一輛紅色的凌志,但是大學畢業後她就換成了灰色的普銳斯, “她這是在做什麼?”
“蘇董不記得了?上個月蘭都別墅發生一起命案,而這起命案唯一的線索就是一件紫色的羊毛絨外套,蘇董你看,”他指着畫面上的背影說:“她換上的這件衣服,是不是紫色的羊毛絨外套?”
“你是說她是殺人兇手?”蘇維盛說:“這怎麼可能?她和死者又不認識,怎麼可能去把他給殺了……唉,這都過去六年了,電梯蹾底都摔不死她,這個丫頭的命還真硬!”
小金也覺得自已的想法有些荒唐:“可是這的確是我派人在跟蹤她的時候拍到的視頻,也的確是她的車,你說她去那裡做什麼?”
蘇維盛又仔細地看了看,搖了搖頭道:“只不過是一個背影,也許不是她呢?”
“可是這車是她的,我派的人跟蹤了她的車。”
“他們這些做明星的行事向來鬼鬼崇崇,躲躲藏藏,這段視頻沒什麼用,你想證明她是殺人兇手,可是她和那個老頭又認識,沒有殺人動機,她沒有理由無端地殺一個與她毫無關係的老者。”
小金點了點頭,然後他皺着眉頭想了一會兒又獻了一計:“蘇董,這次我們又有了一次機會……”
“機會,機會,你永遠在說機會,可是我要的是結果,結果!”蘇維盛煩燥地說,電梯事故都過去六年了,這六年來,蘇鳳楠大學畢業後又進了娛樂圈,眼看着她一天天地長大,成熟,他還是沒有想出什麼辦法要將她置於死地,他的頭銜前的代字還是沒有去掉,他真的有些不耐煩了。
“神鵰不是已經殺青了嗎?聽說有一個什麼劇組……叫……叫……”小金敲着腦袋想了一會道:“對了,叫《滄海碧血》也是一部武俠鉅著,不過這個導演很色,聽說凡是在他劇中演過角色的女演員,都被他潛過。”
蘇維盛說:“那又怎麼樣?這是娛樂圈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潛規則,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你能在這上面做什麼文章?”
小金說:“雖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潛規則,可是如果曝光,也是一大丑聞,你想想,一個玉女派掌門人,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一旦被這樣的醜聞纏身,她還能活得下去嗎?”
“哦?這樣啊?”蘇維盛聽了眼睛一亮:“你是說做了她,然後再造成自殺的假象。到時候不用我們出面,媒體就會大張旗鼓的報道,某當紅女演員不堪被導演潛規則,羞忿自殺。”蘇維盛說完不由自主得意地哈哈大笑。
笑完之後他一臉嚴肅地說:“只是我們還要警惕彭越這個小子。上次的電梯事件,不知道他有沒有懷疑,他雖然性格有些跳脫,可是腦瓜子絕對好使。”
小金道:“那件事情我們做得天衣無縫,沒有人會懷疑的。就算姓彭的懷疑,他也找不出證據,那個魯元棟,已經人間蒸發了。而且事情已經過去了六年,每天發生那麼多新鮮事,誰還把六年前的事記着呢?”
“話是這樣說,不過,這小子可不是盞省油的燈。我們切不可過於急燥,讓他發現蛛絲馬跡。”蘇維盛說:“唉,說起來,還是我們的電梯事故最完美無缺。”
“是啊,要怪就怪那個女人,那個女人的肚皮真厚,小姐又是倒在她身上,等於跌在了一層厚厚的海綿上,只是小姐的頭從她的胸口被反作用力彈下來的時候,跌在了地上造成輕微的腦震盪,所以小姐只是睡了二十多個小時,就徹底恢復了。”小金分析道。
“那麼完美無缺的一個計劃,那麼的天衣無縫,一家四口,一網打盡,居然被那……她……破壞了……”蘇維盛停下了手中的拳頭,施永芳?這個肚皮上堆積着厚厚的脂肪的女人,真的是當年那個推着一輛自行車站在梨花下的少女嗎?
“那麼,這個視頻?”小金說。
“你從哪裡找來的視頻?”蘇維盛說:“你是來忽悠我的吧?囡囡怎麼可能是蘭都別墅毒殺案的殺人兇手呢?”
“我也覺得這不太可能,不過,這也太巧合了吧……”小金說。
“先放那兒吧,等我想想怎麼讓她被黑化被自殺,然後再……這次一定要成功。”蘇維盛道:“繼續派人監視着她和那一對老傢伙。”
“是!”小金退了出去。
看着小金的背影消失在房門口,蘇維盛疲憊地靠在椅子上閉上眼睛,一片廣闊的平原浮現在他眼前,平原的盡頭有一個小小的村莊,那是他的家鄉:黑龍江省鶴崗市蘿北縣太平溝鄉八家屯。
那年剛開春,太平溝鄉人民醫院的醫生蘇長明掉進了冰窯隆裡,他相依爲命的爺爺把他救了上來,但是他爺爺爲了救他,自已也送了命,他就成了一個孤兒,後來,蘇長明收養了他。
關上了籬笆院,走出了泥濘的八家屯,他來到了鄉醫院後面的家屬院。那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一條脊二 、三十間青磚大瓦房,門口都打着水泥地平,壘着一個個小小的花園,種着各種各樣的花,進出來往的人穿着乾淨整潔,一看就是國家工作人員。
蘇長明的妻子顧雪珍在村子裡教小學,第一天到蘇家的時候,他覺得一切都很陌生,還很不習慣,他和蘇維龍在院子裡玩着,蘇長明和顧雪珍下了班,一推大門,就喊:“小龍,媽媽回來了。”然後蘇維龍就歡快地跑過去,一下子撲到了顧雪珍的懷裡,顧雪珍就抱着他左親右親, 他就在一旁尷尬地看着,感覺到渾身不自在。
蘇長明看出了他的不自在,咳嗽一聲,顧雪珍纔看到她,她放下蘇維龍,走到他身邊說:“狗蛋,你是叫狗蛋吧?”她說到這裡,只聽得蘇維龍“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狗蛋,這名字好難聽哦。”他用他純正的普通話說道。
“小龍,別胡說。”蘇長明急忙喝止。但是已經晚了,蘇維盛的臉已紅到了耳根。
“這樣吧,雪珍,我們給他改個名字吧,小龍叫蘇維龍,就給他改名叫蘇維盛吧。”
“蘇維盛,嗯,這個名字也好聽。”顧雪珍又轉過臉來對他說:“以後就叫你小盛,好嗎?”
他點了點頭。那個時候他還沒有名字,他爺爺一直都叫他狗蛋,被蘇長明收留後,他纔有了一個正式的名字。
“你來到我們家,就把這兒當成你自已的家,不要拘束。”顧雪珍又說,“小龍,帶你弟弟去玩吧。”
“他不是我弟弟。”只比他大兩歲的蘇維龍也還是個毫無心機的孩子,見他穿得又髒又破,棉襖的袖子上因長期擦鼻涕,跟油膩子一樣,讓人看着噁心,便一臉嫌棄地走到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