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夢想是做一個法官,可是最後你卻成了一個法警,你的法官夢在剛入行沒多久就破滅了,可以說是你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吧?”歐陽雙傑點了支菸,高雲龍點了點頭:“是的,這確實是我這一生最大的遺憾,我知道,我再也沒有重新成爲一個法官的機會了。”
歐陽雙傑又問道:“你告訴過衛醫生,你曾經一個人偷偷地在晚上摸進法庭,一個人在法庭裡過法官的癮,有這回事麼?”
“有,但那又怎樣。”高雲龍的情緒又開始有些激動起來。
歐陽雙傑拍了拍他的肩膀:“高警官,你別激動,我只是想多瞭解一些情況。”
高雲龍冷笑一聲:“不,你們是懷疑我,因爲我的心裡有一個法官的夢想,而那個兇手殺人的手法就像極了法官,有理有據,所以你們認爲我很可能就是那個兇手。”
高雲龍確實是個明白人,這讓歐陽雙傑的心裡很不是個滋味,這樣的談話真不知道應該怎麼維持下去。人家可是把你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的,你怎麼想的,想說些什麼,都在人家的掌握之中,這遊戲壓根就沒法玩。
氣氛一下子又尷尬了許多。
謝欣插不上話,像這樣聰明人的對話歐陽雙傑都啞然了,她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謝欣望向歐陽雙傑,歐陽雙傑苦笑了一下,出了口氣就準備結束這樣的談話:“那好吧,高警官,打擾了,如果你想到什麼可以隨時給我來電話。”他遞給高雲龍一張名片,高雲龍接了過去,看也沒看就收進了口袋裡。
歐陽雙傑和謝欣離開了,上車後謝欣說道:“真沒想到,這個高雲龍比衛揚帆還要難搞定。”歐陽雙傑笑了笑:“高雲龍很聰明,他應該是我見過的智商最高的人了,不過這個人沒有太多的心眼,說話做事都很直,他應該不是我們要找的那個人。”
“萬一他是裝的呢?”謝欣對高雲龍的印象不好,所以她有些針對高雲龍。
歐陽雙傑搖了搖頭:“我看不像,再說了,他要善於僞裝自己,懂得一些迂迴的話,也不至於差點就丟了工作,被貶去當一個法警了。”
“那你還說他是個聰明人!”謝欣準備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歐陽雙傑說道:“這並不矛盾,智商高並不等於他的情商也好,他太年輕,不懂得掩飾與控制自己的情緒,說話做事都直來直去,所以他纔會吃這樣的大虧。其實我倒蠻欣賞他的,這樣的一個人放在法院做一個法警太屈才了。”謝欣聽出了些苗頭:“怎麼,你想把他要過來?”
歐陽雙傑還真是有這個意思:“嗯,他是塊璞玉,好好打磨打磨一定能夠派大用場,有大擔當。”謝欣說道:“可是他的這兒有問題!”她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歐陽雙傑說道:“那是小問題,我想應該能夠解決的,關鍵的問題是他放得下那份法官的夢想不。”
車子在綠苑小區停了下來,這兒是另一個嫌疑人李永健的家。
來開門的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陰沉着一張臉。
“你們找誰?”老頭氣呼呼地問道。
歐陽雙傑掏出了證件:“老人家,請問李永健在家嗎?”老頭沒想到眼前的一男一女竟然是警察,他乾咳了兩聲:“你們有什麼事麼?”歐陽雙傑說他有點事情想找李永健聊聊,老頭說道:“是關於小芳的案子吧?找到殺人的兇手了?”老頭的臉上露出激動的神色,歐陽雙傑知道老頭口中的小芳就是李永健被入室搶劫的歹徒殺害的妻子。
“您是李永健的岳父吧?”歐陽雙傑問道,老人點了點頭,歐陽雙傑說道:“那個案子我們還在調查中,今天來是有別的事情想找下李永健瞭解些情況。”老頭的神色馬上又變了:“恐怕不行,你們也知道,永健這孩子自從小芳走了以後整天都把自己關在屋裡,別說是外人,就是自家人他也不理不睬,只有小芬能和他說上兩句,就連天嬌,他自己的親閨女都勸不了他。”
小芬應該就是他的小姨妹,也就是謝欣見過的那個對李永健很好的女人。
歐陽雙傑皺起了眉頭,看爲這個老頭子還真不想讓自己見李永健,不過這也正常,以李永健的狀態確實也不適合見人。
歐陽雙傑說道:“老人家,你就讓我見見他吧,放心,我有分寸,我自己也算是個心理醫生,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這一點歐陽雙傑倒沒有說謊,以他的能力,當個心理醫生是妥妥的。
老頭猶豫地望着歐陽雙傑:“你說找永健是爲了別的事情,他都這個樣子了還能有什麼事情啊?”歐陽雙傑說道:“老人家,平時都是你在這兒照顧他麼?”
老頭搖了搖頭:“我也是偶爾來看他一下,平時都是他一個人,他還沒到需要要照顧的程度,除了不願意與人溝通,其他的方面他倒是蠻正常的。”
說罷,他咬了咬牙:“行,反正我也擋不住,就讓你見見吧,不過可說好了,千萬別刺激他,醫生說他受不得刺激,病情會惡化的。”
老頭讓他們進了屋,然後指了指一個虛掩着房門的房間:“喏,在裡面呢。”
謝欣很會來事的,拉着老頭就在客廳裡聊了起來,老頭看着歐陽雙傑進了那房間,雖然和謝欣說着話卻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
歐陽雙傑推開門走了進去,一個男人正在看着電視,電視畫面上是婚禮的場景,這電視裡的男主角不正好是眼前的這個男人麼?
男人自然就是李永健,而他正在看着的便是他和小芳結婚時的錄影。
畫面裡的新娘小芳很美,笑得也很甜,很迷人。
李永健沒有回頭,可是他卻知道有人進來了:“我妻子漂亮吧!”
歐陽雙傑愣了一下,但馬上反應過來李永健這是在和自己說話。他回答道:“很美,你也很帥,郎才女貌。”
李永健轉過頭來,臉上帶着微笑:“你很會說話,不過這話你並不是第一個說的,其實我的很多朋友都這麼說。”接着他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可惜,小芳死了,她永遠地離開了我。”
歐陽雙傑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其實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逝者已矣,可是活着的人,生活還得繼續,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