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劉,怎麼想到跑我這兒來了?”歐陽雙傑扔給劉希成一支菸,又給他倒了杯茶,臉上露出微笑問道。
劉希成說道:“怎麼?我就不能到你這兒來麼?”
歐陽雙傑“嘿嘿”一笑:“我可聽說你這兩天把紀德平盯得很緊,這個時候你不應該是在輪胎廠的麼?”劉希成問歐陽雙傑,是不是邢娜和他說了什麼。歐陽雙傑搖了搖頭,劉希成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以爲以你們的關係,她一定會把剛纔的事情向你彙報呢。”
“哦?剛纔的事情?什麼事?”他這麼一說歐陽雙傑也來了興趣。
劉希成這才把監視紀德平,碰到李月娥,搜查紀德平家這些大致講了一遍。
剛開始的時候歐陽雙傑的神情還是蠻輕鬆的,偶爾還插一兩句話,後來慢慢地歐陽雙傑的臉上就有些凝重了。特別是劉希成說他帶着王銳最後一次到紀家搜查的事情時,歐陽雙傑聽得很認真,表情也嚴肅得有些可怕。
“歐陽,我知道我這樣做不對,可是我也沒有辦法,當時我怕我的猜測是對的,如果真要等搜查令下來很可能紀德平就已經做了手腳。”
劉希成以爲歐陽雙傑是因爲他沒有走正規流程就擅自行動而怪罪他,誰知道歐陽雙傑卻說道:“老劉啊,你做得沒錯,只是……”歐陽雙傑沒有繼續說,劉希成聽了半截話,那心裡哪裡能夠忍得住:“只是什麼?”
歐陽雙傑說道:“只是線索應該已經擺在你的面前了,你卻視而不見!走。”他的這個“走”字讓劉希成很是糊塗:“去哪?”
歐陽雙傑說道:“紀家,我們馬上到紀家去,你給技術部門打個電話,讓他們也派個人去,就現在。”劉希成很是茫然,想問個明白,歐陽雙傑接着說道:“我知道你的心裡有疑問,上車再說吧!”
下了樓,劉希成也正好掛了打給技術部門的電話,跟着歐陽雙傑上了車,歐陽雙傑發動車子,劉希成這才問道:“歐陽,你剛纔說線索擺在我面前,我卻視而不見是什麼意見,能夠說明白一點麼?”
歐陽雙傑這才斜了劉希成一眼:“那麼大的冰箱,那麼多的肉,正常嗎?他一個單身漢,就算家裡還有一個孩子,用得着囤積整整一個冰箱的肉嗎?現在不是困難時期,豬肉也好,牛肉也好供應都是敞開了的,無論什麼時候都能夠買得到,想買多少買多少,換着誰也不會去囤一冰箱的肉吧,而且還都給煮了。”
劉希成點了點頭,這一點確實有些讓人費解,不過他又說道:“這個紀德平不是性格怪異嗎?行爲也怪異一些很正常啊!”歐陽雙傑苦笑道:“你怎麼又替他說起話來了?是的,一個性格怪異的人行爲怪異一些本不足爲奇,可是你不覺得他怪得有些離譜了嗎?他只是心理有問題,但並不意味着他的智商也出現了問題。”
劉希成愣了愣:“那你的意思是……”他突然想到了什麼,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不會吧!你是說那些肉很可能是受害者的,那整整一冰箱的肉都是人肉?”歐陽雙傑沒有說話,這個問題現在他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不過此刻歐陽雙傑的心裡還是有些緊張與激動的,雖然他沒有回答劉希成的問題,可是他的心裡確實有這樣的想法,之前他還曾經與王小虎討論過這個問題,那些受害者的人頭,骨骼都好處理,不易被發現,可是肉呢,七個失蹤者如果都遇害了,都被用殘忍的手段分屍了,那她們被剔下來的肉會跑到什麼地方去。
烹而食之!這是歐陽雙傑向王小虎說過的一句話,那時王小虎還說歐陽雙傑也太敢想了,這已經是什麼年代了,還會有人吃人的事情發生麼?其實在歐陽雙傑看來,無論是什麼年代,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發生的,王瞎子的那個故事一直堵在歐陽雙傑的心口,吃人不一定是因爲飢餓,吃不上飯,而是爲了其他的什麼目的,當然,歐陽雙傑相信那個所謂的目的一定是荒誕無稽的,但偏偏這個世上就有那麼一些人,會相信這些荒誕的故事,會去做出這些荒誕的事情來。
劉希成也不說話了,他一時間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他是個老警察了,可以說見過的血腥的案發現場不算少,再殘忍的罪犯他也見識過,可是他還從來沒有見過吃人肉的人,甚至也沒有聽說過真正有這樣的人。
想想他就覺得胃裡有一種排江倒海的感覺,一陣陣的痙攣。
他的腦海中又浮現出了紀德平的樣子,而紀德平的那副臉孔已經被他在心底裡打上了惡魔的印記。
劉希成是個經驗老到的刑警,按說他是不應該會忽略了冰箱裡的肉這麼重要的線索,只是他打心眼裡不相信一個人會可怕到這樣的地步,會把人肉給切碎,煮熟,放進冰箱裡。他在想,紀德平不會領着苗小花,每頓都在吃這些肉吧?
“額!”劉希成打了一個噁心:“停車!”歐陽雙傑把車給停了下來,劉希成跳下車,在路旁就開始嘔吐起來,歐陽雙傑心裡明白劉希成爲什麼會這樣,他輕輕地嘆了口氣。
“歐陽,你知道嗎?我這一路上真的覺得胃裡難受極了,你噁心到我了!”
劉希成向歐陽雙傑表達出自己的不滿,歐陽雙傑苦笑着搖了下頭,從內心而言,他也不希望這一切都是真的,至少他不希望兇手真如自己所想的這樣喪心病狂,可是一切皆有可能,作爲一名警察,只要能夠想得到的,就必須正視它,然後再通過細緻地調查來確定或者排除。
“老劉,或許你的判斷是對的。”歐陽雙傑轉移了話題,劉希成對於紀德平的執着眼看就快要有一個結果了。
劉希成卻不無擔憂地說道:“我現在倒是希望我錯了,那樣至少我們不會看到人性最骯髒的一面。也不知道小花現在在什麼地方,希望她不會有什麼事。這究竟是什麼事啊,想想都覺得會令人作嘔!”
歐陽雙傑說道:“不管怎麼樣,我們必須得有心理準備。”劉希成並不知道,不僅僅是他自己難受,歐陽雙傑又何嘗不是呢?他只是在強忍着罷了,他的胃裡也是直冒苦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