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韋雙雙

日升月落,時光如梭,轉眼三年已逝。康熙二十三年,胤禩三歲了,能說會道,能跑能跳,頑皮異常。由於康熙看管的嚴,三年中,除了和康熙一起去永壽宮、慈寧宮外,就沒出過乾清宮。

在宮中,只要他動一動,就會有人把他當玻璃人一般護着。以胤禩的性子,自然不甘寂寞,卻擺脫不了跟着他的人,剛會走路那會兒,經常把乾清宮鬧得雞飛狗跳。康熙對胤禩一番威逼利誘,允他三歲時可以自由出乾清宮,纔算消停了。康熙這也是爲了胤禩好,胤禩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在這宮中,陰謀詭計防不勝防,康熙不怕胤禩惹事,卻怕胤禩出事。畢竟,幼兒是很容易夭折的。康熙看重子嗣,加上之前不斷有皇子公主夭折,未免對胤禩看的嚴些。

之所以答應胤禩三歲讓他自由出入,是因爲,康熙知道胤禩從孃胎裡就開始修煉了,依胤禩的修煉速度,三歲足以讓他在皇宮中有自保的能力,即使出了什麼意外,也能撐到自己去救他。而且,以胤禩如今的修爲,即使在外面,也鮮少對手。作爲修真者,康熙對仙人沒什麼敬意,這麼在意胤禩,是因爲他真心喜歡這個孩子,不論他是不是神仙之子。

胤禩過了三歲的生日,就覺得自己終於有人權了,今後想去哪就去哪,不會被人攔着了。便欣欣然的去尋康熙,請求旨意。康熙既然允了胤禩自然不會食言,卻不會那麼輕易的答應胤禩,康熙發現他的八子很有意思,讓人忍不住就想逗逗他。

這天,康熙正在懋勤殿批閱奏摺,胤禩未經通報,便推門而入。一陣風似的向康熙撲來,康熙放下筆,張開雙臂接着他,將他抱到腿上,笑道:“小八怎麼來找皇父了?”胤禩道:“小八想皇父了,就來了。”康熙道:“是麼?咱們早上還在一個桌子上吃飯呢。”胤禩聽了,搖頭晃腦的道:“俗話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與皇父半日不見,就是隔了一秋半啊!怎能不想?”康熙道:“是麼?既然小八想皇父了,就在這陪皇父吧。皇父也覺得一個人批摺子太無聊了。”

胤禩是個坐不住的,康熙批奏摺常常是幾個時辰都不動,對於胤禩來說比殺了他還難受。聽康熙這麼一說,心裡就不樂意了,但是現在有求於人,不能回決。只見他皺着漂亮的小眉頭,嚴肅的道:“皇父,知道豬是怎麼死的嗎?”康熙知道他的寶貝兒子又在搞怪了,便道:“不知道。”胤禩道:“懶死的。”又問:“皇父知道牛是怎麼死的嗎?”康熙依然道:“不知道。”胤禩道:“它是累死的。由此可見,太勤勞,太懶惰都是不好的,勞逸結合,纔是養生之道。皇父,您都批了一個上午的奏摺的,要歇歇了,兒子陪您散散心如何?”康熙故作生氣的道:“小八怎可將皇父比之豬牛?皇父是龍,龍乃天生神物,不會如凡物那般。小八放心好了。”

胤禩滴溜溜的轉着眼珠子,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向康熙道:“皇父整日看摺子,那些官員們說什麼就是什麼,皇父看到的永遠是他們想讓皇父看到的,皇父何不換了衣裳,帶着幾個人,悄悄的出宮巡訪,豈不比看摺子來的真實。”康熙看着胤禩笑道:“還要帶上小八,好扮作普通父子,更不會引人懷疑。”胤禩聽了,連連點頭,笑道:“如此最好不過了。”康熙用手指輕點他的鼻子,寵溺的道:“你啊,肚子裡竟是些花花腸子,就你那點出息,皇父還不知道。想出去就直說,皇父還能拘着你不成。”被識破了,胤禩也不尷尬,反而撒嬌道:“我就知道皇父會答應的,皇父最好了。”康熙笑罵道:“你這小子,臉皮之厚都敵得過這紫禁城的城牆了。趕緊的滾吧,不要妨礙我批摺子。”胤禩得了應允,歡喜的跳下,一溜煙似的跑了。康熙搖頭道:“真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正跑着的胤禩對這句話直接無視了。

胤禩出了懋勤殿,直奔良妃的永壽宮,母子兩個玩笑一陣兒,又去了慈寧宮,在孝莊太皇太后跟前撒撒嬌,才帶着他的一幫人去玩。

出了慈寧宮,胤禩一隻肥嫩的小手託着下巴,另一隻手託着胳膊肘,作沉思狀。過了一會兒,小手一拍自語道:“就這麼辦了,先來個皇宮遊,再到外面遊玩,若是先遊外面,別人問起:‘你傢什麼樣子?’本皇子要是答不上來,太丟皇父的臉了。皇父覺得沒面子,本皇子也覺得沒面子。”在此之前,還不忘警告跟着他的人:“你們都聽好了,本皇子現在自由了,以後再和以前一樣,休怪本皇子不念舊情,趕你們出去。”衆從人連連答應。於是,胤禩心情大好的開始遊皇宮了。

皇宮中最好看的地方是御花園,最容易發生故事的地方也是御花園。所謂深宮大院,花前月下,多是故事的集合地。胤禩覺得,穿越三年,沒發生什麼大事,深深地覺得他這顆主角心受到了傷害。便也想來個花前月下什麼的。於是,小胤禩揹着小手,邁着八字步,滿臉嚴肅的進了御花園,後面跟着侍從無數。

正直冬季,前些日子剛下過一場大雪,御花園成了琉璃世界,沒有了花葉的枝幹裹了一層雪,晶瑩剔透。如臘梅之類寒季盛開的花,傲立枝頭,爲這銀白世界增了幾分顏色,不至於太過肅靜。宮人特意打掃出的人行小道蜿蜒通瑤臺,不時有宮人走過,增添了幾分人氣。冰雪琉璃界,逶迤折花人。世外仙源也不過如此。

胤禩正神氣的走着,完全無視了周圍的勝景。忽然聽見嬉鬧之聲,定睛一看,原來到了絳雪軒,軒中門戶大開,遠遠看見他的皇姐二公主榮憲,正和一個矮她半個頭的紫衣女孩嬉鬧,幾個宮女嬤嬤護着她們。這女孩他並未見過,定然不是公主。這樣想着,便想認識一番。

胤禩走到絳雪軒,她們看到胤禩,嬉鬧聲頓止。跟着榮憲的宮女嬤嬤們齊齊跪下行禮,胤禩揮手讓她們免禮,那個不認識的小女孩卻不行禮,只是楞楞的看着胤禩。榮憲笑嘻嘻的跑來要拉胤禩的手,被胤禩躲過了,正色道:“皇姐,男女授受不親。”榮憲“撲”的一聲笑出聲來,看着胤禩一副小大人樣,道:“哎幺幺,這是哪個三歲的男人,沒見這裡都是女子嗎,跑這裡來做什麼,豈不聞男女七歲不同席,公主我都十歲了,這要是被人知道了,豈不有損本公主的清譽。嬤嬤,還不將這個登徒浪子打發出去。”

榮憲特意在“三歲”二字上加重了音,嘲諷之意不言而喻。跟着榮憲的嬤嬤也是個機靈的,聽出公主並沒有想真的將八阿哥趕走的意思,便佯作趕人狀。胤禩一聽要趕他出去,立時沒了剛纔的光景,拉着榮憲的袖子嬉笑道:“好姐姐,弟弟不過和姐姐玩笑,姐姐怎麼當真了。”又看着紫衣女孩問:“姐姐,這位姐姐是誰,我怎麼從未見過。”

榮憲抽出袖子,走道紫衣女孩身邊,拉着她的手向胤禩道:“你不認得她,她是一等鹿鼎公韋小寶和建寧姑姑的女兒韋雙雙,小我兩歲,不常進宮,我也是第一次見她呢。”又向韋雙雙道:“這個就是我方纔和你說過的神仙轉世的八弟,頗有神通呢。”胤禩細看韋雙雙,不比榮憲的明豔雍容,卻是靈動可愛。圓圓的臉,大大的眼,還有兩個可愛的酒窩。

此時,韋雙雙已經沒有了剛纔的呆愣。已知自己剛纔失禮了,此時正要上前見禮,卻被榮憲拉住了。笑道:“跟他,客氣什麼,你這一拜下去,保管你得他的白眼,今後再難和他交心了。”韋雙雙聽榮憲如此說,又見胤禩仍笑嘻嘻的,也放下心來。暗道:“剛纔,我怎麼就沒反映過來呢,竟然看着一個三歲小孩子發起呆來,不過這小皇子長的還真美,美的不像凡人。或許真是神仙吧!他和榮姐姐的關係還真好,要是他對我也和榮姐姐一般就好了,看他的行止是個好脾氣的,應該不難相處。”這樣想着,也放開了。榮憲一手牽着一個,三人到桌前坐下,拿了一塊梅花糕,遞給胤禩道:“這是新作的梅花糕,還熱着呢,快嚐嚐。”又拿一塊遞給韋雙雙,道:“你也嚐嚐。”最後,纔是自己的。三個娃都是性格開朗的,很快玩到了一起。

玩開了,胤禩本性畢現,向韋雙雙道:“我是見過你阿瑪的,油嘴滑舌的像個地痞流氓。”韋雙雙癟嘴,好像對他阿瑪很瞭解一般,滿不在乎的道:“我阿瑪哪能和你阿瑪比呢,他生來就是地痞流氓,他自己也這樣認爲。”胤禩道:“還真有自知之名,有我皇父這樣英明神武的人,就要有你阿瑪這樣的人來襯托。”韋雙雙一聽,不樂意了,作勢要掐胤禩,口中嚷着:“感情我阿瑪就是別人的陪襯,你個討厭鬼,不許這樣說我阿瑪。”

胤禩見她撲來,趕忙躲開。韋雙雙不依不撓,二人一個追一個跑,榮憲要當和事老,也追着他們跑,三人鬧做一團。最後,竟打起了雪仗。這可慌了那些宮女嬤嬤們,一邊勸着自家主子,一邊護着主子們。胤禩被她們阻者,玩的不盡性,道:“你們只管放心,都到一邊去,別礙着我們,有什麼事,本皇子擔着。”衆人聽了,心中叫苦。也不敢違逆了胤禩,只得又勸了幾句,退下,時刻留心。直到康熙派人來催,方纔散了。

回到乾清宮,康熙見他一身是雪,皺着眉問:“哪兒瘋去了,弄一身雪水,也不怕凍着了,跟着的人都幹什麼去了。”胤禩邊脫外衣,邊笑嘻嘻的道:“這和她們有什麼關係,我自己玩的,剛纔跑的急,沒讓她們收拾。皇父不要怪她們了。兒子身體好的很,保管沒事。”康熙將脫了外衣的胤禩抱在懷裡,用披風裹了,覺得如同抱着冰塊。胤禩故意把他的小手放到康熙的脖子裡,看到康熙的眉頭皺的更緊了,胤禩卻更開心了。康熙拿掉胤禩的手,輕斥道:“別鬧,再鬧,把你丟下去。”胤禩便老實了。康熙把胤禩暖熱了,換了衣服,才抱着他去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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