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月無光,冷清似水。
這一夜,短暫又漫長。
巫女一族的祖地內,顏丹晨臉上的震驚自從進去後就沒有停止過。
她看到了太多太多的秘辛,震驚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而且這些秘辛除非找到了下一任巫媽,否則她誰也不能說。
天亮後,當一縷晨輝灑落,顏丹晨才長呼了一口氣,緩緩的走出了那間仿若時空隧道的密室內。
穿越了宇宙洪荒,凝練了天地玄黃。
她仿若重回太古,一眼百萬年,見證了輝煌,看到了憂傷。
歲月悠悠,亙古亙今。
她低下頭,輕輕的關上了那座暗黑色的大門。
她深知,從此以後,這裡又多了一個牌位。
也許許多年以後,等她在來這裡的時候,也就變成了一塊石碑了。
巫女祖訓,巫媽一生只能進一次祖地。
而且她們死後立牌不立名,無名碑上只記載年代,從不題名。
她到如今,也不知道那最深處的無字碑是誰,甚至她的始祖是哪位先賢。
這些事情本來是可以流傳下來的,只不過都是新老交替的時候口口相傳,可是巫媽去世,她永遠也聽不到這些秘辛了。
自她之後,以後的巫女一族,怕是都要出現了歷史性的斷層了。
“老祖。”
顏丹晨從祖地出來後,重新回到了祭臺,她看着萬歸元與上官驚鴻兩人,輕聲說道。
“進過祖地了?”
萬歸元打量了一下神色憂鬱的顏丹晨,驚疑道。
他看得出來,顏丹晨定然知道了很多的秘辛,可是能否告知他,這便很難說了。
“老祖,有些秘辛,請體諒丹晨。”
顏丹晨微微欠身,充滿歉意的說道。
“無妨,本來就是你們自己的事情,我無權過問。”
萬歸元擺了擺手,本來他就不抱有希望,所以聽到顏丹晨回絕後,也沒什麼失望的。
“不過……”
顏丹晨嘆了口氣,看了眼有些失望的萬歸元,低沉道:“有些事情如果老祖想知道,丹晨還是可以告訴的。”
“前提老祖不要涉及本族的秘密,我們不想捲入世間的紛爭。”
顏丹晨說完話後,又開口補充道。
她看到過祖訓,這個時代將會百家爭鳴,迎來一個黃金盛世,會出現很多不世之才。
可是古往今來,盛世之後,自然會迎來一段黑暗時代,百家爭鳴,何嘗不是血骨紛爭?
自古修途多枯骨,仙路盡頭沒有幾人能夠全身退出。
無數的奇才,終究會成爲花叢綠葉,不過陪襯罷了。
她們爭鬥了多年,早已經疲憊不堪了,實在不願意在捲入這個盛世的殘忍局面中。
“你們爲何遷移?”
萬歸元眯着眼,沉默了半天后,拋出了第一個問題。
他覺得這個問題或許能夠揭開一角神秘的面紗。
顏丹晨神色微微一愣,她似乎也沒想到萬歸元上來會問這個問題。
搖了搖頭,顏丹晨苦澀一笑道:“因爲我們巫女一族有一世仇。”
“這件事就讓我來告訴老祖吧。”
上官驚鴻站起身,長嘆了一口氣,看着顏丹晨,在得到了顏丹晨點頭准許後,她沉聲說道:“無數年前,一位聖女因爲族羣的原因,被迫下嫁另一個強大的世家,這個仇就是因此產生的。”
“聯姻怎麼會結仇?”
萬歸元接過話,隨口問了一句,便不再說話了,他自然清楚這裡面定然有隱情。
“本來那位聖女雖然不情願,也不喜歡這門婚事,可終究是一場聯姻,爲了巫女族,她也認了。”
上官驚鴻說道這裡,忍不住感慨了一聲,神色有些黯然。
“讓我來說吧。”
顏丹晨接話話茬,她是聖女,自然理解那位悔婚的聖女的心情。
“大婚當日,一位驚才絕豔的少年從聖女身前走過,僅僅一面之緣,聖女便已經傾心相許,斷然離去,寧死不嫁了。”
一面之緣?
萬歸元一臉疑惑,滿是驚訝的問道。
“你相信一見鍾情嗎?”
顏丹晨看着那張英俊的臉龐,淡淡的笑問道。
“一見鍾情,不過是鍾臉而已吧?”
萬歸元搖了搖頭,覺得這件事太荒謬了,實在讓他難以相信。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過傳說中確實是一見鍾情。”
顏丹晨輕聲說道。
“最後兩個人有沒有在一起?”
萬歸元有些好奇的八卦道。
“那個少年只是路過,怕是到最後,都不知道有一個女子爲他而悔婚,更不會知道兩個族羣爲了他,已經大戰了無數年。”
顏丹晨說完後,嘴角也露出了一抹笑意,她也覺得這個傳說很有趣,也很苦澀。
一代聖女,豔冠天下,無奈聯姻,最後又一見鍾情。
可是到頭來,她愛的人,怕是連她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這不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而且心在天邊,身老深山。
多麼無情的悲痛。
“這麼說來,那個少年也很無辜嘛。”
萬歸元眯着眼,淡然一笑。
“應該算是吧。”
“最後那個世族的那個少主一怒之下遠走枉死城,出賣了自己的靈魂,變成了深淵憎惡,帶領着枉死大軍不斷攻殺我們。”
上官驚鴻說這句話的時候,一直都是咬着牙說下去的。
當日巫媽去世,便是與深淵憎惡有些直接的關係。
若不是最後的襲殺,巫媽絕不會那麼快離她而去。
“倒也是個多情的種子,如果猜的沒錯,這個少年也定然很喜歡你們的那位聖女吧。”
萬歸元知道深淵憎惡出現的事,他並沒有太大的感觸,畢竟世間萬物,情字最難。
在這情字之下,仿若根本找不出誰對誰錯。
我愛的人卻不是我的愛人,這怕是情之一字裡面,最難的一面了吧?
“因因果果,難以說清,我們先祖也曾說過,這件事怨不得對方,也不怨聖女,是冥冥中的一場浩劫,我們巫女族遲早都要面對。”
顏丹晨眸光深邃,將這件事看的很淡,多年來廝殺不斷,有人死去,有人被殺,她們眼中卻沒有恨意。
無數年的廝殺,或許只是爲了尊嚴而戰,已經沒有了曾經的不共戴天的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