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天道,我等來爲你送行了。”
洞穴之外,一道聲音不是很和善的傳了進來。
聲音中透着一抹譏諷與無情,似乎已經不將燭天道等人當成一個活人對待了。
“族長,是他們。”
燭火咬着牙,雙眼霎時間就變成了血紅色,兩隻還稍顯稚嫩的拳頭緊緊的握在一起。
“這沒什麼,無非是早晚的事而已。”
燭天道滿頭白髮在這一刻似乎多多了一分,不過他看起來很平淡,淡然一笑,風輕雲淡。
人生自古誰無死,早死晚死都一樣。
燭龍部落沒落,這是不變的事實。
他不愧天地,不愧人族。
唯一愧對的就是這些族人。
若不是他無能,少說也要等上幾年才能輪到燭火部落。
這樣的話,這些孩子就還能多活幾年。
“明天才是正日子,你們不覺得有點着急嗎?”
燭天道走出洞穴,他淡漠的看着外面站着的衆人,沉聲道。
“你不該謝謝我們嗎?”
爲首的是熒惑執法隊的人,他看着燭天道滿頭的白髮,笑呵呵的道:“你這把年紀,能熬到現在也該知足了。”
“老傢伙,黃泉路上可不要怪我們啊。”
話音落下的時候,人羣中已經發出了一聲聲譏諷的笑聲,刺耳又透着別樣的悲傷。
在這個熒惑古地,所有人無非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說到底,又有誰能真正的跳脫出這個等死的牢籠呢?
可是世人不同,定然要爭出個高低。
如今剩下的部落,數來數去,燭龍部落是戰力最差的一個,之前那些比燭龍部落還不堪的那些人都提前上路了。
所以,本來按照順序還有三年時間的他們故此也就被提前安排上了。
燭天道並沒有一點火氣,他知道,不論在什麼地方,都是拳頭硬纔是最好的道理,最強者永遠要站在最高峰。
這事,怨不得別人。
世態炎涼,人心冷漠,一向如此。
“沒有什麼要求?”
“你可以求我們,說不定看在昔日的交情上,我能幫你一把。”
那個熒惑古地執法隊的人冷冷一笑,一副盛氣凌人的看着燭天道。
“這麼多年,每個提前赴死的部落,我都會答應他們一個要求。”
“到了你這裡,我怎麼着也不能壞了規矩不是。”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要求可不是我幫你,而是他們。”
陳銘玄指着身旁那些嘴角帶着笑意的衆人,淡漠的說道。
水落部落。
這一次本是輪到他們去睹魔眼,可是奈何他們強過燭龍部落太多,又一口氣供奉了執法者上千斤的紅薯,所以這名額就變成了燭火部落。
說到底,這一次是燭龍部落替水落部落赴死。
所以,讓他們答應這個要求,並不爲過。
“她,能不能不去?”
燭龍部落沉默片息後,他並未去看遠處的白衣少年,因爲他雖然感激萬歸元,可終究是沒想過可以讓萬歸元替他們送死。
便是替他們,執法者能同意嗎?
所以,他想了又想,將唯一的條件給了那個不過四五歲的小喃喃。
喃喃一家,爺爺奶奶當年替他頂了名額,不然今天這個族長的位置就是他的了。
Www☢Tтkā n☢CΟ 她的父母更是在上一次主動挺身而出,帶着他那個不過十二歲的哥哥,一家三口皆赴死。
這個小丫頭,是最不該死之人。
可是,水落部落的人看了眼燭天道,最後瞥了眼小喃喃後,搖了搖頭道:“部落赴死,無人可獨活。”
“這個規矩你不是不懂?”
“他還是個孩子!”
脾氣一向很好的老族長,今天在這一刻破天荒的滿臉通紅,衝着衆人大吼道。
“一條人命換不了?”
“換不了!”
水落部落的人很堅決的否決道。
“爺爺,喃喃不怕死的,不要求他們好不好?”
喃喃笑呵呵的看着水落部落的衆人,她拿着吃了一半的糖葫蘆,走到他們面前,小嘴一抿笑道:“我有這個。”
“族長,不求人!”
燭火兩隻拳頭握緊了又鬆開,直到最後,指縫間已經滲出了一滴滴血水。
燭天道看着小喃喃,他張了張嘴,一輩子沒求過人的他,重重的點了點頭。
咱不求人了。
“要不這樣吧,五十斤紅薯給你們。”
水落部落的一名老者似乎看到小喃喃後,也生出了一絲惻隱之心,他伸出一隻手,說出了一個對於燭火部落而言是驚天數字的五十斤。
五十斤紅薯,足可以讓她們果腹了。
“不需要了。”
燭天道搖了搖頭,對五十斤的紅薯置若罔聞。
他要的條件,既然無法答應,其他的又有什麼用呢?
五十斤紅薯,又算的了什麼……
“什麼?我沒聽錯吧?”
“老頭子,莫不是嚇傻了?如果我猜的不錯,五十斤紅薯你們部落都不見得夠吧?”
執法者瞪大了眼睛,雖然滿臉的譏諷,可是說的確實是實話,五十斤紅薯,真的比燭火部落全部的家當還要多上十斤。
“燭天道,嫌少?”
“你們都要死的人了,吃那麼多的紅薯也是浪費,五十斤也夠多了,去年離火部落可是僅僅得到二十斤而已,而他們可是用二百條人命換來的,你再看看你們,不過百人,五十斤已經是我們開恩了。”
“這不是紅薯多少的事。”
燭火一臉怒意的看着衆人,冷冷的答道。
“爲了人族,我們即便吃不上紅薯也不懼死,可爲了你們,五百斤又如何?”
那個不過十幾歲的少年,雙眼清澈中透着無盡的憤怒與戰意,他寒眸冷冷的掃過衆人,似乎要記清他們那張嘴臉一樣。
這一刻,很多人覺得,這個少年若是給他時間,似乎可以改變燭火部落的命運。
可是一切都晚了。
只怕他們已經看不到明天的日落與月升了。
“區區一個條件,區區五十斤紅薯,值得嗎?”
“相比於人族億萬生靈,百人部落確實算不得什麼,甚至不過草芥一般的螻蟻罷了。”
“可是今天你們這樣逼迫燭龍部落,他日會不會也會面對這樣的局面呢,難道你們就不能爲自己留一條後路嗎?”
“前人田土後人收,後人收了休歡喜,還有收人在後頭。”
終於,在遠處百米之外,那個始終靜默不語的白衣少年一步步的走了過來。
他白衣如雪,穩步如磐石,話語中透着一絲淡淡的殺意。
這一刻,現場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那個不遠處的白衣少年。
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