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多了,沒有跟着你。”莫紀衍瞥了她一眼,繞過尹夏然,走在了她的前面。
不過是在長廊裡而已,哪有什麼誰跟誰這說頭?
“哦。”尹夏然垂下頭來,擡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尷尬不尷尬?
“今早她們都出去了,不用做早飯了,我們去餐廳吃好了。”莫紀衍側過身來,看着走在自己身後滿是懊惱的尹夏然。
尹夏然擡起頭來,嗯?什麼?
她剛纔走神了,沒聽清楚莫紀衍說的話。
莫紀衍不再重複第二遍,只是走在前面,尹夏然也不知是抽了什麼瘋,就這麼跟在莫紀衍的身後。
電話在口袋裡響了起來,尹夏然低下頭來,是尹思思打過來的。
尹夏然放在耳邊,冷聲說着,“喂?”
“我現在在別墅門口了,你出來吧。”
尹夏然擡眸朝着門口看了一眼,看來是女傭做上癮了。
“我看到你給我媽交的醫藥費了。”尹思思突然又開口。
尹夏然抿脣,“嗯。”
隨後,尹夏然掛斷了電話,本要出去,卻突然停了下來。
她伸手拽住莫紀衍的手臂,道:“莫紀衍。”
那人正要去開門,聽到她叫自己,停下腳步,滿臉狐疑,“怎麼了?”
“能不能不插手我的事情?如果你說你心疼我折騰尹思思,那我可以不折騰她。但你能不能別管我?”
莫紀衍的目光裡閃過一絲複雜,他心疼尹思思?
不插手她的事兒?
“看着你一步一步走向懸崖,我也不管你是嗎?”莫紀衍笑了,滿臉的不解,看起來,卻又是那麼風輕雲淡的。
“尹夏然同學。”他突然走過來,俯下身來看着尹夏然,笑道:“要不是因爲我喜歡你,你以爲我會管你嗎?”
莫紀衍抿脣,看着尹夏然微顫的肩膀,又補了一句:“我這個人,最討厭麻煩了。”
“可對你,我不得不抗拒麻煩。”
……
醫院裡。
寧姨坐在辦公室,眼看着門被推開,夏雪依和千易辰一前一後的進來。
寧姨一看到夏雪依,立刻站了起來,她來到夏雪依的面前,伸手握住夏雪依的手。
“雪依啊。”寧姨小聲叫着夏雪依,夏雪依笑了笑,“寧姨,沒事兒。”
寧姨皺着眉頭,能感覺到夏雪依說沒事兒時心裡有多麼的疼。
別說夏雪依了,就是她突然聽到許嫣去世的消息,她都想哭。
可夏雪依……
“乖孩子。”寧姨嘆氣,拍了拍夏雪依的肩膀,“你媽啊,在這醫院裡啊,整整待了十七年。”
寧姨倒吸了一口氣,十七年啊……
幾乎是她剛建這個醫院,許嫣就進來了。
“雪依,寧姨有一句話一直沒有和你說,我覺得現在是時候告訴你了。”
夏雪依望着寧姨,“什麼?”
“其實你媽的病在兩年前就好了。”
“我這麼說你懂嗎?”寧姨瞧着夏雪依,她應該會懂吧?
“所以……寧姨你的意思是……”夏雪依看着寧姨,突然大喘氣,右手握成拳頭,眼淚幾乎是在一瞬間涌出,“我媽現在是清醒的。”
“包括昨晚她把我從危險中推出來,她是清醒的對吧?”
寧姨點點頭,是!
許嫣是清醒的。
許嫣兩年前病就好了。
她治療了十幾年了,就是植物人,也有甦醒的奇蹟了。
更別說一個瘋子了,如果不治療,她可能會瘋一輩子。
但治療了,保不準哪天她就突然清醒了。
“可是她?”夏雪依搖頭,她不解,爲什麼許嫣在她的面前還是那副樣子??
“她怕你不見她,雪依,她怕你不見她。”寧姨望着夏雪依,聲音裡滿是悲傷,“每次我給你打電話,她就在我的身邊。”
寧姨每次給夏雪依,她都會在寧姨的身邊,期盼着夏雪依說好,說來見她。
可每次許嫣等來的都是失望失望失望!
還有夏雪依每次說的那句——你告訴她,我死了,不要再找我了。
眼看着夏雪依哭的像個淚人,寧姨忍不住叫她,“雪依……”
千易辰皺着眉頭,夏雪依趴進他懷中,嚎啕大哭。
她真的是清醒着的。
她真的清醒……
所以,最後殘忍的人,根本就不是別人。
是她……是她啊。
夏雪依雙手緊抓着千易辰的衣角,哭的厲害。
是她害死了許嫣。
許嫣沒瘋,她是清醒的……
“這麼多年,你媽一直覺得虧欠你。”
“可她想見你,想對你好,卻又沒有辦法實現。”
“所以啊,你媽每次想你的時候就給你寫信。”
寧姨起身,將一旁一個加了鎖的櫃子打開,從裡面拿出一個盒子。
“這裡面有幾千封信吧……我也記不清了,剛開始用手還能查的過來,後來就查不過來了,太多了。”
寧姨將手中的盒子遞給了夏雪依,盒子很大。
“起初她只是一天寫一封給你,後來她就一天寫好幾封,到最後……她變成了一週寫一封,甚至半個月寫一封,因爲她知道,你永遠都不會出現,也永遠都不會看到這些信了。”
“雪依,你媽媽不容易。”
千易辰揉了揉夏雪依的頭,是啊,許嫣真的不容易。
看着懷中哭哭啼啼的夏雪依,千易辰真的很心疼。
他擡手輕輕擦着她臉上的淚水,卻又不知所措。
寧姨低下頭來,將口袋裡的一個白色手帕拿了出來,又說:“我這還有你媽留給你的一樣東西。”
寧姨將白色手帕遞過來,手帕裡包着東西。
夏雪依接過來,打開手帕。
映入眼簾的,是一塊不大不小的彩虹棒棒糖。
夏雪依咬着下脣,瞬間淚崩。
“這是你媽前些日子上街上給你買的,她說,她看到這塊棒棒糖,就知道你會喜歡吃,就買回來了。”
“可你媽兜裡又沒有帶錢,硬是給老闆吆喝了一天,老闆才送給她這麼一塊。”
夏雪依搖頭,擡起手來捂着臉,哽咽着,道:“寧姨,你別說了。”
她真的受不了了。
恨不得替許嫣去死了。
“好,寧姨不說,寧姨不說。”寧姨立刻點點頭,她不說了。
夏雪依的難過,是所有人都無法感受的。
可許嫣在醫院裡待得這麼多年,也是無人能感受的。
她想念女兒的心,更是無人能感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