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聲音的衆人都進了裡屋,看到上前想要幫忙的錦屏掀開了打溼的被子。
發現什麼都沒有的錦屏一愣,就要繼續扯被子。
唐沐姿不動聲色的上前,擋住了錦屏。“沒事,我來吧。”說罷,主動把被子全部掀了起來。“這被子都打溼了,回頭換一牀就是了。”
姬貴妃眼睜睜看着唐沐姿把被子全部掀了起來,牀上什麼東西也沒有。她一臉驚訝,惡狠狠的瞪着錦屏。
錦屏心裡面很是奇怪,她不明白自己明明把東西放好了,怎麼忽然就沒有了呢。看唐沐姿的模樣,也不像知道了些什麼。於是帶着滿腦子疑問,在姬貴妃殺人般的目光下,錦屏尷尬的開了口:“姑娘,還是奴婢來幫忙吧。”
“無妨。換一牀被子罷了,很快的。”唐沐姿才說完,忽然想到屋裡還有許多重要的客人,於是匆匆把被子又撿起來堆在了牀頭。“先不要管這些,今日太后來了,沐姿還是先陪陪太后要緊。”說罷,便走出去和司徒安兒一人一邊扶着太后走出了裡屋。
姬貴妃和錦屏尤是不死心,又翻了一會兒被子,確實是沒有找到東西。姬貴妃又狠狠瞪了一眼錦屏,用口語說到:“回去再收拾你。”說完,氣沖沖的走了出去。
見姬貴妃出來,唐沐姿忽然開口:“對了,早晨娘娘還不舒服,現在都好了麼?”
“啊?恩,已經好了。”姬貴妃一愣,沒想到會被突然問話,支吾着應了一句。
“怎麼了?娘娘不舒服?”司徒安兒擔心的看向姬貴妃。
“芷嫣生病了?看太醫沒有?”太后也把注意力轉了過去。
姬貴妃低頭捂了捂肚子,趁着衆人看不到自己表情,她眯了眯眼,用力咬了咬牙。“已經無礙了。太醫說是吃壞了東西,現下吃過了藥,完全不覺得疼了。”
“終歸是不舒服,娘娘還是應該多歇一歇的。”唐沐姿說。
“是啊,還是多歇着好。要不然安兒送娘娘回來儀宮吧。”司徒安兒一臉關心。
“也好。哀家也許久沒去過芷嫣那裡了。一道兒去看看吧。”太后點點頭,在司徒安兒的攙扶下走出了門。
姬貴妃氣的一口氣堵在胸口,冷冷看了眼身後的錦屏,走出了門。
“沐姿也隨太后一起去吧。”見衆人準備走,唐沐姿開了口,隨他們一同向來儀宮去了。
浩浩蕩蕩的又到了來儀宮,天已經暗了下來。姬貴妃也不好意思趕人,又要裝嬌柔,只能把大家都請進了屋,讓錦屏上了茶。
“哇,娘娘這裡裝扮的真漂亮。”司徒安兒眼前一亮,伸手摸了摸擺放着做裝飾的花瓶。“和慈寧宮的風格完全不一樣呢。太后您說是吧。”
“是啊,皇上對芷嫣還是很好的,把來儀宮裝飾的這樣奢華。”太后應了聲,喝了一口茶。
“真漂亮啊。”唐沐姿
也驚歎起來,好奇的東看看西摸摸。“逸景天嚴謹大氣,容妃那裡是端莊素雅,沐姿以前在將軍府也都過的很簡單。像娘娘的來儀宮這樣華麗,沐姿卻是第一次見到。”
姬貴妃有些尷尬,她平日裡奢侈慣了,喜歡收集貴重精緻的東西放在自己的屋子裡,所以她的房間確實如衆人所說奢華的不行。衆人雖然沒說什麼,但是她卻總覺得大家話裡面有一些對比諷刺的意思。
“哎呀。”被木架子絆了一下,唐沐姿結結實實摔了一跤。隨着她的摔倒,還帶着櫃子上一層精緻的瓶子一同往下掉。唐沐姿驚呼一聲,也顧不得疼,伸手就想要把東西給抱住。
然而她終究是慢了一步,東西是一個都沒救到,反而因爲着急坐起來,拉傷了腰。齜牙咧嘴的捂住腰,疼的厲害。
“唐姑娘沒事吧?”司徒安兒匆匆跑過來扶她,剛把人扶起來,看到地上的東西。“這是什麼?”她問了起來,確定唐沐姿不會摔倒之後,便彎腰把地上的東西撿了起來。
唐沐姿畢竟是年輕的姑娘,雖然腰疼的厲害,卻也擋不住好奇的湊過頭去看。“是個娃娃呢。”說罷,還伸手想去摸。
“這是……”太后眯起眼睛,走過去從司徒安兒手裡拿過娃娃。
扎滿針的娃娃臉上表情猙獰,太后擡頭看了一眼面色慘白的姬貴妃和她身後的錦屏,隨口到:“這是什麼?”
說完話,又低頭去細看。待看清楚娃娃上面的生辰八字,太后的臉也瞬間白了起來。“這是什麼?”她尖銳着嗓子問到。
“這……這……這是有人陷害啊,姑姑……姑姑您要給我做主啊!”姬貴妃撲到蕭太后身邊,死死拉着她的衣角。
“做主?這件事情,哀家做不了主。哀家還指望誰給哀家做主呢。”蕭太后冷淡掃了眼地上跪着的人兒,後退兩步,搖了搖手裡的娃娃。“你們誰能解釋一下,這是什麼東西?”
安兒在旁邊仔細看了看,確定那上面寫的是蕭太后的生辰八字,再一想這娃娃伸身上插滿的針,倒吸了一口涼氣,捂住嘴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這是……這是……”
“是什麼?”一直站在原地的唐沐姿實在經不住好奇,問司徒安兒。
“說啊,告訴哀家,這是什麼東西?”太后又問了一句,眼睛裡已然沒了一丁點兒溫度。
“這是……是……是巫術娃娃。”姬貴妃戰戰兢兢回答。
“巫術娃娃?它上面寫的生辰八字,哀家可是眼熟的很啊。”太后冷笑一聲,把手裡的娃娃湊到了姬貴妃眼前。“芷嫣,看你似乎很清楚,你能給姑姑解釋一下,這東西是做什麼的麼?”
“這……這是用來詛咒姑姑的……”姬貴妃想也不敢想,老老實實說了出來。
“看來芷嫣是知道上面的生辰八字是哀家的了。”太后將娃娃丟在了姬貴妃跟前的地上,轉
頭走回了座椅旁,端過茶杯靜靜喝了一口。
姬貴妃這才反應過來剛剛自己做了什麼。本來蒼白的臉已經完全沒有了血色,她的手顫的厲害,小心翼翼的去觸碰那隻娃娃,手指尖剛碰到,卻像是沾染了天底下最骯髒的東西,迅速的用力揮到了離她自己很遠的地方。
她擡起頭就往太后那兒去,卻又不敢站起身,只能跪着往前爬:“姑姑,姑姑您聽我說。這個……這個真的不是芷嫣的……真的不是……”
“不是你做的?那麼爲什麼在你屋子裡?”太后用茶蓋戲玩着杯子裡的茶葉,看也不看姬貴妃一眼。
“這是因爲……因爲……”姬貴妃表情嚅嚅,正不知所措,忽然想起來最初的時候她們是準備用娃娃陷害唐沐姿的,她這才反應過來,狠狠瞪着唐沐姿,嗓音尖銳:“是她!是唐沐姿!這個賤人竟然陷害我!姑姑,是這個賤人陷害我!”
“啊?”唐沐姿一臉茫然,看了看姬貴妃,又看了看蕭太后。
“對,就是唐沐姿!這個賤人從進宮開始就處處和我作對,現在竟然做出這樣惡毒的事情來嫁禍於我,姑姑,您要爲芷嫣做主啊。”說罷,又撲上去抓住了蕭太后的衣角。
“唐沐姿有沒有陷害你,哀家是不知曉。不過哀家很好奇,芷嫣是如何知曉這娃娃上面的生辰八字,寫的是哀家的。似乎……芷嫣並沒有看見吧。”太后放下茶杯,看了看死死抓着自己衣角的纖細手指。
姬貴妃一愣,怔怔看着太后接不下去話了。“這是因爲……因爲……”
“因爲什麼?”太后面無表情的看着面前跪着的人。
“只怕娘娘是看到太后的表情,已然猜測到這東西和太后有關聯。娘娘太過在意太后,所以才自作主張下了定論。”錦屏害怕自己娘娘真的出事,急急開口替她解釋了起來。
“對,就是這樣。芷嫣看姑姑那樣生氣,想來上面一定是寫了姑姑的生辰八字的。”姬貴妃順着錦屏的話說,這才堪堪鬆了口氣。
“還真是護主心切啊。哀家在意的人可多着呢,皇上,安兒,還有芷嫣。說起來,那娃娃上面若是寫了你們任何一個人的生辰八字,哀家的反應都會不甚相同。哀家倒是好奇了,芷嫣那樣篤定那娃娃詛咒的是哀家,沒有絲毫猶豫?”
“這……芷嫣也是猜測。”
蕭太后靜靜看着跟前的人。這個精巧的女子,她是看着她長大的。
從最初那個嘻嘻笑笑溫柔可人的小丫頭,一步一步成長起來,最初的良善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開始,一點一點被修剪掉,去了個乾淨。
她當初純淨婉轉的眼睛,如今裡面,只剩下掠奪和殘忍。她的眼睛泛紅,也不知道是害怕的,還是在性格大變之後就一直留下了的。
蕭太后看着這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臉,忽然就毫無預兆的,輕輕笑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