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忽然想到了一句歇後語,叫做‘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哀家是看朱將軍年紀大了,又體諒他爲了我朝辛苦忙碌大半輩子,亦不捨得讓這好端端的功臣身死道消。雖說他犯了大事,哀家卻並不計較。倒是不曾料到,哀家的好意,最終既然要被爾等這般誤會。”
“可是我爹確實是被栽贓的!”朱瑛佑幾乎要呼喊出來,黑着一張臉,心裡面怒火滔天。他狠狠盯着蕭太后,恨不得撲上去一劍斬了她,爲父報仇,爲民除害。但是他知曉,此刻他一點兒也不能衝動。他只能忍,等着燕珺來輔助他解決。
“朱大公子入宮時日也不短了,對於這天下的事情,應該也所知甚深。哀家只覺得有些好笑,朱公子一點證據也沒有,口口聲聲來到這大殿上非要討個公道,這可讓哀家如何是好?”
朱瑛佑張開口,卻不知如何接下去發言。盯了蕭太后片刻,最終只能懊惱的轉過頭,去看燕珺。
燕珺不動聲色的輕笑着搖了搖頭,衝站在離自己不遠處的以爲矮小官員使了個眼色。那官員也機靈,立刻閃身走了出來。
一站出列,便低下頭端端正正行了個禮:“小臣刑部侍郎李連清,拜見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太后瞥了眼做禮的人,有一些奇怪。揮揮手讓人起身:“免禮。李侍郎可是有話要講?”
“小臣見太后同朱公子爭論不下,想着爲了一件已經查明的事情花費心裡實在有些枉費力氣。這才站出來想要說明一番。”
“哦?已經查明的事情?”太后挑眉。
“是的,朱翠庭朱大將軍剛入天牢,刑部便着手開始徹查那件事情。只是似乎有人刻意阻攔尋查,實在費了好些功夫。”
“聽你的意思,是把事情給查清楚了?”
“太后英明。只可惜待事情查明之時,朱將軍已經被髮配邊疆了。”
“那爲何哀家不知曉你們已經徹查了此時?”
“這件事情是分配到了小臣手上的。小臣本欲上報,但是瞧見皇上已然對朱將軍之事下了決斷。恰巧緊跟着又有新的事情分配下來,小臣忙於徹查新事件,轉過身,便不小心把這事情給遺忘了。現如今若不是因爲太后提起,小臣只怕是都無法記起來了。”
“那麼,那麼徹查的結果如何?”
“小臣拍了許多人反覆查問,雖說當時的轎伕被滅了口,但是很幸運我們找着了一名反應靈敏的路人,他目擊了整個過程,將事情敘述的清清楚楚。朱將軍之事,確實是被冤枉的。”
“保證不會有誤?興許那個所謂的目擊者是被買通了的。”
“太后放心,對於這些說法是否真實的事情,刑部自然有辦法叫人只能說真話。關於朱將軍的事情,一定不會有誤。”
“也就是說,朱將軍確實是被誤會了。”燕珺插了話。
“的確如此。朱將軍被栽贓了。”
燕珺點點頭,伸手拍拍朱瑛佑的肩膀:“朱公子,委屈你們朱家了。”
朱瑛佑默默回頭看一眼燕珺,勾起嘴角逼迫自己露出個笑臉來:“委屈不委屈倒無所謂。瑛佑不過是想爲父親討回一個公道。我父親在邊疆吃盡苦頭,卻還要揹負一個謀反的罪名,實在是……叫人無法忍受。”
“行了。既然如此,那倒是哀家的不對了。朱公子也莫要懊惱,哀家這就派人去把朱將軍給接回來。至於你們那被封了的朱府,哀家也會讓人去重新翻修一遍,等朱將軍回來,你們一家能夠舒舒服服回府頤養天年。”
“小臣並不是……”朱瑛佑開口想要說話。
蕭太后點頭,打斷了他只開了個頭的話題:“哀家也知曉你們家受了偌大的委屈。爲此,你還被貶了職。微薄的薪金又要養活你娘,實屬不易。哀家這就讓皇上恢復你御前侍衛的職務,賞賜黃金千兩,錦帛百匹。另賜你宅院一座,以後娶了妻獨立成戶了,也可以有一座自己的居所。”
“小臣……”朱瑛佑苦着臉,還想說些什麼。
“朱侍衛還有何事?”太后再一次打斷了他的話。
“微臣還有些私事想要諮詢一下太后。”看了眼朱瑛佑,燕珺走到他身前,擋住了他的視線。
朱瑛佑知曉自己不應當再多言,只能再次行了個大禮,退到後面去。
“私事?這私事在朝堂之上提起,於理不合吧。”太后低頭茗了口茶,微微皺眉。將泡過來只喝了一口茶卻已經涼了的小瓷碗遞給伺候的人,示意再去泡過一杯。
“可是這件事情
關係重大,同我朝又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
“哦?那是何事?被燕世子這樣一說,哀家倒是迫切的想要聽一聽了。”
“太后今日也太過於勞累了。先喝口茶吧。”見伺候的人端着茶到了太后身邊,燕珺攤開手虛指了一下茶杯,很是體諒的說到。
蕭太后結果茶杯,用杯蓋拂去茶碗裡的茶葉,垂下眼喝了口茶。
大殿裡短暫的沉靜下來。只是這片刻的沉靜,卻好似暴風雨來臨前夕的平淡。表面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特別,實則是暗潮涌動。
太后喝了幾口茶,將杯子遞給身後的人,又眯着眼小歇須臾,才終於擡了頭,看向燕珺。“燕世子。”
“微臣在。”
“你要問的事情,現下可以說了麼?”
“既然太后都開口了,微臣自然不好再拖延。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這事情茲事體大,說出來可能有些不太能令人接受。還望太后能做好心理準備。”
“到底是什麼事情,竟然被燕世子說的如此嚴重。無妨,你且說出來,哀家倒要瞧一瞧,是不是需要這般慎重。”
燕珺輕嘆一聲,點點頭。
唐沐姿依舊安安靜靜站在角落裡,看大殿中央的種種舉動。她雖然知曉燕珺都已經把事情安排妥當,卻總是忍不住擔憂,怕哪裡出了些差錯。
朱瑛佑同蕭太后對峙的時候,她擔心她大哥。待朱瑛佑退下了,燕珺重新主導了場面,她有開始擔心燕珺。雖然自己並未參與其中,卻更甚是參與的人,額頭上幾乎要落下幾滴冷汗來。
看一眼姿態高傲的太后,只想狠狠咬牙,滿腔恨意都不知要去何處發泄出來。見那女人一副誰也耐何不了我的模樣,用力咬着下脣,幾乎要把自己的嘴脣咬下一塊肉來。直到感覺滿嘴的鐵鏽味道,才霍然發泄原來竟把自己下脣咬破了。
於是又伸舌舔了舔,淺抿着脣再不敢用力。她實在的憂愁,晚些無論是皇上還是燕珺,不論是誰發現了她脣上的傷口,怕是都難倒一通訓斥,而後又是風風火火的請太醫,敷藥。鬧的跟多大事情似的。
幸好燕珺終於要進入重點,索性把這煩心事拋到一邊,專心瞧這事態發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