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日,魔族大營。
紋着雙劍的魔族戰旗迎風獵獵作響,呼嘯之聲傳遍遠近,中軍帳內,一羣高等魔族緘默不語的等待淺風說話。
而淺風則劍眉緊鎖的將手指按在地圖上,不斷的輕輕拖曳,劃出“吱吱”的聲音,聽得不遠處幾個萬夫長都有些不適。
“他們已經將稻江水引到城牆下了。”過了半晌,淺風忽地問道。
“是。”煉硎抱拳道:“末將懷疑,林沐雨在五穀城內有不少艘戰船或者是漁船,否則不會大費周章的挖掘稻江,而且,我們的翼人部隊打聽到一些情況,似乎在五穀城裡有一個失修已久的地下船塢,船塢內應當有不少戰船纔對。”
“戰船。”
淺風的手指輕輕按在了地圖上的稻江流域上,目光一寒,道:“好一個林沐雨,他想從水路走,繞開我們建立的幾十座要塞嗎。”
“看來是這樣。”
“哼……鱟人軍團到了沒有。”
“到了,五千名鱟人已經在水中等待元帥的命令了。”
“很好。”
淺風手按地圖,目光冷峻的說道:“命令鱟人在這裡集結,不準冒頭,當林沐雨的戰船來了之後,從河底鑿穿戰船,有多少鑿穿多少,此外,命令我們所有的甲魔軍團在要塞南方的叢林裡備戰,一旦林沐雨的戰船被鑿穿他一定會靠岸,我們順勢在岸上截殺,這一次……我要讓林沐雨插翅難飛。”
煉硎有些欣喜,恭敬道:“是。”
“等等……”
淺風忽地一擺手,道:“林沐雨是不是有一支蠻荒族、手持巨盾的軍隊,非常針對甲魔的一支軍隊。”
“是。”
“那好。”
淺風眯着眼睛,道:“把附近我們能夠動用的投石車和烏櫸油桶全部集結起來,再命令所有翼人準備好引火之物。”
“元帥是想……火攻。”
“沒錯。”淺風一握鐵拳,道:“人類善用火攻,這次也讓他們嚐嚐火攻的滋味,就在這片野火原,我要讓這裡成爲林沐雨的葬身之地。”
“是。”
……
五穀城,地下船塢。
“叮叮噹噹”的聲音中,一艘艘戰船下水,林沐雨一襲白袍站在一旁沉默不語,衛仇則滿臉笑意的說道:“大人,我們既然已經定下了計劃,爲什麼您還會悶悶不樂呢。”
林沐雨手按劍柄,道:“衛仇,蒼南行省境內的稻江主流域內有出現過霜甲虯龍嗎。”
“霜甲虯龍。”
衛仇一愣,搖搖頭道:“這種水底巨獸幾乎是雲中行省的特產,大人有所不知,在尋龍林中的雲中行省、嶺北行省交界處的稻江流域上有一道一萬多年前的上古巨閘,用神秘鐵器鑄造,萬古不朽,被稱爲‘雲中水閘’,也正是這道水閘讓霜甲虯龍無法進入蒼南行省的稻江流域,所以雲中行省內幾乎沒有漁民,而蒼南行省內的稻江兩岸佈滿了漁民,大人不必擔心我們會在這裡受到霜甲虯龍的襲擊。”
“嗯。”
林沐雨依舊心底滿是疑惑,道:“不行,我還是不放心,爲求萬全,傳令下去,所有的戰船底部都給加固鐵皮,後天夜幕降臨時便出發,龍膽營所有人馬上船北上。”
“是。”
夜晚時分,信鳥小白悠悠的落在了城中,林沐雨看到書信之後欣喜不已,命人找來一個鳥籠,把小白餵養在裡面,下一封要它送的信箋將會非常重要,重要到能夠主導接下來帝國的命運。
……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兩天,20號,魔族白天再次攻打兩次城門,無果而歸。
黃昏時,所有龍膽營的士兵開始集結。
林沐雨再三思量,最終留下了一位大將鎮守五穀城,他留下了許劍韜,錐盾戰法的創始人,龍膽營內屈指可數的猛將之一,許劍韜留在五穀城才能鎮得住趙日天等原五穀城的人馬,率領城內雜七雜八的近萬軍隊守住城池。
水流湍急,一艘艘戰船滑入水中,龍膽營的士兵則一一牽着戰馬上船,好在帝國的造船工藝十分高明,這些戰船都彷彿是龐然大物一般,每艘戰船能夠載動300-500人,所以42艘戰船載動龍膽營的1W人馬是綽綽有餘了。
當林沐雨帶着衛仇等人登上主戰船的時候,回眸看向許劍韜,他只留給許劍韜200名龍膽營士兵,卻要他鎮守這麼偌大的一座城池,也實在是太委屈他了。
“統領,一定要小心啊。”許劍韜憂心忡忡的抱拳道:“屬下一定會守住五穀城,統領若能得勝,屬下可以呼應,統領若戰敗,屬下在這裡等統領,一起死守城池。”
林沐雨筆直的站在甲板上,衝着許劍韜行了個標準的帝國軍禮,道:“一切三思後行,五穀城就交給你了,若是這次帝國能夠戰勝魔族,我必定向殿下舉薦許將軍爲五穀城行省執政官兼任兵馬總督。”
許劍韜目光決然:“屬下不爲功名,只爲帝國尊嚴,大人去吧。”
“嗯。”
林沐雨輕輕一擡手,道:“開船,走吧。”
“是。”
充當水手的將士紛紛進入船艙,搖曳船槳,將一艘艘戰船劃了出了,外面,稻江水已經灌入了西門,西門的巨大鐵門打開,像是一道水閘一般,送着一艘艘戰船離開了五穀城,不多久後,42艘戰船在江面上扶搖而去,直奔北方。
……
晚風習習,吹拂着船頭上的帝國紫茵花戰旗,也吹拂着林沐雨的御林白袍,他睜大眼睛看着遠方的水域,靈脈術緩緩張開,手中的長劍微微顫抖,彷彿正在歡悅迴響,在期待着即將到來的一場廝殺,這一戰林沐雨手裡的兵力只有一萬人,縱然有5000名蠻荒族戰士這支奇兵,但終究力量懸殊,想跟魔族的十萬大軍正面對抗幾乎是不太可能的。
一旁,司徒森、司徒雪、衛仇等一羣將領都目光凝重的樣子,司徒森咳了咳,道:“統領大人,您有幾成勝算。”
林沐雨搖搖頭。
司徒森愕然:“搖頭算哪門子回事,是有勝算還是沒有勝算。”
林沐雨微微一笑:“我也不知道,老天助我,我們便是十成勝算,老天不助我們,我們就會功敗垂成。”
司徒森咧咧嘴:“總感覺跟錯人了……”
“哥。”
司徒雪撲哧一笑,說:“我信任統領大人,他會帶着我們打勝仗的。”
衛仇也點頭道:“末將也一樣堅信統領的判斷,兵力均衡的條件下,統領從來沒有帶我們打過敗仗,請森將軍對統領有些信心。”
司徒森倚靠在船舷上,像足了一個討價還價的流氓,笑道:“統領,如果這一戰我們勝了,龍膽營算不算是帝國第一功。”
“算。”林沐雨目光悠然:“如果這還不算敵意功的話,那就沒有天理了。”
“好。”
司徒森摸摸鼻子,說:“我不要拜將封侯,我要二十萬金茵幣和五個侍妾的獎勵。”
“靠。”
林沐雨瞪眼看他:“你就這點出息,錢和女人就能滿足你了,爲什麼不要拜將封侯呢。”
司徒森淡淡道:“官越大,死得越快,除非是做到了瀾公、雲公的那個境界。”
林沐雨深以爲然:“你說得或許有道理,但五個侍妾你確定你受得了,森將軍,你的腎……真的沒有問題嗎。”
司徒森老臉一紅:“末將不用可不可以,我就看着,賞心悅目。”
“呸。”
衛仇哈哈一笑。
……
深夜裡,只剩下船槳划動的水聲以及晚風吹拂戰旗的聲音了,沒有人去休息,就連林沐雨這個統領都像是一尊石像般的佇立在主戰船的甲板上,看着夜空中閃爍的星辰,它彷彿預示着某種命運,但沒有人能夠勘破,就連那些所謂的先知也不知道帝國接下來的命運會如何。
凌晨十分,東方泛起了晨曦的光澤。
這時,林沐雨的靈脈術裡忽然出現了一個個密密麻麻的氣息,就在前方的稻江水底,他急忙睜開眼睛,“當”一聲拔劍,道:“傳令備戰,鳴響戰鼓,讓所有人戒備起來,水底下有東西,弓箭手準備。”
“是。”
戰鼓聲響起,一個個龍膽營弓箭手趴在船舷上,將長弓拉開,瞄準不斷後退的水面,卻只能看到一道道浮萍掠過。
過了半晌也沒有什麼動靜,一名老將禁不住的笑道:“看來是統領多心了,水底哪兒有什麼東西。”
“刷。”
忽地水底一條軟舌噴射而出,猛然黏住了老將的脖頸,就像是青蛙捕捉獵物的舌頭一般,硬生生的將措不及防的老兵拉下水,“嘭”一聲水上蕩起漣漪,下一刻無數像是上古時代三葉蟲形態、背部披着甲殼的水底生物撲咬上來,瞬間就把老兵給撕碎了,鮮血在水中氤氳開來。
“什麼鬼東西,。”林沐雨目瞪口呆。
衛仇眯着眼睛:“像是一種鱟魚,但肯定是進化過的,類似於妖族的蛇人等,我看到那些鱟魚的眼神了,充滿了飢餓和暴戾。”
“全員戒備。”
林沐雨大喝一聲。
這時,一道晨曦光芒衝破天際,照射在龍膽營的戰船上。
“刷。”
又是一條軟舌從水中噴射而出,直奔林沐雨這個三軍統帥。
來的正好,林沐雨的反應速度何其快,龍靈劍一閃而過,斬斷了這條軟舌,同時單手一張,領域力量分開水面,金色葫蘆疼飛梭而去,將一隻怪物從水裡抓起困在半空中,赫然是一隻像足了鱟的水底生物,只不過長出了眼睛和手臂,手裡甚至還有一柄匕首,身在半空中劇烈的掙扎着,發出刺耳的尖鳴聲。
“是鱟人。”
司徒森低聲道:“東海圖志裡記載過這種怪物,他們只生活在海中,是漁民的天敵……天殺的,這種怪物怎麼會出現在稻江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