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嚇得朱雪雁忙叫道:“太子殿下,你怎麼了?這不剛纔還是好好兒的麼?”花純仁此時臉色煞白,朱雪雁忙停了手裡的魚兒,扶住花純仁,輕輕說道:“太子殿下,你是哪兒不舒服?”花純仁方握了握朱雪雁的手兒,口中說道:“我的腿傷復發了。我前些時日從崖上摔下的時候,不慎傷着腿了。在這谷中休息了一段時間,覺着有些好了。誰知這幾天這腳上又復發了。”朱雪雁很是擔心,她問道:“太子殿下,你究竟是傷到哪裡了?可是腿骨斷裂了?”花純仁說道:“那倒不是。只是傷着筋了。想來,這幾日我在這谷中頻繁走動,傷着了罷!”
朱雪雁聽了,便道:“那太子殿下趕緊歇着罷!”她看了看那松樹上的樹屋,問道:“你這些時日都是睡在這樹屋裡的罷!”花純仁點了頭道:“是的。”說着就要支撐着起來。朱雪雁見了,忙忙說道:“我這樣的個子,姑娘怎麼能背的動我呢?橫豎這樹屋並不高,我還是可以走上去的!你也進來看看罷!這裡只有這一間屋子,我現在腿不便,要不我還是可以爲你搭一間小屋的!所以這些時日,也委屈你了!晚上就和我將就這一處入睡罷!”朱雪雁聽了,臉上不由紅了起來。
花純仁見她臉紅了,方笑道:“姑娘,你誤會了!只是晚上咱們都在那樹屋裡將就着打盹而已!男女授受不親,禮教之大防,我還是知道點!怎會有一丁點爲難於姑娘?”朱雪雁聽了這話,心中略略放了心,口中卻說道:“其實太子殿下何出此言?咱們在這僻靜深幽的荒谷,有個現成的容身之處,已是十分之不易的了。太子殿下的爲人,難道我還不知道?太子殿下多心了!”說着,便給了花純仁一個會心的笑。
花純仁得了這笑兒,頓時覺得這腿傷沒有那麼疼痛了。他咬着脣兒,勉強站起來,朱雪雁在後頭趕忙牢牢扶住他,花純仁便道:“放心,這幾步路,我還走的成!只是我擔心,這腿傷要是養好了,可要拖上十天半個月的了。這谷裡四處全是高山,我可還沒尋到出去的路呢!又要連累你在這裡受苦了!”朱雪雁聽了笑道:“太子殿下何須說這樣的話兒,豈不是生分了?你自在這裡養你的傷罷!總有好的時候!反正這裡什麼都不缺,我們也不會餓死!你放心,這一日三餐的,我自己做好了送到你的嘴裡吃!”
花純仁聽了,感慨道:“我卻不知姑娘竟是這樣的堅強!只是這谷裡固然什麼都不缺,可樣樣還需自己動手打理,豈不是苦了姑娘?”朱雪雁聽了便笑道:“我到了這谷裡,已然都暗暗地看過了。這谷裡有魚,有果子,有野生的玉米,地上有野菜蘑菇。只怕還有好些我沒看到的吃食!你自在這樹屋裡躺着,我馬上就生火,給你做一碗濃濃的魚湯!”花純仁苦笑道:“你可哪裡弄來碗筷呢?我在這谷裡,捉了鳥兒,橫豎都是隨便烤了吃的!”朱雪雁安慰道:“你放心,山人自有妙計!”花純仁知她素來是個有城府的人兒,聽她如此說,也就隨了她去。
口中說道:“真是幸虧有你了!我那樹屋裡橫豎還有好些果子和風乾的野鳥。一時也餓不死的!你不如上去,也和我一起先歇歇
如何?”朱雪雁笑道:“太子殿下,你好生的休息罷!你這腿傷不好,我心裡難安!你可知,我千辛萬苦纔將你尋着了,你若是不好,我可如何心安?”花純仁見了,只得說道:“如此我就進去躺着了!你也到樹屋裡來瞧一瞧兒!”朱雪雁聽花純仁如此說,心中也生了好奇之心,便道:“也罷!”花純仁忍着疼痛,朱雪雁在後攙扶着,這樹屋前有一個小小的木頭樓梯,二人便這樣一前一後走進去。
待朱雪雁走進去一瞧,這樹屋果然有趣!樹屋裡鋪的全是光滑整齊的木頭,一格一格的,甚是工整,樹屋角落裡有好些用乾草鋪成的褥子,上面簡單用了麻布鋪好,看來就是牀了。牀邊是一個簡單的衣櫃,一隻桌子,一把椅子而已。樹屋的窗口邊掛着一串風乾好的野鳥,看來是花純仁的傑作了!花純仁看着朱雪雁道:“這裡便是我在這的住處了!想來這個樹屋,卻不知是誰留下的!可是被我排上用場兒了!到了晚上,你便也和我一樣,橫豎只有躺在這乾草上了!不過這乾草上睡着也是舒爽的緊!”說着,便咬着牙,一頭便躺在了乾草地上。朱雪雁笑道:“太子殿下,你覺得舒服就成!”花純仁問道:“姑娘,你不會嫌簡陋罷?”朱雪雁聽了搖搖頭道:“太子殿下。我爲了尋你,什麼破廟荒洞,我都是住過的。其實我想說,有個屋子住,有個地方睡,已經是很不錯的了。”花純仁方緩了口氣道:“我就知道,我不曾看錯姑娘你!”
朱雪雁便道:“太子殿下,橫豎你躺着罷!你這個腿傷,原該就要好生歇息的!我下去了!我還要給你熬碗魚湯呢?”花純仁笑道:“何苦爲我大費周折?吃着這些野果,已是不錯的了。”朱雪雁嗔道:“這怎麼可以?你放心,我自會給你驚喜。”花純仁笑道:“好!我信着姑娘!只是有一件事兒,姑娘需答應我!”朱雪雁便笑道:“可是個什麼事兒呢?太子殿下?”
花純仁便正色道:“以後,可不再叫我太子殿下了!聽着生分!姑娘可答應我罷?”朱雪雁聽了,便也笑道:“從此以後,太子殿下也不可再叫我姑娘姑娘的了!我不是還有名兒嗎?”花純仁心中聽了驚喜,說道:“那麼我便喚你雁兒吧,姑娘不會覺得唐突罷?”朱雪雁聽了心中自是激動,她看了看花純仁,笑了笑說:“你既然喚我爲雁兒,那麼我該喚太子殿下什麼名兒呢?”
花純仁聽了笑道:“就叫我純仁好了!”朱雪雁想了想道:“我若是這樣叫,太子殿下不會覺得不恭敬罷?”花純仁搖頭嘆道:“雁兒,我花純仁最要的便是不需你的恭敬,你可知?”朱雪雁聽了,紅了臉兒,口中方說道:“純仁,嗯,那麼你便就歇息罷!我下去給你燉魚湯喝!”花純仁笑道:“好罷!那多辛苦你了!”朱雪雁嗔怪道:“那麼朱雪雁最不需要的便是純仁你和我講‘辛苦’二字,你可知?”花純仁聽了點頭道:“雁兒所說的,我自是都都記住了!”朱雪雁聽了,方笑着出了這樹屋。
朱雪雁果然是心靈手巧之人,她早就看出這谷中的紅土可以製陶,憑着小時候和父親住在景德鎮學了些製陶的手藝,她想着,做些粗糙的茶碗還不是
問題。當下她便尋來火石,生起火來,將紅土給捏成幾個茶碗的形狀,放在火上燒烤,這些谷中的紅土必景德鎮的泥土還要有粘性,只是將這些泥碗放在火上烘烤了一會,一隻只泥碗就已經成形,可以備用了。她心中竊喜,等了碗兒的熱溫幹了以後,往溪水邊盛了一晚水,喝起來,絲毫不漏,這水也喝的甘甜。朱雪雁高興極了,她又用紅土捏了兩個鉢盆的形狀,用於放在火堆上煮魚湯或煮玉米粥喝。慢慢待貨烘烤了冷卻後,就在一旁將魚兒洗乾淨,放入鉢盆中,放了水,將一些尋着的蘑菇菌類也放進去。
她支起了火堆,將鉢盆裡的魚放在火上著着,一手支起下巴,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此時,這天兒也快黑了,她聽到花純仁在樹屋裡叫喚她:“雁兒,天快黑了,怎麼還不進來?要不,我下來吧!”朱雪雁聽了,忙道:“我馬上就好了!你不要起來!”她看着這谷中黃昏,景色極爲奇豔,想來,是因這四周全是層巒疊嶂,炎熱或陰冷的空氣不得進來,所以這谷中的氣候才這般的舒爽宜人吧!不一會兒,煮的魚湯已經熟了!在鉢盆裡咕咕地冒着熱氣兒!朱雪雁聞道這極鮮的味兒,心中欣喜,連忙小心翼翼地端了起來,因這鉢盆實在是燙手,所以她將鉢盆放在自己編的草籃裡,帶了進樹屋裡。
進了樹屋裡,她見花純仁已經吃力地躺着起來了,看來他是不放心她,意欲要準備下了樹屋。見了朱雪雁已經進了來,口中說道:“不要忙了!咱們就吃些這風乾了的鳥肉罷!”朱雪雁朝着花純仁笑道:“你看,純仁,我這手裡是什麼?”說完,將草籃子放在木桌上,取出裡面的鉢盆,將鉢蓋子打開,裡面的銀魚湯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熱氣兒。
花純仁看的眼睛都發亮了,他連連問着朱雪雁道:“你是哪裡弄來的鉢盆?”
“自己做的。小時候我學過陶藝。這裡的紅土正好製陶。”朱雪雁彷彿漫不經心似的。
“你是我見過的奇人!”花純仁由衷地誇讚起來。
“我還做了幾隻茶碗。”朱雪雁補充。
花純仁連連點頭道:“我可真慶幸我不曾錯過了你!”
朱雪雁將草籃裡的茶碗取出,將魚湯倒入碗裡,此時這樹屋裡已是香氣逼人。花純仁連連嚥了好幾口口水。他說道:“我可是有好些時候沒有吃魚了!這會子只覺得饞蟲都要鑽出來了!”
朱雪雁聽了,便搖頭道:“這話竟是從一國的太子嘴裡說出的!你先吃吧!”她將魚碗遞給花純仁,繼續說道:“那些火堆裡,我還煨了好些玉米,到了明天,咱們邊吃着玉米粥,邊烤着玉米吃,你看如何?”花純仁聽了,深情地看着她道:“雁兒,有你在我的身邊,即使失去這太子之位,即使終生不能出谷,我也是心甘情願無怨無悔的。”
朱雪雁聽了笑道:“純仁,快別說傻話了。我們在這谷中只是權宜之計。若不得出去,只怕不出三年五載,咱們可都變成這裡的野人兒了!”
花純仁便住了口,一心一意地喝起魚湯來,他邊喝邊讚道:“雁兒做的魚湯,自是我這一生中喝過最美味的魚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