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雪雁和花純仁又閒聊了一會,朱雪雁方說道:“該死該死!我和純仁你說着話兒,又忘記了那樹屋下煨着的粥了!你先歇息,我且下去看看!定是熟了!我待會便端上來!”花純仁笑道:“我便等着雁兒你的巧手作羹了!”朱雪雁一邊下了小木梯,一邊嫣然回笑道:“純仁,我方纔看這谷中,有好些的絲麻葛藤,我想着,不如我趁此就整理了來,替咱們二人做一件葛衣如何?你在這幾天裡,靜靜養傷,我便在此織着葛布,如此既能打發時間,又能多了幾件衣服,純仁,你看怎麼樣呢?”花純仁聽了,便半做起來,嘆道:“雁兒,你是這世間難得的齊全之人!你想怎樣便就怎樣罷!我可都聽了你的!只是,不要太累了!”花純仁又重重囑咐一番。
這裡朱雪雁點了頭,下了木梯後,來到火堆前,只見玉米粥兒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熱氣,她小心地從火堆下取了來,打開蓋子,等粥兒慢慢冷卻後粘稠,方纔更好吃。等了片刻後,她便端着鉢盆走進樹屋裡,給花純仁盛了一碗。花純仁取了碗來,大口大口地吃着。
他一股腦兒吃完後,看着朱雪雁正默默看着他的吃相,笑道:“雁兒,你怎麼不吃?”朱雪雁聽了道:“純仁你飽了沒?”花純仁笑着搖搖頭,說道:“人若是躺着不動,反倒更是餓的厲害。”朱雪雁聽了,便又往他碗裡添了一碗,說道:“我吃着烤玉米,自是極香的!這個粥,你可都喝完了罷!”
她看見花純仁大口大口地喝着粥,心中嘆道:純仁畢竟是一國的堂堂太子,這樣的日子,真是不該他過的!這樣想着,便盼着他的傷快點好起來,早點出谷罷!而她也快速下了樹屋,在這附近編織起了那些葛麻來,意欲做幾件衣服。
她便坐在一棵大樹下,靜靜地編織起來,虧她心靈手巧,只不過呆了半天,便織好了一件葛衣的袖子。她心中笑着,按照這樣的進度,兩天編織出一件衣服不是問題。
二人就這樣靜靜地過了三天。這三天裡,花純仁和朱雪雁吃着玉米粒、山雞、野果、野菜、銀魚,倒也覺得豐盛。花純仁的傷也好了,行走已不是問題了。朱雪雁編織好了兩件葛衣,自己穿了一件在身上,束上小小的腰帶後,覺得大小正是合適。她拿了另一件稍大的,笑着對着樹下的花純仁說道:“純仁,這是你的!清涼的葛布穿在身上,倒是覺得別有一番意趣!”花純仁笑着對朱雪雁道:“雁兒,你多費心了!”說着,將葛衣取過,即刻就穿在身上,他繫好了腰帶,笑着對朱雪雁說道:“雁兒,我穿着這葛衣,再對着這空幽的山谷,如果這手裡再握着酒杯,豈不是就有陶淵明‘採菊東籬下,悠然現南山’之感?雁兒,你說呢?”
朱雪雁看了看穿上葛衣的花純仁,真有遺世獨立之感,也不由讚道:“純仁你穿着這葛衣卻是比我好看!”花純仁聽了,便看着朱雪雁笑說道:“
雁兒,你穿的這葛衣不也是飄飄欲仙?我想,你是從來不知你自己的美貌罷!實話對你說了罷,那日我在般若寺裡第一眼見了你,心中就莫名的激盪!我當時想着,天下竟有這般好看的女子?我還恍惚着別是虛幻罷!”
朱雪雁聽了這話,心中極是甜蜜受用,她看了看花純仁道:“原來太子殿下你也會這般的甜言蜜語?我朱雪雁自詡還美到這般的地步?太子殿下是大大的擡舉我了!這天下的美女是何其之多!我朱雪雁在其中算得了什麼呢?”花純仁便笑道:“不管雁兒你怎麼說,反正各花入各眼罷,我花純仁就是看雁兒你極爲順眼。”
他看了看朱雪雁道:“其實,有雁兒你陪伴,此刻的我竟然不怎麼希望出谷了?咱們在這無人的山谷,靜靜地呆着,變這樣過完此生,該有多好?”朱雪雁聽了嘆道:“純仁,你有這份隱逸的心便就可了!想來,這人生一世,你又貴爲太子,該以天下蒼山爲重,還是積極入世的好!”
花純仁聽了這話,便笑道:“雁兒,這不是之前我勸告你的話麼,你卻拿這話來勸我。”朱雪雁聽了,只是笑而不語。二人互看了半響,花純仁方道:“雁兒,如今我已是無大礙了。你且告訴我,那個溪水盡處的出口在哪?帶了我去瞧瞧!”他重重嘆口氣道:“咱兩個收拾收拾,便就出去吧!”他說完這話,又回首看着這落英繽紛的山谷,看着朱雪雁道:“其實這裡纔是我的世外桃源。倘若我不是花田國的太子,我一定帶着你隱居這裡,一生一世,不問俗世。雁兒,你呢?”
朱雪雁心中激盪,她笑道:“可惜你不是凡人,咱們終於還是得出谷!”花純仁便攜了他的手,對朱雪雁說道:“回到東宮後,我會將這裡全部畫下來,掛在我的寢室之旁。看着這畫兒,我人在東宮,心卻在這裡。”朱雪雁聽了,將那些自己親手做的鉢盆和碗擦拭乾淨了放到樹屋之內。花純仁聽了,笑道:“莫非雁兒當真是還想回來?”朱雪雁笑道:“純仁,你看,咱們在這裡時,就已經有了這松樹裡的樹屋,可見,在你我之前,還是有人住在這裡避世的。你我走後,或許還會有人誤闖進入的,咱們將這些都留着,或許別人還用得上。”
在朱雪雁整理完畢後,方對着花純仁笑道:“純仁,咱們可以走了,你跟了我走便是!”二人依依不捨地離這樹屋越來越遠,心中都是感慨萬千,二人再次走到溪水之邊時,這心境可就和初來時大大不同了,朱雪雁腦子裡立刻想起了齊匡胤來,就是在這個溪水邊的大青石上,他看到了她的全部身子!想到此,她的臉不由紅了起來。雖然她自信以齊匡胤的爲人,不會說與出去,可是畢竟男女禮教之大防!其實依照這花田國乃至這中原諸國的規矩,未婚女子若是被成年男子裸體獨視,辦法一:該男子若是未婚,當以娶之;辦法二:二人結爲異性兄妹。朱雪雁想到此,便覺得
腦子裡亂哄哄的,總之這齊匡胤的身影是揮之不去。
待朱雪雁和花純仁到了這溪水盡頭時,花純仁撥開那茂密的草叢,果然看見一處幽深的洞口,他攜了朱雪雁的手,說道:“雁兒,咱們可就要出去了,想來這‘世外桃源’,咱們可不能久留啦!”朱雪雁笑道:“只要心中有桃源,這眼裡便處處是桃源。佛說‘相由心生,境由心造’,這話總是不錯的!”
花純仁聽了笑道:“不錯,我也是這樣想的!”二人互相扶着,慢慢進了這洞裡,花純仁看着這洞內四壁,應該是古代哪個戰場密道,因爲這洞裡十分的平坦,雖然幽深黑暗,但是牆壁上卻不時置有千年不滅的長明燈,可也是奇怪,二人向下走了一段石階後,這腳下便就十分平坦了,二人也越走越快,彷彿走了一二里路罷,二人只覺得這眼前的光線是越來越亮,洞壁上的長明燈也已不見。花純仁便道:“雁兒,我看咱們快走到出口了!”朱雪雁也驚喜點點頭,心中忽然想到齊匡胤,他也是從這裡出去的,不知此時已經到了哪裡去了!目光中不免滿是悵然之色!
二人果然走出了洞口,但見這裡土地平坦,屋舍阡陌十分有序,不時有雞犬相聞聲,看來是這翡翠城的鄉下了!花純仁細細打量了這裡的環境,對着朱雪雁道:“雁兒,我看這裡是這翡翠城的南部,咱們沿着那條驛道一直往南走,便可以到京城了!”這一路,二人的感情果然拉近了許多,這一程,二人經過一處無人煙的野樹林時,更是相互照顧,可是朱雪雁的心中,總是莫名地翻過齊匡胤的影子!
她想忘掉,可是這已經烙進心底,不能忘掉了!她想道:不如就當個是個秘密,永留在心中罷!二人終於一路顛簸,來到這未央城的皇宮城門之外。守衛的士兵見是穿着古怪寬大衣服的太子,太子身邊也是一個衣着寬大的姑娘,(不是當下這花田國服飾)心中喜極,忙報告了這駐守城門的執事太監,執事太監忙忙地出來,一看果然是太子,便又傳給內宮裡的太監,這樣一層一層的,便就報到了皇上和皇后那!
此時的花榮因爲憂心太子下落,已經是病入沉痾了,今日他進了藥,忽聽了這內廷太監來報,自然是喜不自勝,馬上便命進來!但終究體弱,禁不住這大悲大喜,胸中反而噴涌一口鮮血,皇后得了花純仁的消息,自是又驚又喜,趕了過來,見了花榮猛吐一口鮮血,心中自是難過無比。可是想着花純仁還活着,此刻就在宮外,心中又自是說不出的期待喜悅!
她上前扶住花榮,柔聲問道:“皇上是歡喜過度罷!想來,真是天可憐見,佛祖保佑!我們的孩子還是安然無恙的回來了!”花榮聽了,握住皇后的手道:“朕就說過,咱們的孩子自會無事的!你這每日裡思亂想,食不甘味,也不安寢的,可是熬過來了!”花榮捂住胸口,一手握住皇后的手,深深互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