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天下道理過江鯽,爲求生存皆無惜!

世初衆神至今十有八九都早已滅跡寰宇,除了淪入蠻荒異域的盤古,鎮壓在無妄海底的魔君以及凌駕九天之上的天帝,也都算是碩果僅存了!

而那些早已逝去的大神中,也有微乎其微的一些確實修爲臻至極致,從而走入了另一個高峰,玄化境!而龍族仙祖燭九陰,就是其中之一。

“玄化境”是一種超越現實生死,時間和空間,以及一切限制性秩序的境界,本身並不存在實體,但意識所及去可以看透一切可見,於自己意識中享受一切可能幻象出的東西,並得到至少目前仍舊存在的永生。

不過走入這種境界的大神雖然可以看到所有,但卻無法觸及寰宇,更加不能對三界產生任何影響,只是能夠隨心所欲的知道衆生命運,過往未來,也許這也算是一種冥冥中註定的秩序。

如果單純去想象這種情景或許會讓人感到非常憧憬,但恐怕也就只是想一下而已的幻想。因爲真的想打到那種境界,也和很多費盡千辛萬苦才能達到的理想一樣,要回忽然發現某些新問題,要麼終於發現其實得到的並不如想象!

和陸壓一樣,燭九陰同樣是世初之前就存在的大神,修爲法力甚至還都在前者之上。不過燭九陰天性高傲,而且較爲急躁,爲了成爲宇內第一大神不知曾多少次挑戰仙祖鴻鈞,只是從未一勝。

可除了鴻鈞仙祖之外,就算天帝、魔君也從不被燭九陰放在眼中。可想而知,這自然也給他帶不來什麼好人緣。所有人在他面前無不極盡恭敬,但背後卻又盡是切齒痛恨!

然後,鴻鈞滅跡,魔君被鎮壓於無妄海底,天帝成了三界中唯一的主宰,但卻只不過是因爲燭九陰對一切的地位、聲望以及權勢都毫無興趣,可也正因此當天帝深刻理解自己的地位如果算是凌駕其上,只不過是因爲其對自己所擁有一切的不屑一顧,當然也更加視其爲眼中釘,肉中刺!

爲了消滅這三界中最後一個可以威脅到自己的存在,天帝設想了一個非常長遠,但極盡周全的計劃。

首先將所有妖靈劃歸一界之內,以燭九陰龍族爲尊,便是如今的靈域。同時天帝還將龍族擺在了世間生靈之上的至尊地位,唯有龍族可以不受天條限制任意馳騁三界,遨遊寰宇。

燭九陰雖然並不在乎這些虛榮,但也只覺得天帝給予自己這些好處無非都是想讓自己安心,不要去和他爭奪權力,那不過是他自己的小人之心罷了!

燭九陰的高傲並沒讓他意識到自己將要面臨的滅頂之災,以及一系列正在慢慢向他靠進的危險!

鴻鈞滅跡之後,燭九陰自揣三界之中再無敵手,因而深感意興闌珊,決意潛心研究修行極致境界。而在那段日子中,天帝表面對龍族不吝賞賚,極盡榮寵,但三界無論任何災劫,反叛,也都必定請龍族代爲平定。

直到被困蠻荒的盤古因積怨沉重終於衝破了禁錮,打算一舉衝出蠻荒掀翻神界。數千戰龍應邀前往蠻荒決戰,但最後死傷殆盡,所剩寥寥無幾拼命逃回,也有些從此爲盤古奴役,化爲了魔龍,永難再沐日月之光。昔日蓮無芯所擊敗蒼冥紫藤坐騎,便是昔日入魔龍族的後代。

總之,這一切對於早已把任何榮耀和妥協當做習慣,理所當然是世間一切生靈對自己的態度的燭九陰豈能忍下這口氣?

可當時的燭九陰潛心研究多年已經略窺門徑,本該一鼓作氣直達極致。但心裡一口氣堵着實在難受,加上他本未把盤古放在眼裡,自以爲能輕易搞定。

但結果燭九陰隻身入蠻荒,與盤古激戰千日才堪堪險勝。從此燭九陰突然意識到自己並不如想象中的強大,還需要精心的修行。因此回到天界之後對天帝和衆神的一切憧憬、奉承全都毫無興致,只一心自己的念頭。

其實如果當時他就自己回去繼續修煉倒也沒事了,但他雖然不在乎那些虛榮,卻也不好意思去駁了衆神面子,加上本身毫無提防之心,萬萬沒想到天帝居然趁他不備以天羅地網暗中將他擒住投入蠻荒。

直到那時燭九陰才知道,其實盤古能夠衝破禁錮本就是天帝暗中放鬆了其束縛。這所有一切,從對龍族的無盡的禮遇淡化自己的戒備,到將龍族精銳幾乎盡陷蠻荒激發自己的怒氣,都只是爲了這一刻剷除自己這三界對他唯一的威脅。

但醒悟也已經晚了,而恰在此時盤古再次挾怨而來,可燭九陰卻已經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了,只能坐以待斃!

但結果仍舊是他萬萬想不到的,其實他的修行早已接近大成,爲盤古所殺反而成就了他最後一劫,終於達到了夢寐以求的玄化境。雖然說來能算是因禍得福,可當他發覺自己的極致境界雖然可以做到一切,卻再也無法觸及宇內、三界,心中雖尚有些許憤恨難消也只能徒嘆奈何!

不過後來他發現天帝並未如自己想象消滅自己之後盡屠龍族,斬草除根,而是以自己鎮壓盤古之亂表功,將自己剔骨鑄山,建起所謂龍神殿讓自己後代執掌靈域。

所有人都覺得天帝對燭九陰可謂仁至義盡,但只有燭九陰可以窺破其心意,明白他只不過是爲了泄憤,將自己剝皮抽筋剔骨,還令子孫世代踩在自己頭頂爲其奴役。並且之後龍族中出現的所有高手,賢達死後仙靈也都被剝離囚禁于山中燭九陰骨節之內,這也是類似於對冰雪女王分魂自囚的報復手段。

一切都已經延續了千百萬年,燭九陰幾乎早就不會再去回憶往昔。恨意雖難盡消,但又何苦自苦?但蓮無芯的突然出現卻引出了太多的變故,不僅三界異變,連玄化境中的燭九陰也不由得被引起了興趣。更因自己發現居然窺不破其命數,因而忍不住從始至終不間斷的關注他每一步行動。

燭九陰當然知道蓮無芯此番入靈域是爲了截斷自己天脈,很可能將使自己子孫盡遭荼毒。但他入玄化境之時便早已天脈化塵,蓮無芯此番只能白跑一趟。

但自當初龍族雖然表面上仍舊爲靈域之主,可實際上並無稍稍優於其他妖靈種族之處。不僅屢次遭到叛逆,偶然能出現天賦較高終於成爲戰龍的後代,只都被神魔當做挑選坐騎的首選,說到底不過只是強者的豢寵,燭九陰實在感覺不到絲毫榮耀!

但世代龍族子孫對這一切從不曾有過絲毫反抗,未有想到應該自力更生,反而都對神界一切逆來順受,耽於安逸,一代不如一代,一個不如一個。

到如今,先是和蓮無芯暗中默契,但天帝稍微給了一點點好處就背信棄義,毫無骨氣,說好聽是爲了子民,可說實在的不過就是趨炎附勢,貪生怕死,更加沒有絲毫奮發圖強,終於讓燭九陰感到忍無可忍了!

爲此,即是對天帝及衆神一直以來的宿怨,也是爲了對子孫恨鐵不成鋼,更重要的還是爲蓮無芯的好奇,燭九陰最終決定幫他一把。

可玄化境中的靈力強大無比,可以說一丁點的外界污垢塵埃否容不下,蓮無芯如果突然走入必定立刻會被其中靈力擠壓摧毀成無數微粒塵埃永遠漂浮於宇宙!

於是,燭九陰以靈識藉由一顆星辰開啓了幻境,將蓮無芯引入。

聽到這些,蓮無芯突然間還沒法完全消化。思索整理了好半天,才大概理清了目前的情況!但想自己要去做的,又不免感到爲難了!

“靈山高廣何止萬仞?龍世嬰如今又有衆神的維護加持,結界靈力旺盛。以我目前的修爲,就算護體千靈盡出,恐怕也不可能摧垮山骨啊!”

撇撇嘴,燭九陰傲然點頭:“這是當然,老子骨頭何等的硬朗,即便鴻鈞在世也休想一擊即潰,何況如今的你雖然得起傳授,可頂多也只能發揮出他昔日一半不到的法力。但你終究身負神魔至尊二氣,還繼承了鴻鈞的神力,加上自幼無心精修,虛靈乏欲之基三界之內絕無可比,若能將護體千靈凝散於百骸,內置諸脈,集中意念同時對位擊中山骨所有骨節,那便大有成功之望了……”

他所說的蓮無芯並非不能理解,但自揣現在距離那種境界豈止一點點而已?可當他剛想再問,卻發現自己仍舊站在之前的那塊平骨上,周圍一切都毫無變化,適才發生的似乎只是一閃念的幻覺而已!

但此時此刻,他也沒有其他選擇了。仰望穹頂,蓮無芯暗暗條理氣息,將全身修爲散佈周身,不遺漏任何一點空隙,連所有毛孔中都充實靈識,將護體仙靈全部到位。同時默默確認山骨的每個節點,輕觸其中深眠的龍族仙靈。

不知不覺中,這場準備就花了將近三個時辰。已可感到清晨細微的寒意和薄露,蓮無芯知道不能再等,當即集中精神,感應自己身心如同虛無之際,瞬間將周身百骸積聚的靈力逼射而出。

眨眼間彷彿整個世界都在劇烈震動,由上而下撲簌簌的掉落灰塵、碎石以及各種植被。

“砉啦啦”一陣刺耳的骨裂聲音,蓮無芯眼見整具骨架都已遍佈裂痕,伴之以無數悲喜交加的微鳴。

原來那些被囚禁於此沉睡的龍族仙靈也都早已充滿不甘憤懣,爲終於得以解脫而興奮歡呼!但他們也都知道了蓮無芯能夠成功是因爲祖先的幫助,並且此後自己一族甚至有可能將徹底消失宇內,豈能不感到悲哀感傷?

急速逃離山腹,再見到他,白狼等都滿臉驚駭!並非是因爲對他能成功感覺不可思議,只是真沒想到會是如此驚天動地的聲勢情形!雖然是隱藏在羣山密林之中,可整個靈域的驚呼恐懼似乎都清晰可聞。

山頂巨大光暈中的龍神殿已經搖搖欲墜,任憑龍族中人如何全力保護都已經無濟於事。

而蓮無芯此刻的心情感到頗爲複雜,首先也是驚奇眼前的情形壯烈,然而想到將會有多少生靈死於這場浩劫,而當暗族統治了靈域之後這裡將成爲一個暗無天日的世界,這一切都讓他忍不住感到有點傷感,愧疚!

但以靈域龍族的處境,蓮無芯知道在自己和天帝之間他們沒有獨善其身的機會,所以自己只能先下手爲強。而且自己能成功畢竟還得歸功於龍族燭九陰,否則今天自己恐怕勢必難以全身而退,若只是白走一趟恐怕都算幸運了!

當然,這些他是不可能泄露給任何人知道的,而如今也已經沒有自己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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