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抑的度過了平靜的一夜,直到旭日自船尾冉冉升起,慕容梓好像突然想通了一切!
既然自己根本無法改變什麼,去操那些多餘的心又有什麼用?反正所謂希望不過就是一場賭局,輸贏沒有幾個人可以左右,絕大多數人都只是被動承受結果而已!
就像醉月說的,仙島方位雖然正確,因爲蓮無芯還有好遠就已經可以感應到那隱藏在結界中的強大靈氣了!
想此島既然是西天高人所建,蓮無芯自認非自己的法力可以強行登上,那就只能引出其中的守衛。
當下,蓮無芯盤膝船中,輕弄絃音,樂色逐漸高亢嘹亮,慕容梓只能蜷縮在船尾雙手緊捂耳朵強忍。
蓮無芯感到那島上的結界並非輕易可破,當即暗運體內冰魄凍結海面。再用火精去灼燒圍繞仙島的霧靄,終於在水汽蒸騰中,仙島現出了真容。而岸前一個高大的羅漢手持寶杵,怒目等着小船中人。
蓮無芯微微一笑,站起來單手爲禮:“蓮無芯見過羅漢!”
聽他自報名號,那羅漢似乎也感到意外,愣了下,臉色略微緩和!
“原來是蓮真仙駕到,難怪如此神通!不過此島乃我西天雷音之地,不知真仙因何而來?”
“在下也知此島乃西天聖境,本不該莽撞。但素聞西天諸佛一向慈悲爲懷,在下此來乃爲救人,想必羅漢不會怪罪!”
上下打量他半晌,羅漢緩緩點頭:“本座乃我佛座下羅漢韋陀,也曾聽夢師兄提起過真仙,不過……”
蓮無芯自知夢羅漢對自己的所作所爲,尤其是犧牲燭馨一事頗有意見。但對那種自己無能爲力,卻又偏喜歡挑剔別人的人,蓮無芯向來不當回事!
“西天行事向來慈悲爲主,但世間很多事並非當事人之外的人可以左右。夢羅漢自可不惜自身爲求蒼生脫險,但衆生是否情願將自己一生交託人手?在下並不是指摘西天行事見解,也不敢妄稱明斷,但既然眼前的路並無法折中,一人之仁,衆生存亡,若是韋陀尊者又會如何抉擇呢?”
韋陀沉吟良久,終於一聲幽幽長嘆:“世間一切莫不有天意所定,縱然我輩又豈能逃?真仙來此,究竟所爲何事?”
“尊者可知蓬萊蜃域遭人破壞,如今雖已修復結界,但其門下過半身中妖毒?”
點點頭,韋陀已經明白了他的目的:“真仙是爲這島上仙桃而來?”
“正是……”
沉吟半晌,韋陀緩緩說:“此島乃昔日我西天接引尊上所留,其上桃樹爲得自天界仙種種植,至今已有桃樹十株,每株結果十顆。蓬萊中毒者數百之多,仙桃卻只百顆。以真仙所言面前之路無法折中,此等情形又欲如何分配呢?”
蓮無芯聽了不由暗氣這禿驢矯情:“尊者乃西天雷音聖賢,或許難以明白凡俗之事。其實天下人間之事大多可一理以蔽之,有的卻一事可應萬理!莫非只因無法盡數滿足所需,羅漢便寧願任由諸多生靈無辜受難?”
被他搶白韋陀也不由心裡生氣,只是想起夢羅漢曾提及過此人難以相勸,但念起宿命坎坷當需多謝容讓。可就算如此,韋陀仍舊覺得心裡憤懣難宣!
“素聞真仙乃是千萬年來首位證道仙尊,神通廣大。我西天與神界雖然鮮有往來,但也向來互相尊重。今日有幸目睹真仙風骨,本座實感萬幸,不知是否有幸可得指點一二?”
蓮無芯當然明白他是想出氣,但自己也不禁被引起了性子:“能得西天尊者指教,乃是在下的榮幸,不知尊者打算如何指教?”
韋陀本來想的是反正這島上仙桃必然是要爲蓬萊救命的,如果蓮無芯能稍稍說些軟話,大家都能下臺階便皆大歡喜多好!但沒想到他居然如此的寸土不讓,要再不動手自己着實難以拉下臉了!倒不如趁機給他點顏色,好讓他日後少些驕縱,對他也是好事!
一念及此,韋陀哈哈大笑:“我等本屬同道,自無需拼命!大家點到爲止即可!”
“好極了……”
應了聲,蓮無芯當即玄靈仙劍入手。韋陀見了大驚失色,雖然自感修爲在對手之上,但萬萬不敢硬擋着仙界第一神兵。可如果真要全力出手且不論勝負,恐怕必然釀成拼命之局!這蓮無芯好歹也是仙道,怎麼如此不知分寸?
其實他哪知道?蓮無芯明知他要給自己下馬威,哪會任他得逞?反正玄靈仙劍在手已立於不敗之地,況且既然是你先挑釁,那生死便皆自找。何況蓮無芯也絲毫不在乎西天會來找自己麻煩,大不了就是一戰!
何況衆神必然是不願意親自面臨魔界開戰的,那就算要爲自己應付西天,最後也只是他們去頭疼罷了!
此刻韋陀確實已被激起了怒氣,雙手掄起寶杵捲動風雲。蓮無芯暗歎西天神功確實了得,單看其出手即便比不上當日交手的蒼冥紫藤,卻也相差不遠,可不管如何反正自己已經是必然不會敗的!
冰魄覆蓋着千靈素衣形成扇形冰盾立於身前,火精則盤繞着玄靈仙劍由四面八方激射。蓮無芯已保不敗,韋陀雖然修爲更強,但奈何其法寶皆厲害,而且終究是不敢真的拼命,無論如何總是難有勝望了!
一陣風雲翻涌,濁浪滔天,突然灰影騰空,傳來韋陀含恨之音:“今日領教確是大開眼界,但盼他日有緣再領惠賜……”
韋陀落荒而逃,蓮無芯雖取勝卻也消耗功力不少,一時略感乏力。運功調息之後帶着慕容梓和桐兒上島,而真正置身島上才發現其實這島和東極島比大也大不了多少,只是那十株巨大桃樹就已經差不多佔滿了地方。
當下桐兒上樹摘桃丟下,慕容梓則一一接住。百顆仙桃摘完,十株桃樹便盡數枯萎,化爲塵屑。同時仙島也突然消失,三人站在冰面上聽到“嘎吱”的破裂聲,當即返回船上。
回望那仙島方向,雖然已經看不到什麼了,可蓮無芯暗想原來當初那位接引尊者建島植樹全然就是爲了今日,雖不至於爲此就對西天雷音增加多少好感,但也不得不佩服其聖賢慈悲遠見!
回到蓬萊,正如之前所料,百顆仙桃卻又數百傷患。蓮無芯一言不發的冷眼旁觀,慕容卓果然首先取了十顆給妻子和門中長老。
看他神情,慕容梓突然意識到父親此舉必然令他認爲其自私自利之心未改,但事已至此難道還能讓那些吃進去的桃子再吐出來?
蓮無芯本意其實真是一刻都不願多留蓬萊了,但此番他自己確實也消耗不少,借蓬萊靈氣恢復自然比繼續奔波要好!
慕容卓見到還有很多人因爲未得救治痛苦,便求蓮無芯援手,但如今仙桃已盡,那些人唯有等死。並且蓮無芯還故意指出其實那些蓬萊門下本可以憑藉自身修行祛毒,但慕容卓對此卻只是稍稍哀傷嘆息而已!
慕容梓在旁看的清清楚楚,但也只能是暗暗埋怨父親罷了!
蓮無芯調息運功需要三天,便暫時借住在蜃域,其實主要還是想避免再見到蓬萊中人。
桐兒和巧兒借蜃域靈氣修煉也可精進修爲,陸沁芳則最是顯得無聊鬱悶。而且身在蜃域還無需飲食睡眠,只能看着他們修煉,無可奈何之下便照着他們修煉的模樣學起來!
蓮無芯偶然睜眼見她如此,竟然發現其頂心隱現並不明顯三花環繞。驚訝之餘不由暗想終究也是曾經的神女轉世,雖爲凡人之軀,但得靈力輔助修行靈力自要比一般人迅速得多!而且說不定如果讓她開始修煉,日後或許進境非凡,甚至可能改變宿命也說不定……
“陸姑娘!你可有修煉法術之意?”
愣了下,陸沁芳赧然笑笑:“真仙見笑了,我只是……”
蓮無芯微笑搖頭截口說:“你不用介意,世間衆生皆有靈性!有緣築基便可修煉法術,你若有意,我不妨教你些簡單的法門。即便不會如何,反正在此還需兩三日,你也不會太無聊!”
陸沁芳雖然並無成仙的野心,但聊勝於無也好,當即便欣然請教。
蓮無芯倒也並不指望她能修成多高的法力,但想到日後的路上不會繼續拖慢自己行程倒也不無好處!
可是隻短短一個時辰,蓮無芯當年都用了兩天築基已經被陸壓視爲前無古人,但陸沁芳卻已然成功!
對此,蓮無芯雖覺終究有瑤香神魂之助,但自己不也是天琴轉世?所以陸沁芳本身的資質,也必然可算是驚人了!
事實上神女瑤香神魂所助固然不假,但陸沁芳自出生便陷入夢境,其靈早已鑄就,肉身二十年的靜止也使其修煉根基內外俱佳。並且她畢竟才甦醒不久,心性皆至真至純,毫無雜念,種種因素都促成了修行所需的最佳條件!
所以說如果非關宿命,陸沁芳可以和父母回鄉平靜此生也就了了。如今蓮無芯一念偶現,使其一個時辰築基成功,在一般人可是數十年都未必能達到的境界。
只不過如果最終命運無法改變,陸沁芳已經是瑤香存於三界的末世,天命難違,這番成就也說不清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