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堯終於流暢地將《煉器四着》背了一遍,他爲自己打了打氣,擡頭卻發現周圍的人都死死盯着自己這邊,莫名其妙地一回頭,霎時間便驚呆了。
“完了完了,這下看來我真得去別的地方了。”
“竟然有這麼多人來找工作!”
還沒等他下定決心離開,一箇中年男子便帶着一羣人從內閣走了出來。
男子一看齊堯那一臉震驚的模樣,有看了看後面那一羣人,便將事情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他向着身邊的人擺了擺手,朝齊堯走了上去。
齊堯見這個男子向自己走來,又看他穿着華服,胸口還彆着一個燙金圓牌,牌上有刻有一把長劍,心想這應該便是管事了,他開始緊張地盤算着自己該如何將“我來找工作”這幾個字說出口。
“這位應該就是昨夜‘寒江臺上送寒江’的齊堯,齊小兄弟了吧?”那男子臉上帶着微笑,眼角雖有些皺紋,但能看出他年輕時候該也是個翩翩公子。
齊堯拱手行禮:“不錯。”
“不知齊小兄弟來我這神兵閣,可有什麼事?”
齊堯略想了想,有些忐忑地說道:“其實我對煉器與鑄劍並無什麼研究,所以想到貴處來看看,不知神兵閣是否要收學徒?”
男子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笑道:“這有何難,齊小兄弟若是想來,我可是求之不得。”
齊堯微微有些意外,自己說了不會鑄劍,爲什麼他還要“求之不得”?
難道這神兵閣也愛養閒人?
男子向着周圍圍觀的人一拱手,高聲道:“各位朋友,齊小兄弟並非是來鑑兵,但既然諸位都來了,那麼我們神兵閣的藏劍樓便向大家特別開放一天,還請各位隨便看看。”
這些人雖然沒有了熱鬧可以看,但是神兵閣的藏劍樓可不是隨時都能進的,也算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都高高興興地跟着接待們去了。
男子向齊堯做出一個邀請的手勢,齊堯扯着嘴角僵硬地笑了笑,原來這些人不是競爭對手,於是轉而又開始擔心他發現自己對鑄劍一竅不通。
男子看着齊堯的樣子有些好笑,也在猜測這少年在擔心什麼,但卻也不說破,只是帶着他介紹神兵閣。
這一路走下來,齊堯見這男子並不急着詢問他鑄劍的事,倒也漸漸平靜了下來,也知道這神兵閣分內閣和外閣,內閣主鍛造和修復兵器,而外閣主鑑定和買賣兵器,每半年一次舉行神兵閣的拍賣會,在此之前就會將藏劍樓對外開放一天,而拍賣品就是從藏劍樓中選出。
男子見齊堯有些心不在焉,便問道:“我聽小兄弟說,你之前並未接觸過鑄劍?”
齊堯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嗯。”
“若是我猜得不錯,小兄弟應該是鑄劍宗的人,穆天工穆掌門,是你的什麼人?”
齊堯看了那男子一眼,發現他也正盯着自己,齊堯微微皺眉,略一思忖,想這男子應該是通過寒江劍猜測到了他的身份,寒江劍是俞墨的佩劍,自然不可能隨便交給一個弟子,俞劍臣又對齊堯如此客氣,而當年俞墨離開俞家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又知道了齊堯的姓氏,卻也不難推測出他的身份了。
男子見他不說話,只當是小孩子還未信任自己,他便笑道:“我與穆掌門有些淵源,說起來我也算是半個鑄劍宗的弟子,如果猜得不錯,齊小兄弟應該就是穆掌門的親外孫了,對嗎?”
齊堯一驚,卻看見男子緩緩運起內息,衣袍微動,一股熟悉的靈氣傳來——沒錯,便是《鑄劍決》無誤。
齊堯行禮道:“晚輩齊堯見過師——”
“齊小兄弟這聲師叔可叫不得。”那男子趕緊打斷道,他臉上微微有些悵然,“我當年不過是機緣巧合下幫了穆掌門一個小忙,他見我喜愛鑄劍又想要修行,就將《鑄劍決》傳授與我,當時我本想拜掌門爲師,卻被掌門拒絕了。”
“是因爲我的修行天賦真的有些差。”說這句話的時候男子臉上苦笑,眼神中也是掩飾不住的失落,他修行了近三十年,也不過是煉神大成,照俞墨說過話,這速度真是慢得驚天動地。
他微微嘆了一口氣:“我雖然在修行上天賦不顯,但鑄劍和煉器卻是我的強項,也多虧了穆掌門傳授給我的《鑄劍決》,讓我在鑄劍一道上,可算得上是如虎添翼。”
“我姓陳名絳南,與你的三師叔俞墨乃是知交好友,齊小兄弟若不嫌棄,叫我一聲大伯便好。”
齊堯心中歡喜,有了這個大伯在,自己的吃飯問題便是徹底解決了,所以心甘情願地叫了一聲:“晚輩齊堯,見過陳大伯。”這一聲倒是感情真摯,發自肺腑。
陳絳南哪知道齊堯現在想的什麼,他只當這個孩子明白了他心中的遺憾,所以對自己尊敬有加,所以也極爲感動地拍了拍齊堯的肩膀:“齊賢侄,真是一個好少年啊!”
齊堯一愣,他倒是不知道怎麼自己就成了好少年了,反正在鑄劍宗的時候,和自己沾邊的“好”字一般是“好能折騰”和“好討厭”。
“咳咳。”齊堯輕輕一咳,自從來了雪城之後自己好像特別招人待見——俞家一部分人把自己視作威脅,俞劍臣大叔卻對自己是極爲重視,而陳絳南大伯又看自己特別順眼,難道自己就要轉型了?
齊堯嬌軀一震,再看向陳絳南的時候便有些“英雄惜英雄”的感覺了,這一老一少頗有些忘年交的味道。
陳絳南以爲齊堯被誇後有些不好意思,便也不再客氣,笑道:“若是賢侄不介意,便隨我學習這鑄劍之道,要知道在整個修行界,一個優秀的鑄劍師不管走到哪裡都會受到極大歡迎和尊重的!”
“這也是我雖然修爲不顯,但卻能掌管這雪城神兵閣的原因。”
齊堯雖然對鑄劍一道並不太熱衷——實際上他之前對什麼事情都不太熱衷,後來鑄劍宗出了一些麻煩,他纔開始專心修行。此時受到陳絳南的邀請,齊堯便也順水推舟,擺出一副非常高興的模樣。
“我來此就是爲了能學習鑄劍,若有陳大伯親自教我——那想必是極好的。”
“哈哈哈哈,正合我意。賢侄你在這雪城可還有人同行。”
“只有我一人。”
“那便好,我平時便和女兒住在這神兵閣後面的一處小院,賢侄可在那裡隨便挑一處喜歡的空房住着。”
齊堯大喜過望,卻做出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模樣:“如此便麻煩陳大伯了。”
“賢侄真是爽快!想必我那女兒也會非常喜歡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