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東酒館”,名字貼切,我是酒館,我在城東。
這時間正是晚上的飯點,酒館內坐得滿滿當當,陳紅豆拉着齊堯輕車熟路地找個了空位坐下,便有小二熱情地上來招呼,她隨便點了幾個小菜,又要了兩壺好酒,便揮揮手叫小二走開。
“紅豆姐,”齊堯有些坐立不安,帶一個十二歲的小孩子來喝酒,“這樣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陳紅豆“滋”地喝了一盞酒,“哈——你要是把這事告訴我爹,那纔是不好了。”
原來你也知道這不好。
齊堯看着陳紅豆大笑着跟酒館裡的人打招呼開玩笑,看樣子她還是常客啊……
“哈哈哈哈!”也不知道是喝多了還是怎麼的,這個紅豆姐豪放的一塌糊,她抓了一個熟人來跟她划拳拼酒,一腳踩着凳子,一手抓着酒壺,勾着身子瞎吼。
那個熟人滿臉痛苦卻還要賠着笑跟她划拳,輸掉,然後使勁被灌酒。
齊堯嘴角抽搐說不出話——難怪嫁不出去。
“哈哈哈,王典!你又輸了,喝喝喝!”陳紅豆站得累了,一屁股坐在齊堯旁邊,頓時一股酒味撲鼻而來。
那王典已經喝了不少,抓着酒盞直打嗝,愣是半天沒能送進嘴裡去。
“王典你是不是喝不下了!”陳紅豆伸手在桌上一拍,瞪眼道,“你要是說一聲‘我不行’,姑奶奶就放你一馬!”
“哈哈哈!”酒館內的人都聽見了這話,都給王典打起了氣。
“王典喝!別讓紅豆看扁了!”
“王典,告訴大家,你行!”
說着就齊刷刷地敲起了桌子。
“喝!喝!喝!”
那王典好像從衆人的鼓勵中獲取了力量,他兩眼一閉,頗有些慷慨赴死的味道,仰頭“咕咚”一下將那盞酒喝下。
接着也不睜眼,就這麼向後面倒了下去,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想是練了不知道多少次。
酒館裡面又是一陣鬨堂大笑。
“什麼事這麼熱鬧啊。”
此聲一出酒館頓時就安靜了下來。
一個男子走了進來,身後跟着穿貼身勁裝的強壯男人。
那男子見沒人搭話,臉上笑意不變,酒館內的氣氛卻因他而突然變得怪異起來。
這男子倒是有些氣勢,齊堯心中暗道,又看了一眼陳紅豆,她臉上笑意隱去,秀眉緊緊蹙起。
“是王典,陶公子。”一個小二趕緊上前,“王典跟紅豆姑娘喝酒,他現在已經醉過去了。”
陶公子眉頭一皺,指了指昏睡的王典:“把他扔出去。”
衆人都不說話,這陶家在城西,陶公子是爲了什麼跑到城東小酒館裡來喝酒,大家都是知道的,但在這雪城,雪澤仙宮佔三成,俞家,陶家,神兵閣各佔二成,剩下一成才由各方平分。
陶家,可不是誰都惹得起的。
他身後的男子舉步向前,一手便將王典提了起來,就向酒館外面走去。
齊堯恍然,這應該就是那個什麼陶業了!
陳紅豆一拍桌子,怒道:“王典是我的朋友,姑奶奶倒要看看誰敢動他!”
陶公子一擡手,那男子便將王典往桌上一放:“既然是紅豆的朋友,那跟你喝一喝酒,倒也是可以的。”
陳紅豆嘴角噙起一絲冷笑:“我跟你陶凌江可沒什麼關係,我愛跟誰喝酒你管得了嗎?還有,紅豆也是你叫的嗎?”
齊堯一愣,這陶家兄弟都想吊上紅豆姐這棵歪脖子樹?
“我爲何叫不得。”陶凌江微笑着坐在了陳紅豆他們對面,“凌江的身份還是勉強能配得上紅豆姑娘的。”
錯不了了,齊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爲了心儀的女子上演的兄弟相殘的戲碼。他看了看陳紅豆,要是不聽紅豆姐說話,不看紅豆姐做事——她還是算得上紅顏禍水的。
“嗬,”陳紅豆冷冷一笑,“你與你那哥哥陶業都是一丘之貉,這些年做的事情整個雪城誰不知道,陶凌江背後出謀劃策,沒腦子陶業就在前面拋頭露臉。”
“是,這雪城百姓對凌江的作爲也是有目共睹的,”陶凌江臉上帶着淡淡的微笑,“不然也不會有城西陶凌江的說法。”
陳紅豆不屑地撇了撇嘴,“你做過什麼好事,我不知道你怎麼就敢厚顏跟劍章相提並論。”
陶凌江臉上笑容褪去,他眉頭皺了起來,但轉瞬又舒展開:“紅豆,這位小朋友是?”
陳紅豆冷冷一哼,拉起齊堯:“弟弟,我們走,看到這人的嘴臉就敗興。”
齊堯聽說能離開這烏煙瘴氣的地方也是求之不得,當下便齊了身,還擺出一副“我還想喝,我很敗興”的表情。
陶凌江也是站了起來:“天色已晚,路上可不**全。陸青,送一送紅豆。”
“不需要。”陳紅豆頭也不回,冷然道,“管好你自己吧。”說着便快步離開。
陶凌江臉上的笑容慢慢褪去,陰沉地看着陳紅豆和齊堯離開的方向。
“查一查這個小孩,看看他是那一方派來的,跟陳絳南和陳紅豆是什麼關係。”
壯漢拱手:“是,少爺。”
“要不是爲了你爹手上的神兵閣,你以爲我會多看你一眼?”陶凌江冷笑道,“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和俞劍章,都跪在我的腳下!”
待他們出得門去,齊堯才發現這天色都已經黑透了。
“紅豆姐,”齊堯跟陳紅豆走在路上,見她臉色不愉,忍不住問道,“方纔那人是誰?”
陳紅豆皺眉道:“那人是陶家的陶凌江,他也在雪澤仙宮修行,但是另外一閣的弟子,平時見面的時候也不多,不知爲什麼這就陶家纏上了我,還處處跟劍章做對。”
說着她便是一陣咬牙切齒:“居然欺負到劍章頭上了,真當老孃是好欺負的,讓我逮着機會便一腳把他們碾碎!”
接着又告誡齊堯:“弟弟你是不是也要加入雪澤仙宮,到時候就來姐姐的兵閣,千萬不要跟陶家的人扯上關係,他們在雪城裡的名聲壞透,專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但是還有些勢力,輕易招惹不得——簡直就是茅坑裡的石頭!”
齊堯雖然不清楚他們之間的事,但聽說這陶家不做好事,便也下意識地想要跟他們保持距離。
他向來都是很潔身自好的一個人。
“但是那人的修行天賦卻是極好,”陳紅豆皺眉說道,“他二十三歲就突破到了煉神期,劍章比他大一歲,修爲也只比他高一些而已,他們兩人是這一代弟子中最有天賦的。”
“所以纔有城南俞劍章,城西陶凌江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