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列車上響起了一道悅耳的聲音:
“現在時刻,晚上七點整。”
柳平打了個哈欠,扭頭望向窗外。
列車在深沉的夜色中疾馳,偶爾能看見一些依稀有着亮光的村莊。
那些村莊飛速朝後退去,視線再次被荒蕪的原野所佔據。
列車的速度在進一步提升。
“是因爲越來越偏僻,所以速度開始提升麼……而且溫度也在下降……”
柳平哈出一口氣,窗戶上頓時被一片白霧佔據,外面的景色變得模糊不清。
“明天中午纔會到呢。”花晴空說道。
柳平從桌上拿起一份菜單看了看。
只見上面寫着:
“今晚供應:”
“蒸土豆;”
“豌豆湯。”
花晴空道:“你那是給普通人吃的,我們是職業者,吃的可不一樣。”
柳平不禁望向擺在桌子上的兩張車票。
一張票上寫着:騎士柳平。
另一張上寫着:召喚師花晴空。
這兩個職業稀鬆平常,但作爲帝國能源勘探小組的見習成員,則是剛剛好。
“來看這份職業者菜單。”花晴空遞過來另一份菜單。
柳平接過菜單,只見上面寫着:
“尊敬的女士/先生,今晚供應菜品如下:”
“蒸土豆;”
“豌豆湯;”
“白麪包或麪條。”
柳平聳聳肩道:“似乎並沒有好到哪裡去。”
花晴空道:“最近幾年,各處的糧食收成都不太好。”
“皇家學院至少還有牛奶和水果。”柳平道。
“皇家學院是有帝國財政補貼,現在你已經走上了社會,要習慣吃一些普通的食物,除非……”花晴空道。
“除非什麼?”柳平問。
“除非是那幾個能直接利用神秘側力量製造食物的職業,就不必在意這些。”花晴空道。
“那麼來吧,我們吃點別的。”
柳平雙手捧在胸口,神情肅穆的念道:“爲了大地上的愛與正義,我在此召喚神聖的餐食,代表上天的慈悲,將這些聖餐無償的贈予爾等。”
他身上散發出柔和的白光,宛如天使臨世。
緊接着,一道又一道白光浮現在桌子上,具現爲長長的餐桌、銀質餐具、金色燭臺和一個散發出優美曲調的音樂盒。
各式菜品隨之出現:
蔬菜沙拉、烤乳鴿、方形餃、蛋卷餡餅、燉梨、蜂蜜酒、葡萄酒。
以及一小杯冰激凌。
柳平把冰激凌遞過去,壓低聲音道:“爲了保持低調,我減了幾道菜,希望你不要介意。”
花晴空接過冰激凌,嘆口氣道:“別人都說嫁給生活法師不愁餓死,嫁給獵人能吃到各類肉食——我看你只要露出這一手,一定有不少姑娘哭着喊着嫁給你這個騎士。”
一名身穿乘務制服的女子走到兩人面前,對照着乘客表,衝兩人露出甜甜的微笑:
“先生,女士,你們還需要點菜嗎?”
“不用了。”花晴空道。
乘務員戀戀不捨的看了一眼滿桌菜餚,轉身離開。
柳平和花晴空吃起了晚餐。
吃到一半的時候,柳平彷彿想起什麼似的,問道:“味道如何?”
“很好吃,託你的福。”花晴空笑道。
“謝謝,你的讚美是最好的報酬。”柳平道。
虛空中冒出一行行燃燒的小字:
“你收取了本次聖餐的報酬。”
“花晴空可以完整的享用本次聖餐。”
兩人邊吃邊聊,偶爾看看外面的原野和高山。
遠方漸有雷聲響起。
淅淅瀝瀝的雨點灑落在大地上,逐漸越下越大。
當兩人吃完晚餐之時,雨水又變成了紛紛揚揚的雪花。
“距離北地越來越近了。”
花晴空道。
柳平給她倒了一杯熱茶,接話道:“聽說邊境上的寒錘鎮終年下雪,沒有保暖措施,人在那裡根本活不下去。”
“是的,我們要在寒錘鎮下車,在能源勘探分部報到,然後纔可以越過邊境,朝錫蘭王國的遺蹟前進。”花晴空道。
柳平正要接話,忽然神情一動。
幾名乘務員急急忙忙從兩人身邊的過道上飛奔過去。
後面的車廂中,隱隱傳來了喧譁和哭聲。
不一會兒。
乘務員沿着走道回來,一邊走,一邊喊道:“有醫生嗎?治療職業也行,後面車廂有人暈倒了。”
柳平站起來道:“我是治療職業。”
乘務員忐忑道:“您過去的話,可能會花費一些力量。”
“沒事,帶我過去。”柳平道。
“請跟我來。”乘務員在前面領路。
柳平跟着乘務員連續走了兩個車廂,便看見了那個暈倒的人。
那是一個年紀比較大的中年男子,雙目緊閉,倒在過道上。
他身邊跟着一雙兒女,都在放聲大哭。
一名老婦人正在查看中年男子的情況。
“有治療職業者來了!”
乘務員喊了一聲。
衆人頓時讓開一條路。
柳平快步走上前,看了老婦人一眼,問道:“他是什麼情況?”
“中邪。”老婦人吐出兩個字。
衆人頓時譁然。
這時火車剛好穿過一條山內隧道,四周變幻不停的照燈和黑暗交替着,讓整個車廂陷入某種詭異的氛圍之中。
柳平蹲下去,在男子手腕和脖子處按了按,又仔細察看了他的心跳、舌頭和眼球,搖頭道:“不是什麼中邪——乘務員,他是幹什麼的?”
“他是一名礦工。”乘務員道。
“礦工?”柳平喃喃道。
老婦人冷笑道:“你們聽見了嗎?一名礦工,只有他們這樣的人,纔會接觸到那些藏在地底的邪物,並且因此遭受厄運。”
衆人漸漸喧譁起來。
老婦人從懷中取出一顆雕着符文的石頭,說道:“用聖石可以驅邪——我只要把這塊石頭放在他身上,他立刻就會恢復過來。”
說完,就要把石頭放在那名礦工的身上。
——她的手被柳平擋住了。
“礦洞如果真有什麼邪物,這位先生早就死了,不會拖到現在。”
柳平說完,伸手按在中年男子身上,念道:“以正義、愛和慈悲的名義,治癒你所受的創傷。”
聖吟術,發動!
一道柔和的光從他的手上冒出來,漸漸沒入中年男子的體內。
不一會兒。
中年男子睜開眼睛,從地上坐了起來。
他的一雙子女頓時止住了哭泣,撲進他懷裡。
衆人紛紛鼓掌歡呼起來。
剛纔那股詭異的氛圍一掃而空。
“你是怎麼暈倒的,可還記得?”柳平問。
“……多謝閣下救命之恩,我當時正要去上廁所,然後不知怎的,眼前一黑就暈倒了。”中年男子道。
“你血管上的創口已經癒合,以後注意飲食,不要吃太多,更不要吃太油膩的——剛纔我治療的時候用力推了幾下,血栓已經散開,但難保以後不會再次形成。”柳平道。
“多謝閣下,敢問閣下在哪裡高就?”男子感激道。
“不必打聽,都是小事。”柳平衝男子點點頭,轉身朝自己的車廂走去。
不一會兒。
他回到座位上。
花晴空正在喝着茶,見他回來,問道:“什麼情況?”
“健康問題,小事。”柳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忽然。
一道身影停留在兩人面前。
——卻是那名老婦人。
她盯着柳平,臉上露出神秘之色,輕聲道:“年輕人,你身上籠罩了一股不祥的預兆,你可知道?”
“我不信這些。”柳平道。
老婦人搖搖頭,將那塊蝕刻着符文的石頭放在桌子上,繼續道:“帶着這塊聖石吧,它可以祛除邪惡,保佑你不被惡靈傷害,這是我對你的祝福,也是我身後那位神聖存在的恩賜。”
說完,她衝着柳平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柳平啞然失笑。
這老婦人擺出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樣,殊不知她對面這個人曾是個算命的,是玩弄這一套的祖宗。
至於這塊石頭嘛……
柳平隨手拿起石頭,掂了掂,問道:“你可知道這聖石是怎麼一回事兒?”
花晴空道:“這是一個活躍在普通人中的宗教,信仰着一個名爲九翼墮天神的存在,平時以聖石借用這位存在的力量,爲普通人做一些驅邪和祈福類的事情。”
“我怎麼沒聽說過?”柳平訝異道。
花晴空蹙眉道:“我記得他們一直處於地下活動的狀態,不知爲何,現在竟然敢站上臺面,朝職業者發放所謂的聖石,實在是有些猖狂。”
柳平摩挲着那塊聖石,搖頭道:“宗教只在愚昧者中通行,職業者們都是通往神靈之路的存在,憑藉的是永夜神柱與煉獄神柱的力量,怎麼可能加入這種宗教。”
花晴空笑道:“他們往往是通過爲普通人驅邪的方式獲得信衆,卻不知對於我們這些職業者,他們又能拿出什麼樣的籌碼來。”
“原來如此,看來剛纔我壞了他們的好事。”柳平道。
咔咔咔——
不知觸動了什麼機關,他手中的聖石忽然發出一陣低沉的響動。
與此同時,一行行燃燒的小字飛快浮現在虛空中:
“石頭上的符文已經組合成一道無形的力量,籠罩在你身上。”
“你正持續承受着‘聖靈加庇·魂蹤’的影響。”
“當此術作用在你身上,你的蹤跡便時刻處於此術施展者的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