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候我去給許陌生買晚飯,我提着塑料袋進病房的時候,卻看到琳達正俯下身來,在許陌生的嘴脣上輕輕吻了一下。
我手裡的塑料袋差點掉在地上,怒氣衝衝的走進去。
我感覺我氣憤的腦袋都要炸了,把手上的飯菜放在櫃子上,也不顧忌這裡是醫院,甚至都忘了許陌生還在昏迷之中,我對着琳達大罵道:“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趁我不在,你偷親我的老公,你怎麼這麼不要臉?”
琳達似乎有些心虛,但面對我的怒罵和指責,她似乎更爲生氣,也朝着我大吼道:“我親我的未婚夫關你什麼事?你纔是個不要臉的女人,勾|引我的未婚夫,還害得他現在昏迷不醒,最不要臉的人是你。”
我冷笑一聲說道:“我早就已經和他結婚了,只是他失去了記憶,不記得我了,但是在法律的意義上,他還是我的老公,容不得你們這些人窺私。”
琳達冷笑一聲,雙手環胸,眼裡盡是諷刺,說道:“阿笙早就已經說過了,不管你們之前有沒有結婚,他現在都只承認我是他的未婚妻,就算你們之前結婚了,他一樣也可以和你離婚,醒醒吧,你這個可憐的女人,他已經不愛你了,在一個不愛你的男人面前,你連一根草都不如。”
我心裡很是氣憤,這個女人讓我想起了陳雨潔,當初她和我爭許陌生的時候,也是這種態度這種語氣,甚至連眼裡那麼嘲諷都是一模一樣的,她只讓我看到了一種很可笑的姿態。
我想到了陳雨潔,我反而冷靜了不少,笑了笑說道:“到底誰可憐,現在還不知道,走着瞧吧。”
我瞥了許陌生一眼,卻發覺許陌生已經醒了,他皺着眉頭,似乎腦袋還是很痛,睜開眼睛,看了看我們,低聲說道:“你們吵夠了沒有?”
我立即坐下來,關切的看着許陌生,又驚喜又緊張的說道:“陌生你終於醒了,是不是頭很痛?”
許陌生看着我,他的眼裡閃過一絲疑惑,更多的是朦朧,他剛纔被疼痛折磨的臉現在已經變得舒適,可是神情卻像在回憶什麼一樣,他一直盯着我的臉看,可是他的臉上卻沒有什麼表情。
我絲毫沒有逃避他這專注的眼神,我的心跳的很快,我彷彿覺得許陌生恢復了記憶,因爲我來了這麼久,他從來沒有這樣打量過我,而且他這次傷在腦部,有可能是因爲撞擊,而陰差陽錯的讓他恢復了記憶,電視劇中都是這麼演的。
許陌生的左手突然慢慢的擡起來,他的手輕輕的觸碰着我的臉頰,彷彿我是一塊珍寶一般,他的嘴角浮現出溫暖的笑容,眼神也變得溫柔似水。
我記得他這眼神,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他的笑容早就在我心裡已經刻骨銘心地存在着,從前的許陌生就是這般看我的。
我的心跳得非常厲害,彷彿要跳出來一般,我整個人都處在一種幸福的暈眩之中,許陌生恢復記憶了?真的恢復記憶了。
他張張嘴,又皺着眉頭,聲音有些低沉,帶着痛苦和自責,輕輕呼喚我的名字,“樑夢……”
我緊緊握住他的手,把他的手貼在我的臉頰上面,我激動的快要哭出來,一切都是值得的,只要他能夠恢復記憶,讓我做什麼我都甘願。
而在一旁的琳達卻有些生氣,皺着眉頭,緊緊握着許陌生的另一隻手,說道:“阿笙,你看什麼吶,我不許你看別的女人看的這麼專注,我纔是你的未婚妻。”
許陌生被琳達這麼一說,他又偏過頭去看着琳達,他看着琳達噘嘴生氣的樣子,他輕輕地笑了,帶着寵溺的語氣說道:“你的頭髮很美。”
我被許陌生這一句話給噎住了,他在說什麼,爲什麼要突然跟琳達說這麼煽情的話?
我心裡很不悅,把許陌生的手放開,站起身來,生氣地說道:“許陌生,我勸你別太過分了,你既然已經恢復了記憶,知道我是你的妻子,你還當着我的面跟別的女人調情,你到底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
許陌生微微一愣,看向我,眉眼偏是溫柔,他剛想說話,琳達卻突然站起身來,伸手指着我,對着我大聲罵道:“我說你這女人怎麼這麼不要臉,他是我的未婚夫,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你再這樣的話,小心我動手打你。”
她說着,竟然撩起了袖子,我對她這行爲只感到可笑,我冷冷一笑,說道:“不僅惡人先告狀,你還惡人先動手,你覺得有這個必要嗎?再說我老公就在這裡,你讓他親耳跟你說清楚,我到底是不是他的老婆。”
我看着許陌生,我已經知道他恢復了記憶,我感覺心裡有一種衝動,現在就想把他打包了,裝在行李箱裡面,立即拖回中國去,再也不想呆在這個地方,只想回到我們的家裡面,回到我們熟悉的地方去。
然而許陌生卻看着我,似笑非笑的說道:“我什麼時候說我是你的老公了,你這個女人妄想症太厲害了吧,你如果對我真有興趣,那就先得耐心等待,讓我好好想一想,你們哪個更合我的口味。”
他嘴角的那抹笑容非常的邪氣,眼裡也閃爍着魅惑的光,這表情和之前的許陌生簡直是一模一樣的,可是他剛纔說出的這番話卻讓我備受打擊。
我甚至有一瞬間懷疑,剛纔許陌生輕輕呼喚我的名字,那只是我的錯覺,是我的幻聽。
我看着許陌生,緊張而不敢相信的問道:“陌生,你剛纔在說什麼,你別再鬧了行不行?你快點跟她說清楚,不然她會沒完沒了的。”
琳達又開始鬧起來,大聲說道:“誰沒完沒了的,你有沒有搞錯,是你在糾纏着我的未婚夫,這世上怎麼還有你這種不要臉的女人?”
她的聲音越發的尖銳,很是刺耳,我真不願意再聽她說任何一句話。
我迫切的看着許陌生的眼睛,我期待着他能夠快點真相說出來,當着琳達的面,也當着阿貴的面,跟他們說清楚,然後和我一起回國。
誰知許陌生聳聳肩,嘴角依然是那麼放|蕩不羈的笑容,輕快地對我說道:“樑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也不知道你要我說什麼,但是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我並不是你的老公,我之前就跟你說的很清楚了,是你自己一直在幻想。”
我心裡有什麼地方有重重的塌陷了,我以爲我已經離幸福近在咫尺了,可是突然間的打擊又讓我心中幻想的那幸福變成泡沫,在我面前破碎。
我感到眼睛一陣酸澀,在許陌生那無賴的笑容和琳達得意的目光中,我彷彿覺得自己像一個小丑一樣,被他們笑話,最後落荒而逃。
我強撐着快要癱軟的身體,我強打着精神,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看着許陌生那深邃如潭的眼睛,說道:“既然如此,那就算我自作多情吧。”
我說完,再也忍不住,我不是跑着出去的,而是一步一步走着出去的,我不是落荒而逃,而是優雅的淡定的離開這裡。
我一步也沒有停歇,離開醫院就打的去了我的旅館,我回到了屬於自己的地方,在這間臥室裡面,我看到了自己無處可藏的孤獨,他們從四面八方全部涌上來,帶着挑釁,帶着囂張,辱罵我,欺凌我,我趴在牀上,抱着被子低聲哭了起來。
在這條追逐許陌生的道路上,我已經付出了太多太多,我的內心也承受了太多太多,在很多時候,我都覺得自己已經再也承受不住了,想要放棄了,可是當我在看到許陌生那張溫暖熟悉的臉的時候,心又像纏滿了千千結一樣,我無法放手,無法忘記,我早就認定了他就是我這一輩子的幸福,如果我把屬於我的幸福都拱手讓人,那麼我就是這世上最愚蠢的人。
只不過許陌生恢復記憶這一場烏龍事件對我打擊確實很深,原來電視裡面那些被石頭撞一下就恢復記憶的橋段都是假的,現實中剛好相反,越撞越冷漠,越撞越忘記。
我在我的旅店裡面待了兩天,兩天時間我都沒有出門,吃東西都是點的外賣,我感覺自己很頹廢,我害怕出門,害怕看到許陌生,只要看到他,我心裡就會住進無數的希望,可是在我身不由己去追逐他的時候,他又像一陣風,一陣炊煙一樣,從我身邊,從我眼前溜走了。
在旅館呆了兩天,我實在忍不住,又準備出門,這一次我去找的不是許陌生,而是去找當地的居民,我要向他們打探清楚,許陌生到底是不是阿貴在五年之前從山林裡面撿回來的?
之前我向一個女人打聽過,她跟我說,許陌生是阿貴撿回來的,可是單憑她一個人的話,我不能全信,我還要聽到更多的人說明此事。
我特意化妝,把自己全身都給遮擋起來,只露出眼睛在外面,我走訪了當地的一些居民,打聽了很多戶人家,問他們知不知道那個叫阿笙的人的情況。
大多數人都說不知道,但我沒有灰心喪氣,一直在不停的打聽着,一直快到天黑的時候,我纔打聽到,原來阿笙就是當年阿貴從山林裡撿回來的許陌生。
我一直問了好幾戶人家,他們都這樣說,看來這不是假的,我心裡突然又充滿了希望,既然如此,那麼我也沒有必要再去找許陌生了,只要等着那個DNA結果出來就可以,到時,就不會吹灰之力把他帶走就行了,用得着天天接近他,對他那麼好,還被他傷害的遍體鱗傷嗎?
我知道了許陌生的情況心滿意足,從村子裡面出來,我準備去鎮上面找一家餐館,飽飽的吃一頓,然後就回旅店去,我決定了,我不再去找許陌生了,就待在旅店裡面,耐心的等待着DNA結果出來。
然而我走着走着,卻有人從後面拍了我一下,我只看到一陣青煙從我面前飄過,我聞到了那股香味,瞬間就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