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陌生恢復的很快,慢慢的就可以下牀活動,有時候我還會扶着他去散步,一個病人去照顧另一個病人,看起來有點奇怪,但是我實在不願意和許陌生分開,一分一秒都不行,
就像陷入了熱戀之中,時間可以過得很快,只要我是和他在一起的,我什麼都不介意。
我們在病房的走廊上散步的時候,碰到了程雲飛,他一手插褲袋,一手提了一大袋水果,依舊是那壞壞痞痞的表情。
看到我們兩個在散步,他大步走過來,眉宇間神采飛揚,笑道:“在醫院裡面,你們兩個也敢秀恩愛,這也太不道德了吧!要是被單身的病人看到了怎麼辦?還不得被你們兩個傷的又加重了病情?”
我扶着許陌生,朝程雲飛走過去,笑着說:“你放心,這裡的病人都堅強的很,哪會像你一樣,成天沒事幹,羨慕別人。”
程雲飛看了看許陌生,挑眉道:“堅強的病人是他嗎?是他就對了,有你這麼可愛的小白兔陪着他,他可不用羨慕我,倒是我羨慕他了,”程雲飛突然湊過身來,眯着眼看着我,說:“要是我捨命來救你,你會不會被我感動,和我在一起?”
真是,又說這種話,許陌生身體還沒好,也不怕氣着他。
許陌生笑了笑,看不出來他有沒有生氣,笑道:“程雲飛,你就死心吧,就算夢夢是你救的,她也不會和你在一起的,感激,不是愛。”
許陌生能這樣想,我心裡很安慰,我生怕他以爲我是因爲感激他而和他在一起,天知道,如果因爲感激,和一個自己不愛的人在一起一輩子,是有多煎熬,一定會動很多次想離開的念頭,但卻因爲感激,而一次次妥協,那種感覺,一定是比我在懸崖上掛着還要絕望。
程雲飛眼裡流露出欣慰,他見我和許陌生經歷了這一次的生離死別,終於可以彼此打開心扉,看到彼此的愛和心,他心裡是很歡喜的。
“誰叫你許總裁魅力四射吶?我可比不上你,甘拜下風。”
他說着,就和我們一起進了病房,我扶着許陌生坐在牀上,讓他躺下,他穿着那被髮白的藍色的病服,顯得臉色就更蒼白了,眼神似有憂鬱,但依然澄澈,幾天沒刮鬍子了,下巴已經有粗硬的鬍子像雨後春筍一樣鑽出來,但非但不覺得不修邊幅,反而使他整個人散發出一股濃厚的男人氣息,看起來野性又迷人,只不過午後的陽光灑在他的臉上,仍然有一絲蒼白。
我知道許陌生不願意再在醫院待下去,只是現在傷勢纔開始好轉,必須再在醫院住些時間,而且看得出他也不願意再麻煩我,好幾次說要找個護工,我不肯,我就是要自己照顧他,我的傷口已經好了很多了,過兩天就可以拆線,根本沒有大礙,從前他那麼寵我,爲我做那麼多事,現在我爲他做,那是應該的。更何況,從前他不是說老婆就應該照料老公的一切嗎?現在還有什麼可拒絕的?
程雲飛買了很多水果,病房裡的水果的吃不完,許家人經常看許陌生,一來就買很多水果,許陌生現在胃口不是特別好,我一個人也吃不完啊。
我拿了些葡萄,放在盆子去病房的浴室裡洗。
程雲飛坐在牀邊,剝了根香蕉,問許陌生,“要不要吃?”
許陌生搖搖頭,笑笑說:“你吃吧。”
許陌生的臉色好了很多,但是精神狀態並不太好,他雖然不說,但我知道他每個晚上胸部都會很痛,爲了不打擾我休息,他一直是咬着牙堅持,偶爾發出一點點細微的聲音,他好長時間都不敢出氣,怕我醒了,又爲他徹夜不眠,這是病情恢復的一個痛苦的過程,我沒有辦法,只能陪着他,爲他心疼和着急。
程雲飛故作不滿的說:“許總裁,我特意給你剝一根香蕉,你還不吃,太看不起我了吧。”
許陌生扯扯嘴角,眉宇間有些許疲憊,看着程雲飛,嘴脣微勾,說:“我還敢不給你程雲飛的面子,等我出院了,你要我給你什麼面子都行,但是現在你就放過我吧。”
程雲飛咬了口香蕉,笑道:“行,看在小白兔的面子上,我就不鬧你了。”
我拿出葡萄,坐在牀邊,看着許陌生說:“吃不吃葡萄?”
許陌生朝我溫暖一笑,點點頭,我立即拿出一個葡萄,剝了皮,放在他嘴裡,許陌生朝我笑了笑,吃完葡萄後說:“真甜。”
我沒再給他吃,因爲他是躺着的,一次不能吃太多,怕胸口又痛,是啊,在醫院這些日子他都瘦了。
我問程雲飛要不要吃,程雲飛故意撅着嘴,笑說:“你餵我我就吃。”
我拿了一顆葡萄,許陌生立即盯着我的手,用眼神警告我,你敢當着我的面給別的男人喂東西?試試。
我被他那眼神給嚇住了,他也太不放心我了吧,我怎麼可能給程雲飛喂東西?他又不是病人。
我看着程雲飛,狡黠的笑道:“要我餵你的話,那你就別吃了。”
程雲飛嘆口氣,扔了香蕉皮,說:“你們兩個病號秀恩愛,我真是看不下去了,還是早點回去吧!”
他說着,就起身了,我也跟着起身,說:“這麼快就回去了?”
程雲飛瞥了我一眼,故作委屈的說:“難道就在這裡看你們秀恩愛嗎?我也不打擾你們了,我還得去忙公司的事了,我就不多待了。”
也是,他工作也忙,還能來看我和許陌生,我心裡已經很感激了。
我看着程雲飛,笑着說:“謝謝你今天來看我們。”
他隨意一笑,看了一眼許陌生,說:“快點好起來,不然我可不會放過你的小白兔。”
我知道他這是激許陌生,他也不怕氣着許陌生,程雲飛走後,我又坐在椅子上,自己吃了幾個葡萄,問許陌生要不要吃,他溫婉一笑,說:“吃吧,我現在還不想吃,你把牀頭搖高,我想坐一會兒。”
我忙走過去,把牀頭搖高,給他蓋好被子,許陌生又說:“把電腦給我拿過來一下,我要用。”
我有些不情願,就算他有病在身,住在醫院,他也不肯把公司那些事給放下,現在許家的事不需要他來管,可是華陽他還是要操心,明明已經囑咐好別人來管理一段時間,但是他非得每天都要看一下公司的狀況。
我不理他,繼續吃葡萄,“你現在只管好好養傷,別去想公司的那些事情,這對你的身體恢復不利。”
許陌生勾勾脣角,皺着眉說道:“天天在醫院裡這麼躺着,你還什麼事都不讓我做,玩個電腦也不行,你不覺得很無聊嗎?”
我反駁他,“這有什麼無聊的,你這是在養身體,把身體養好了,咱們就可以快點出去了,況且你每天都有我陪着,你還覺得無聊,你還讓誰來陪着?”
許陌生微微嘆了口氣,目光飄向遠處,聲音有些惆悵,“我許陌生還是第一次受傷住院,以前看別人住院倒沒覺得什麼,現在自己親身體驗一番,才感覺這真比受傷的時候還要痛苦,我每天做什麼事情都要你幫忙,甚至連上廁所都要你扶我去,你難道不覺得厭煩嗎?”
他怎麼可以這樣想,我什麼時候表現出厭煩的情緒嗎?
我忙說道:“許陌生,你不要胡說,你自己這麼想,不代表我就是這麼想。我什麼時候說我厭煩了嗎?哪怕做一輩子我都不會厭煩,我看是你覺得我厭煩了吧!”
許陌生看着我,眼睛裡有一些歉意,沉沉說道:“樑夢,你其實不用這麼辛苦,我們可以找一個護工,看着你每天爲我跑上跑下,而我卻不能爲你做一點點什麼,這感覺真不好受。”
許陌生也會有這樣的想法,這樣的情緒,從前他對我呼來喚去,我並不情願,而我現在真心誠意願意爲他做任何事情,他竟然倒覺得愧疚。是的,許陌生的自尊心強,所以當我們不能平等的付出時,他便感覺到我是在幫助他,而不是在幫助我自己。
我坐到許陌生的牀旁邊,握着他的手,嗔怒道:“許陌生,你怎麼能這樣說?你是因爲我而受的傷,難道我不應該照顧你嗎?如果是我受傷了,你會不會照顧我,也像現在一樣,什麼事都肯爲我做?”
許陌生握住了我的手,含笑着點點頭。
“那不就是了,這纔是夫妻呀,在對方有困難的時候,會盡心盡力的陪在他的身邊,照顧他,鼓勵他,愛着他,這些難道你都不知道嗎?是不是我們應該辦一場婚禮,在神父面前許下誓言,你纔會覺得我是你的老婆,理應爲你操持一切?”
許陌生沒有說話,卻把我抱在懷中。
我總覺得他現在有一點不對勁,似乎不太相信我的感情,這又讓我犯了難,如果一個原本你覺得不愛你的人,突然因爲你的一次捨命相救而對你特別好,說要和你在一起一生一世,正常人都會懷疑這是感情還是感激。
可是許陌生,你要看清楚,我並不是因爲感激你才決定和你在一起,而是我終於看清了你的心,我纔敢讓我那一顆早已淪陷的心安定下來,打開心扉走向你。
許陌生,我怎麼才能讓你知道,我早已愛上你?
晚上,我給許陌生擦過身體,在他睡着了以後,我才躺在牀上,看着天花板發呆。
我其實很享受每天照顧許陌生的這一個過程,並不覺得累,也不覺得乏味,只是我想許陌生心裡有道坎過不去吧,畢竟一個七尺男兒,他有那麼霸道和驕傲,讓女人來照顧一切,總是覺得有些不自在的。
但又不是長時間的臥病在牀,等他好了,不就恢復了從前的樣子嗎,到時候肯定又要欺負我了,我心想着要不要我現在欺負回去?他現在就像孩子一樣,隨我擺佈,但是想了一想,還是覺得捨不得。
這一晚,我想的事情有點多,所以到了凌晨一點鐘我還沒有睡着,我正在醞釀睡意的時候,又聽到了許陌生的牀上發出了一些細微的聲音,我不用猜也知道,他的傷口又開始疼痛了,許陌生一直是一個很堅強的人,能讓他忍不住的疼痛是有多痛,我閉上眼睛,淚流滿面。
沒多久我卻聽到了一聲杯子碎裂的聲音,心叫不好,立即起牀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