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難得的晴天,大大的太陽高掛在天上。
熾熱的陽光照着大地,加上和煦的春風,怎麼吹怎麼舒服。空氣中暖洋洋的,充滿了太陽的味道。
營地裡面的明軍,全都把被子拿出去晾曬。
陰雨連綿的春天, 溼度大得驚人。
一切似乎都要發黴了,尤其是晚上睡覺蓋的被子。
蓋在身上又溼又冷又重,還硬邦邦的,這玩意蓋在身上,跟蓋一塊石頭沒區別。
趁着今天天氣好,明軍紛紛把被子拿出來晾曬。
好多人還把牀鋪搬出來,就在太陽地底下曬着太陽睡大覺。
現在沒啥作戰任務, 尤其是在這戰線後面四五十公里的地方,明軍顯得都很放鬆。
這麼難得的好日子, 沒人願意待在活動板房裡面。
老猴子睡得很沉,呼嚕打的山響。
“起開!”丁三走過來,一下子把老猴子掀了起來。
“幹嘛,剛睡着。”老猴子起來正要發飆,看到是丁三隻能作罷。
“要睡覺,自己把牀弄出來,用我的牀幹嘛。”丁三毫不客氣的坐到了牀上,擠開老猴子躺下。
“你睡覺爲啥要抱着槍?”老猴子坐在丁三身邊,好在他們都不胖,一張牀也擠得下。
“這跟俺女人是一樣的。”丁三摘下軍帽扣在臉上,準備享受這難得的戰場休閒時光。
“你昨天還說,這輩子就黃毛女人一個了。”老猴子野豬一樣拱了拱,把丁三拱開。
“她不吃醋!”丁三很自信的說了一句,想了想又拍了拍懷裡的狙擊槍:“它也不會。”
“我靠!”老猴子算是沒轍了。
“你那玩意保險關上沒有,走火了老子就廢了。”老猴子知道, 十二點七毫米狙擊槍的威力。
一千米內, 能夠把一個大活人打成兩截。
現在, 那黑洞洞的槍口正對着自己的大腿。
真走火了,那自己這輩子只能當個獨腿人。
“我從來不關保險!”丁三似乎睡着了似的嘟囔了一句。
“我操!”
老猴子趕忙往邊上挪了挪。
“別動彈,要睡着了。”太陽曬得丁三很舒服,躺在牀上豬一樣的“哼”“哼”。
“靠!”老猴子屁股拱了拱,在丁三身邊躺下。
大家都是兄弟,擠在一個牀上睡覺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卟……!”一陣細長的聲音,在丁三身體中下部緩慢的放出來。
很快,一股濃重的臭雞蛋味道瀰漫開來。
“操!”
老猴子一下子就竄了起來。
“響屁不臭,臭屁不響。”丁三嘟囔了一句。
“滾蛋!”老猴子捂着鼻子。
“你他孃的壞腸子了!”
“早上出了罐午餐肉罐頭。”
“也就你小子吃那東西,難吃的跟木頭渣子一樣。
太臭了!”老猴子翻身下了牀。
就在老猴子蹦下來的一瞬間,一顆子彈準確打在了牀板上。
牀板被打得碎屑紛飛,子彈穿過了牀板打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
“操!”
“操個毛,隱蔽。”
丁三的槍已經拎着槍跑了!
老猴子看到丁三跑了,趕忙也跟着丁三跑。
一聲響亮的槍聲傳過來,營地裡面立刻炸了窩。
到處都是亂竄的人,有往房子後面跑的,有往坦克後面躲的, 還有鑽到拖拉機下面的。
有兩個傻子,居然直接鑽到了牀底下。
倆人跑到輛一號坦克, 立刻鑽到了下面。
“怎麼回事兒?不是你?”
“操!”丁三一邊打開槍的保險, 一邊往坦克裡面爬了些。
“有狙擊手,子彈先打過來,後聽到的槍聲。
距離一定很遠!”
丁三已經掏出瞭望遠鏡,觀察槍手可能的方向。
“我操了,這希伯來人狙擊手能耐了。居然能溜到這裡來!”老猴子有些吃驚。
這裡可是戰線之後三十公里的地方,對於明軍來說,也就是坐半個小時車的事情。
對於希伯來人,那可就麻煩了。
他們不到那要穿越過俄軍的封鎖線,還要穿越過明軍的二線部隊。
跑到這裡來,就是爲了打黑槍?
“能找着人在哪裡麼?”老猴子拿着望遠鏡看了好一會兒,眼睛都看出蚊香圈兒了,也沒找到狙擊手在哪裡。
“沒找到,一丁點兒跡象都沒有。不過我估摸着,槍手應該就藏在半山腰的林子裡。”
丁三看了好一會兒,點點頭回答道。
“半山腰的林子裡?那好辦,迫擊炮,瞄準半山腰的林子,把那個狗孃養的給老子轟出來。”
很快,炮手們調整了一下角度,對着對面半山腰開始發炮。
可打了足足有一百多發炮彈,連個貓都沒炸出來。
除了天上驚慌失措飛起來的鳥,啥都沒有。
“是不是搞錯了?”
“估摸着是跑了,不過也不能肯定。
這傢伙是個謹慎的人,只打一槍,也不管打沒打着就撤了。”
“真撤了?”
“不敢肯定。”
“靠!”老猴子無奈。
看着整個連隊,都趴在泥地裡面,剛剛的氣氛全沒了。
老猴子氣不打一處來,指着對面山坡說道:“就是那個小山包?”
“根據子彈的角度,應該就是那片山坡。”
“一排,跟我走。媽的,把那個差點兒幹掉老子的王八蛋給揪出來。”
老猴子一聲喊,立刻有士兵跑進屋裡去拿槍。
不能讓敵軍槍手這樣肆無忌憚,放這麼個人在身邊,那他孃的還能有個安穩覺睡?
活動板房能保暖,能防雨,但卻不能防彈。
在子彈面前,活動板房的牆壁就跟紙片一樣弱雞。
“你留下來!”老猴子拍了一下丁三的肩膀。
“拉倒,你啥時候打仗沒有我?”丁三擰上保險,收起了狙擊槍。
“你不是說不上保險嗎?”老猴子沒好氣的嘟囔了一句。
“逗你玩兒的。”
老猴子忽然間想到,山頂上有個炮兵觀察哨。
而且還和地面連着電話線!
老猴子跑回到活動板房裡面,操起電話要通了炮兵觀察哨位。
可振鈴聲響了一聲又一聲,老猴子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炮兵觀察所這地方很重要,上面的電話,可以直接連通團裡的炮兵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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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個時候,他們要炮火支援……!
“喂!”謝天謝地,電話裡面終於傳出來人聲。
“兄弟,你小心點兒。有個希伯來人槍手摸進來了!”
“知道了,謝謝!”電話對面的人到了聲謝,便掛斷了電話。
“電話通了?山上怎麼樣?”丁三拎着槍走了進來。
“通了!我們的炮兵觀察哨完蛋了。”老猴子嘆了一口氣。
“你咋知道的,電話不是打通了麼?”丁三有些不解。
“是通了,可我知道觀察哨裡面是三個山東人。
他們說話都有山東口音,可這次接電話的人沒有。
還有,他們什麼時候會說,謝謝,這種極度禮貌的話了?”
“……!操他媽的,走,去山頂炮兵觀察哨。”
“晚了,這個時候去恐怕人家都已經走了。
炮兵觀察哨上面,有一張我軍陣地和俄軍陣地的佈防圖。
他們一定是衝着這東西來的!”
“那我們……!”
“你和我帶着一排直接去山上的觀察哨,二排和三排,分別從兩翼包抄。
能一下子幹掉三個人,而且還不開槍。
他們的人數一定多於三個,告訴他們,在林子裡看到不認識的人直接抓起來。
就算是說大明話也不行!”
“好!”
丁三去外面張羅人手,告訴幾個排長到底是啥任務。
老猴子這邊,給團裡面打電話,報告這裡發生的事情。
一行人鑽到林子裡面,奔向對面的山林。
這王八蛋地形,庫爾斯克周邊山地並不多。
可偏偏自己身邊,居然有一大片,連綿十幾公里的山地。
這給希伯來人逃走,帶來了很大的便利條件。
老猴子這邊帶着兄弟們“吭哧”“吭哧”的跑,那邊團裡面也派出人,牽着狗在山裡面找。
一口氣跑到山頂的觀察哨,果然,三個明軍士兵都倒在血泊中。
希伯來人沒有用槍,而是用的匕首。
一刀抹了脖子,看傷口,就知道出刀的人乾淨利落,一招兒斃命。
他們的槍都不見了,看得出來,明軍的槍對這些希伯來人來說,是很有吸引力的。
裡裡外外翻了一遍,也沒有找到那張附近明軍和俄軍的佈防圖。
這裡有這張圖,只要是因爲害怕遇到突襲時,炮擊打到自己人。
可現在,卻被希伯來人弄走了,也不知道他們哪裡來的情報。
“人應該還沒有走遠,追!”老猴子查看了一下地上的腳印。
幸虧這些天一直在下雨,今天剛出太陽,地面還沒有被曬乾。
明軍穿的都是膠底陸戰靴,而希伯來人穿的是皮靴。
“這邊有腳印!”丁三在觀察哨後面喊了一嗓子。
大傢伙全都跑到觀察哨後面,看到一片雜亂的腳印,從這裡開始一直延續到林子裡。
老猴子低頭看了一會兒,眉頭皺了一下。
“對手有三個人,都穿着皮靴。三個人,能無聲無息的幹掉三個咱們的老兵。
可見,這些人都不是庸手。
只是,他們爲啥要對着我來一槍。
如果他們不打那一槍,咱們也想不到哨所會被偷襲。”
“我去給你問問。”丁三說完,對着手下人打了一個手勢。
一個班的明軍士兵,跟着丁三走進了林子裡面。
這一片林子比較茂密,還是北山坡。
陽光普照的天氣,這裡也沒有多少陽光。
林子裡的地面溼漉漉的,尤其是那些凸出地面的樹根,更是溼滑無比。
只要不小心踩上去,十有八九會被滑一個跟頭。
“媽的,有條狗就好了。”丁三罵了一句。
當年在車臣的山裡面,就是遇到了很多狙擊手。
俄軍清剿的時候,死了好多人。
明軍倒是學得精,弄了好多蒙古獵犬來。
上山就放狗,弄得那些狙擊手無處藏身。
好多狙擊手還沒打兩槍,就被一擁而上的蒙古獵犬給咬死了。
丁三就曾經見過幾次,那些人死的都難看極了。
好多臉上的肉都被撕了下來,看起來猙獰可怖嚇人極了!
可現在沒有狗,那隻能靠着人往前趟。
如果那些老陰逼躲在那個樹叢後面,給你來一槍。
雖然那槍手大概率完蛋了,可你也絕對好不了。
人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是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的時候。
“間隔不要太密,站遠點兒,人家一顆手榴彈就能幹掉你們仨。”
丁三無奈的指着那幾個總是喜歡扎堆兒的新兵。
林子裡面不見陽光,黑乎乎的地方總是讓人恐懼,這些新兵就更加願意扎堆兒了。
丁三有些無奈,連裡面最近來了很多新兵。
同時也抽走了好多老兵,據說是要組建新的部隊。
那些老兵被抽走,全都成了班長。
本來,團裡也要把丁三抽走,說是要到另外一個團去當連長。
奈何丁三死活不同意,老猴子也是極力的挽留。
最後,還是團長拍板,把丁三留了下來。
因爲團長不知道從哪裡聽說,老猴子和少帥關係不錯,這纔出手幫的他們。
其實升官兒這事情誰都喜歡,可丁三更加願意和兄弟們在一起。
和兄弟們在一起的感覺,可比當連長的誘惑大多了。
別的不說,戰場上你可以把你的後背交給兄弟。
但卻不放心,交給這些生嫩的新兵。
甚至你還得防着點兒,這幫生瓜蛋子萬一緊張一下,手裡的槍走了火。
又正趕上你倒黴……!
那就烈士陵園再見吧!
只有新兵們打了兩仗,並且成功活下來之後,丁三才會選擇相信他們。
新兵們聽到丁三的喊聲,終於拉開了一丁點兒距離。
山林裡面樹木植被很密集,新兵們心裡本能的緊張和害怕,根本不敢拉開多大距離。
這一次,丁三就走在最後面。
眼睛好像電鋸一樣四處掃視,狙擊槍背在背上,手裡拿着的是一支阿卡步槍。
手搭在扳機上,隨時準備射擊。
“副連長,這邊有腳印。”
一個新兵喊了一嗓子,大傢伙立刻都向那邊看了過去。
丁三猛然生出一種不安的感覺,二話不說立刻伏低了身子蹲在地上。
“噠噠噠……!”一陣機槍的聲音,在林子裡面驟然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