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兵於十月七日夜間佔據蓬萊港,我部奮勇出擊殲滅頑敵三千零七十八人。陣斬敵酋江左小次郎,現我部正向濟南方向追擊殘寇。我部官兵定然不負皇恩,上報萬歲簡拔於微末,下報黎民之期許……
“好!很好!李梟這小子有些桀驁不馴,可他孃的真是能打仗。陳海龍那些蠢貨,連個倭寇都打不贏。喪師辱國,哼!”魏忠賢聽了崔呈秀給他讀過了戰報,樂得直拍巴掌。
李梟這小子,知道幫自己賺錢,還賊能打仗。這樣的人,需要倍加呵護纔對。
崔呈秀可沒有魏忠賢那樣“心思單純”,他隱隱約約聞到了陰謀的味道。李梟能打敗倭兵,這倒是不出崔呈秀的意外。可倭兵要跑路,山東那麼大,爲毛往濟南跑。那他孃的是一條死路,難道說倭寇的首領腦袋進了水?
“給李梟說,仗好好打,朝廷不會讓他吃虧。咱家這就進攻去見萬歲,也讓萬歲爺高興高興。”魏忠賢樂得見牙不見眼,這一次的舉薦之功鐵定跑不掉。只是爲難,應該賞李梟點兒什麼。
魏公公之所以短短時間內就能幹掉東林黨,靠的就是實誠。有功勞就賞,要錢給錢要官給官,絕對不含糊。
“九千歲,這戰果兵部還沒派人查驗,萬一……!”聽說魏忠賢要進宮,崔呈秀趕忙阻攔。
“萬個什麼一,李梟這些年從未冒領過軍功。你們兵部,可曾在李梟的軍功裡面查出瑕疵來?不要總是阻擋後進,李梟這小子不錯,你不是也沒少撈好處?怎麼?這小子最近缺了孝敬?”魏忠賢斜眼看着崔呈秀。
這段時間以來,遇到李梟的事情崔呈秀就給李梟下蛆。似乎跟李梟有仇的樣子,這種苗頭可得掐住。李梟這種帶着大夥撈錢,又懂事的後輩需要格外愛護纔對。
“呃……!”崔呈秀臉一紅,饒是他臉皮堪比城牆,也禁不住魏忠賢當面詢問他受賄的事情。
“呃什麼呃!有事情就說事情,呃個什麼勁兒。若是少了孝敬,咱家去說他。”
“那倒是沒有,下官只是覺得此子腦後有反骨。萬一……!”
“別總是萬一什麼的,咱家看這小子還算乖巧。平日裡待在遼東也算是安分,手下的兵也就兩萬多點兒。萬什麼一!你這個人哪都好,就是有些小心眼兒。你的心放到肚子裡面,李梟還是個毛頭小夥子。就算是倖進再快,也不可能爬到你的腦袋上面去。”
“呃……!”崔呈秀沒話說了,魏忠賢都已經是這口氣,他還能說些什麼?
魏忠賢喜滋滋的進了宮,雖然倭寇在鬧騰,但朱由校最近根本沒心思管這事情。現在朱由校每天都跟隨龍虎山陳玄風陳真人學習道法,當然皇帝要學的道法也是道法中的高級貨,陰陽雙修之術。
“天之道,其猶張弓與高者抑之,下者舉之.有餘者損之,不足者補之。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則不然,損不足以奉有餘。孰能有餘以奉天下,唯有道者。是以聖人爲而不恃,功成而不處,其不欲見賢。”陳玄風一手持拂塵,一手撫着三縷長髯。站在朱由校對面,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
同樣手裡捧着拂塵的王體乾,站在陳玄風面前顯得非常猥瑣。
“天道,就像是把弦繃在弓上射箭一樣,弦位高了就要壓低一些,弦位低了就擡高一些。
多出來的時候,就要加以減損,不足的時候,就要加以補足。天道,是減損有餘的,用來補給不足的。但人之道卻不是這樣,總是減損不足的,用來供給有餘的。
有誰能夠把有餘的拿來補給天下不足的呢,只有能夠觀天之道,執天之行的道者才能做得到。
所以,開悟的道者不會儲藏財物,而是把多餘的財物用來幫助別人,他們越這樣做,反而越是會擁有財物。越是給予別人,自己反而越多。
道的創造總是利於萬物,而不是去傷害它們。開悟的道者無無論做什麼事都不會去與人相爭。”
“聆聽仙師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朱由校由衷的發出感慨。
“萬歲若想要窺得道之門徑,不但要勤加修煉,更要以仙丹助之。此乃我龍虎山不穿秘籍所煉,名曰九花玉露丸。萬歲修行之時,可服之!”講了一堆廢話,陳玄風拿出了一個精緻的小瓷瓶子。
王體乾趕忙雙手接過來,拔下塞子聞了聞。一股清香的味道,從瓶子裡面飄散出來。朱由校聞過之後,感覺渾身一震極爲清爽。
看到王體乾有倒出一顆嚐嚐鹹淡的意思,朱由校果斷出手把瓶子奪了過來。
“你這老貨,仙丹也是你吃的?”朱由校踹了王體乾一腳笑罵道。
“這不是想跟着萬歲沾沾仙氣,日後萬歲得道成仙,也得有個人侍候不是。老奴這輩子侍候萬歲,也願意下輩子,下下輩子,永生永世侍候萬歲爺。”王體乾笑吟吟的對着朱由校躬身。
“呵呵!你這老貨,就會說好聽的日哄朕。好了,真有好處定然帶着你。”朱由校深深吸了一口瓶子裡面的九花玉露丸,淡雅的香氣順着鼻孔一直鑽到肺裡面,要多舒坦就有多舒坦。這還只是聞一下,如果吃下去……朱由校很期待服用之後的效果。
“萬歲,此仙丹陽氣重。需要女子陰柔之氣調和,貧道現在傳調和之法與萬歲。請萬歲移步龍牀!”陳玄風面無表情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朱由校隨着陳玄風走到偏殿,那裡面早就安排好了一架雕花大牀。這張巨大的牀,跟一個小房間似的。上面躺八個人,還能擺張桌子打麻將。
牀上已經侍立了三名衣着清涼的宮娥!
“萬歲,九千歲求見。”剛要上牀,忽然間王體乾在身後稟報。
“呱噪!沒見到朕正忙着?”朱由校皺了一下眉頭,這個時候居然敢打攪自己,這個魏忠賢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是山東前線的軍報到了。”王體乾暗笑,這時候不給你魏忠賢下蛆還等什麼時候。皇帝這時候急得要命,就是要安排你這時候見皇帝。
“軍報?”朱由校這纔想起來,倭寇入侵了山東。別的事情可以不管,這種事情必須得管才行。總不能爲了睡女人,連江山都不要了。
耐着性子,朱由校回到了乾清宮。
“啓稟萬歲!李梟所部於十月七日夜,攻擊倭寇佔領的蓬萊港。摧毀倭寇所有船隻,陣斬敵酋江左小次郎以下三千零七十八人。現倭寇正向濟南方向逃竄,李梟所部正全力追剿。”魏忠賢樂滋滋的稟報了抗倭戰線上的巨大勝利。
“李梟倒是一個能打的,傳朕的旨意。內帑撥付白銀三萬兩,犒賞三軍將士。至於李梟給予褒獎,加三級記錄在案。若全殲倭寇,着吏部酌情提拔。”偏殿裡面還有三個宮娥在等着,朱由校沒時間跟魏忠賢墨跡,三兩句話就把事情處理完畢。
這位喜歡幹木匠活的皇帝並不傻,他只是不喜歡政治而已。
“諾!”魏忠賢連忙躬身應諾,一直到躬得腰都酸了,也沒能等到上面有其他的消息。擡起頭來的時候,發現朱由校已經不見了。偌大的大殿裡面,只有魏忠賢和幾個宮女內侍。
魏忠賢第一次感覺到了失落,再次看了一眼乾清宮正中間的龍椅。慢慢的退了出去!
朱由校是不會管魏忠賢的心情的,他現在一心想着牀上的三個宮娥。這可都是客氏從民間選出來的美人,今天努努力或許還能鼓搗出個兒子來。大明帝國未來繼承人的問題,一向都是朝廷上下普遍關心的事情。
再次回來的時候,剛還侍立在牀上的三名宮娥已經是媚眼如絲。陳玄風仍舊站在牀前,也不知道他剛剛施展了什麼手段。
“萬歲,請服用九花玉露丸。貧道這裡給您講解這雙修之法!”陳玄風一擺拂塵,兩名宮娥就放下了明黃色的幔帳,將這裡與外界隔絕成了兩個空間。
“哦,九花玉露丸還有此等妙用。朕……!”
站在外面的王體乾聽到裡面傳出震驚的聲音,帶着曖昧的表情走出去,站在偏殿門口守衛。
十月初的京城已經有了秋意,遠處的鳥兒飛掠過皇宮,可就是不停留在明黃色的琉璃瓦上。王體乾知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皇家威儀。連鳥兒,都不敢攆皇帝的虎鬚,呃……應該是龍鬚纔對。
已經是秋天了,馬上就要到冬天。王體乾知道,改朝換代的日子不遠了。這位天天征伐的皇帝,身子已經空得不能再空。就是不知道陳玄風這個藥,能不能榨乾皇帝的所有體力。
皇帝油盡燈枯的那一天,就是自己的主子信王登基之日。皇帝沒兒子,近支親王中也只有信王是最近的血親。
只要當今萬歲駕崩,沒人能夠阻止信王登基。自己兄弟二人忙活了半輩子,終於把事情幹成了。不管怎麼說,一個太監決定了皇位的歸屬,這都是很有價值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