韭菜餡的包子就涼水,許顯純是拉稀拉到京城的。開始還是拉稀,可這兩天許顯純有些上火,於是……痔瘡又犯了。
我的個老天!犯痔瘡拉肚子,世界上再也沒有比這更加悲催的事情。不拉肚子疼,一拉屁股疼。還得不斷騎馬趕路,明明三天能趕到的路,硬是拖成了六天。
這一路,可算是許顯純的血淚之路。到了京城,堂堂錦衣衛指揮使許大人,已經只剩下半條命了。
迎接許顯純的不是李梟的大軍,而是魏忠賢的怒火。
“李梟呢?”看到許顯純,魏忠賢劈頭蓋臉的就是喝問。
“不是來京城了麼?下官親眼看他登的船。”
“啪!”魏忠賢掄圓了就給許顯純一個嘴巴。
“他孃的滿京城就沒李梟一個兵,我來告訴你吧。李梟現在是山東巡撫了,知道了吧。他孃的,那個小王八蛋把咱們賣了,你他孃的還在幫着他數錢呢。”魏忠賢一腳把許顯純踹倒在地上,然後猛踢。
畢竟也是上了歲數的人,平日裡又不堅持體育鍛煉。踢了幾腳,魏忠賢就像拉風箱一樣的喘。
這簡直就是靈魂暴擊,許顯純跪在地上話都說不出來了。好你個李梟,你……忽悠我啊!
李梟沒有聽到許顯純的悲鳴,這幾天他也在趕路。順着萊州、濰坊、淄博一路殺向濟南。現在他有聖旨在手,是新任的山東巡撫。一路上的官府衙門,不但不敢阻攔,甚至要供應軍需糧草。
由於不用帶糧草,大軍的進軍速度非常快。
陳海龍得到消息要比李梟晚好幾天,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這是新皇帝的聖旨,爲了顯示鄭重。朝廷沒有派出五百里加急,而是派了一個禮部的小小給事中宣旨。
京城到濟南的路程不算近,欽差大人也是第一次出京,自然要顯擺一下。所過之處自然要擺開儀仗,接受一下各地地方官員的“土特產”。不然,自己這次出京就虧了。
李梟都到淄博了,陳海龍纔算是等來這位欽差天使。
聽到聖旨的內容,陳海龍出離的憤怒了。他孃的老子好歹也算是你們朱家的鷹犬,現在新皇帝來了,鷹犬立刻變成喪家犬。還有沒有職業道德!
陳家本就是海盜出身,這些年老本行也沒有耽誤。現在被新皇帝這麼耍弄,陳海龍索性不幹了。
宣旨的欽差倒黴了,陳海龍把這位不怎麼敬業的傳旨欽差綁在柱子上剖心挖肝。算是祭旗的大禮,在他看來求老天爺辦事兒也得有個合適的價碼。求的事情越大,獻祭的東西就要越貴重。
這位宣旨的欽差好歹也是六品主事,老天爺應該答應自己的請求。
幹掉了欽差之後,陳海龍覺得自己有些衝動了。原本打算着回廣東老家,可殺了欽差纔想到一個重要問題。他孃的現在自己沒船了!
李休和劉老六像鯊魚一樣在黃海逛蕩了差不多兩個月,有陳福侄子陳老虎這個內鬼。陳海龍家裡的船,一艘都沒逃掉。全都被李休送進了海底!
現在想逃回廣東老家,船就成了大問題。
而且陳海龍也不是光着屁股滿山跑的無產階級,這些年在山東的腐敗成果。土地不動產不算,能拉走的光是用車拉就得好幾百車。這裝船得多少……!沒有這些東西,到了廣東怎麼拉隊伍自保。沒錢,傻子纔會跟你賣命。
走陸路回去?
取最近距離,要經過江蘇、浙江、福建、然後才能到廣東。這一路上,河網密佈,水匪衆多。更不要說到了福建,那就是艱難的山路。就算官府不追趕,這一路走下來,估計也讓土匪搶得差不多了。
陳海龍的世界是灰暗的,他就像是困在籠子裡的老鼠,想走卻又走不掉。
李梟就像是一隻瞪着眼睛的大貓,一步步逼近陳海龍這隻大老鼠。強烈的壓迫感,讓陳海龍坐立不安。
“大帥!現在沒辦法了,李梟已經到了淄博。眼看距離咱濟南就兩三天的路,您倒是拿個章程啊。”眼看陳海龍沒個主意,手下的那些蝦兵蟹將已經急了。這麼多年跟着陳家,他們與陳家早就是打斷了骨頭連着筋。現在就算是想撇開,也肯定撇不開。
“吵吵!都吵什麼,陳家人都死光了麼?李梟還沒打過來呢,你們他媽的就這副嘴臉給誰看。”一羣人正“嗡”“嗡”的像蒼蠅一樣吵鬧,忽然間一個聲音在門口響了起來。
所有人都向門口看去,居然是去了京城的二爺陳海虎。
“老二,你怎麼回來了?”看到陳海虎回來,陳海龍有些驚異。按照他對這個二弟的瞭解,這時候陳海虎不跑路回廣東老家就不錯了,怎麼還會回來趟濟南這淌渾水。
“大哥,咱們是兄弟。這時候大敵當前,做兄弟的自然要回來跟你同舟共濟。就算是濟南咱們不要了,也要回到廣東老家去。咱們陳家回到廣東,還是吃香的喝辣的。”陳海虎拍着胸脯,說話的口氣豪邁無比。
陳海龍有些感動,果然是上陣親兄弟。這個關鍵的當口,手下已經有人開始逃亡。也只有這個親兄弟,纔會從京城急急的趕回來。
“好兄弟!”陳海龍激動的無以復加,走到陳海虎的面前。眼中帶着熱淚!
“大哥!”陳海虎的表情非常激動。
陳海龍張開雙臂,擁抱這個忠心的弟弟。他的心底發誓,這一次如果闖出去,一定和兄弟共富貴。
“咔噠!”一聲清脆的響聲,不合時宜的響了一下。
陳海龍猛的推開陳海虎,此時陳海虎的手裡赫然拿着一支左輪手槍。
“咔噠!”左輪手槍又響了一聲,可還是沒有子彈射出來。
陳海虎的臉已經扭曲成了一團,陳海龍的臉已經氣得煞白。剛剛還在想怎麼對這個弟弟好,沒想到這個二五仔居然想殺自己。
“你個二五仔!”陳海龍抽出腰中的佩刀就掄了下去。
“陳福,你個死仆街!”看着耀眼的刀光到了眼前,陳海虎罵了一句,手指下意識的扣動了扳機。
“砰!”這一次,居然有子彈射出來。子彈劃過了陳海龍的脖子,鮮血立刻噴泉一樣噴射了出來。
佩刀在慣性的作用下,同樣砍到了陳海虎的脖子上。雖然已經沒有了多大的力道,可鋒利的佩刀仍舊砍斷了陳海虎的半個脖子,死死的卡在骨頭上。
“咯!咯!”兄弟兩個都想說話,卻都說不出來話。兩個人的嘴裡都有血涌出來,屋子裡面的大小將校軍官們一下子就炸了窩。
誰也沒想到,剛剛還是一副兄弟同心的戲碼,轉瞬間就變成了兄弟殘殺。
“噗通!”
“噗通!”
兄弟兩個接連撲倒在地上,血流了一大灘卻沒人上前。大家都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誰也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陳家兄弟三人,陳海龍和陳海虎在這裡火併。三爺陳海豹,早在上個月就被李梟幹掉在蓬萊。陳家,現在是真正的羣龍無首。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跑啊!”將校軍官們立刻一鬨而散。
樹倒猢猻散,陳家人都死光了。現在不跑等着李梟進濟南來抓?
所有將校軍官們立刻往家跑,帶足了細軟套上馬車就向濟南城外逃離。至於軍隊誰管,誰愛管誰管,反正老子是不管。
“陳老!您這着成麼?陳海虎真的會去刺殺他大哥?那可是他大哥。”五爺站在陳福的身邊,和陳福一起看着濟南城門。
“殺沒殺你一會兒就知道了,給梟哥兒的快馬派出去沒有?”
“派出去了,滿爺的第一騎兵師今天晚上就成到濟南。”
“那就好,有了滿爺鎮着,這濟南城也亂不起來。
陳海虎這個人最是自私,而自私的人都有另外一個特點,那就是貪婪。咱們扣了陳海虎轉移到京城的家當,爲了這些家當他也會殺了陳海龍。更何況,咱們還答應事成之後在山東給他百頃良田。
有些人啊!就是鬧不清楚眼前的利到底能不能拿,陳海虎就是這樣的人。你給他許下好處,他連親爹都能出賣,更別說是大哥。”陳福在陳家幾十年,陳海虎算是他看着長起來的。
“咱們真的兌現給陳海虎的承諾?”五爺瞪大了眼睛,百頃良田可不是一個小數目,難道說就這麼給了陳海虎?
“呵呵!等他有命拿再說吧,給他那把左輪手槍一共三發子彈。前兩發,老夫都扭掉了彈頭,把火藥倒出來再把彈頭裝回去。第三顆纔是真子彈!”
“啥……!”五爺瞪大了眼睛,沒想到這老傢伙居然這麼壞。用屁股想都知道,這一次陳家哥倆一定是個兩敗俱傷的結局。
“都說了,遞到手裡的好處,得先看看有沒有命來拿。”
“陳老,您看!”五爺一指濟南城門,正不斷有騎兵護送着馬車從城門裡面竄出來。這些人滿臉的慌急,一個個沒頭蒼蠅似的亂闖。
“呵呵!陳海虎成功了!讓弟兄們攔住那些馬車,想跑,沒那麼容易。至少得留下買路錢才行。”陳福眯着眼睛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