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爆炸形成了蘑菇狀的雲朵，吳三桂在望遠鏡裡面可以看到人在天上飛。那些飛上天的人，在黑雲之中時隱時沒。甚至能看到，他們的手腳還在抓撓，似乎要抓住一些什麼東西。
桃次郎蹲在掩體裡面，雙手緊緊塞住耳朵。巨大的爆炸讓他在地上蹦了一下，胸口悶悶的，腦袋漲呼呼的，渾身上下的骨頭節幾乎要脫開。
“嘔……！”桃次郎一陣乾嘔，只是吐出一些胃液。上一次吃飯還是昨天晚上，今天早上和中午，只是喝了幾口水，根本吃不下任何東西。
也幸虧沒吃東西，不然現在一定吐得稀里嘩啦。
雖然難受極了，可桃次郎心裡還是在默默數着爆炸聲。一聲，兩聲，三聲，四聲！
剛剛他看過了，敵軍的飛艇只有一艘。也就是說，炸彈最多四顆。
“出去，出去都出去。”桃次郎知道，轟炸過後肯定是步兵跟上，說不定現在步兵已經在衝鋒了。
劈手抓過一個高大的章西人，踹着屁股把他往外推。也不知道哪來的那麼大起來，身形高大的章西人，居然被桃次郎一腳踢了出去。
其他地堡裡面，倭兵們都在幹着同樣的事情。他們知道，如果被人堵在掩體裡面，會死的比豬都難看。
曾經見識過被堵在地下掩體裡，被煙霧彈活活薰死的人，臉都被自己抓爛了。誰也不想那樣死，如果是那樣還不如自己給自己一槍來的痛快。
桃次郎跟着大隊人馬涌出去，戰壕裡面已經不少章西兵趴着。桃次郎趕緊讓他的兵也進入戰位，舌人已經來不及翻譯他的話。桃次郎只能拉着人，往戰射擊孔邊上按。
“機槍！機槍！”轟炸的時候，僅有的五挺機槍都被倭兵指揮着的章西人擡進了掩體，如今正費力的擡出來。
幾名機槍手，熟練的拉出彈鏈裝填進去。
果然對面的印度兵又開始衝鋒了，這一次的人比前面每一次都多。足足有兩三千人，那些傢伙甩開大腳板ꓹ 一個個跑的飛快。好多人爲了跑的快，甚至不穿鞋。
不是因爲鞋的重量有多重ꓹ 而是這些人從小不穿鞋，現在穿鞋跑起來不方便。
前後只是短短十幾秒的時間，機槍的“突突”聲就響了起來。漫天的子彈灑向正在衝鋒的印度步兵ꓹ 印度兵立刻撲倒一片。
就在桃次郎以爲，這次衝鋒跟以往一樣ꓹ 會被重機槍無情打退的時候，天空中的隆隆聲又響了起來。
這一次ꓹ 帕博上尉還是順着陽光飛行。地面上的人想看飛艇ꓹ 需要迎着太陽看才行。毒辣的太陽，是他最好的掩護。
望遠鏡裡面，可以清晰的看到章西人的陣地後面，那五挺槍口揚起三十五度角的馬克沁重機槍。
帕博上尉嘴角揚起一抹殘忍的微笑，飛艇開始降高。當高度降到一千兩百米的時候，帕博上尉穩定住了高度。
“小夥子們，看你們的了。”帕博上尉對着後面大喊。
飛艇兩側架起六門二十五毫米機炮ꓹ 同樣的彈鏈供彈。但威力和射程，遠不是馬克沁可以比擬的。
左側三門雙二五速射炮開始開火ꓹ 強勁有力的炮彈傾瀉在章西人的陣地上。正在用機槍進行射擊的五個馬克沁機槍組ꓹ 立刻被威力強大的雙二五速射炮打成了碎塊。
人高馬大的射手ꓹ 肚子上捱了一發。結果整個人就被打成兩截ꓹ 上身飛出去五六米遠，下身還卡在機槍下面。
馬克沁機槍被兩發炮彈命中ꓹ 機槍彈倉被直接打爆。零件四散飛濺ꓹ 想再攢起來ꓹ 恐怕是不可能的了。
五個機槍組，幾乎全軍覆滅。
帕博上尉放下望遠鏡ꓹ 回頭對後面吼道：“乾的不錯，小夥子們！”
飛艇很快再次扭動龐大的身軀，右側那三挺機炮又對準了下面。下面好多好多章西士兵開始胡亂放槍，可他們手裡的傢伙儘管有一千米的理論射距。可真仰天放槍，還真打不到天上飄着的龐然大物。
按理說馬克沁如果立起來，說不定可以打到。可惜，馬克沁射角不夠。再者，馬克沁在第一輪火力傾瀉下已經被打成了碎片。現在已經沒有可能，繼續對飛艇造成威脅。
章西人無奈的看着飛艇上向下噴着死亡的火蛇，火蛇竄到哪裡，哪裡的人就被打成一堆堆碎塊。雙二五的炮彈，犁地一樣的在陣地上肆虐。好像死神的鞭子，無情抽打着逃亡的人。
跑也跑不掉，打也達不到。這就是章西人面對的囧境。
死的人太多了，地上到處都是人體的殘肢碎塊。章西人很快就崩潰了，沒能人面對一地的零碎屍塊不崩潰。場面的慘烈，已經超過了章西士兵們能接受的極限。
很快，飛艇就不再掃射那些可憐的章西士兵們了。帕博上尉發現了另外一個好目標，慌亂逃跑的士兵們，無意中撞翻了迫擊炮陣地的彈藥箱。
其中一枚不知道爲什麼被擰掉引信的炮彈，被撞針引爆。爆炸引起了帕博上尉的注意，飛艇晃動着龐大的身軀，奔着迫擊炮陣地撲了過去。
“咚”“咚”“咚”“咚”“咚”……！
一連串的炮彈打在迫擊炮陣地上，立刻引起了彈藥殉爆。雙二五炮彈，八十毫米迫擊炮彈。彈藥殉爆的爆炸聲響成了一片，那些倭國迫擊炮手還沒來得及逃跑，就被爆炸的硝煙吞沒了。
桃次郎腦袋“嗡”“嗡”直響，扭頭看過去，對面的步兵已經殺過來，距離陣地只有三百多米。再過一會兒，自己就會進入印度人的射程之內。到那個時候，想跑都來不及了。
“跑啊！”他說的是倭國話，章西人聽不懂。可章西不瞎，看到桃次郎兔子一樣竄出戰壕，然後沒命的往章西城的方向跑，傻子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兒。
沒人願意留在後面送死，好多人把槍一扔，甩開大腳板就跑。這時候，可不是講究謙讓精神的時候。
印度兵一邊跑，一邊在後面放槍。可惜，距離太遠。劇烈奔跑下，槍托都架不穩。
只有少數倒黴蛋兒被擊中，其他的人全都兔子一樣的亂竄。章西人的陣地已經亂成了一鍋粥，沒人能夠阻止眼前的潰退。
“弟兄們，去救我們的章西兄弟。”鐵普蘇丹騎在馬背上，看着成千上萬潰退下來的章西人被追殺，立刻抽出了馬刀。
“不！鐵普蘇丹。”鐵普蘇丹的手被人抓住。
鐵普蘇丹非常惱怒，沒人敢在這個時候攔住他。究竟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
扭頭一看，原來是綠珠留下來的助手王大龍。這是爲數不多留在章西的大明人之一！
“如果你還想保持雙手完好，就鬆開。”鐵普蘇丹怒視着王大龍。
“蘇丹陛下，您看那邊。就是那幾個黑點兒！那就是印度人的重機槍陣地，如果此時你的鐵騎馳出去衝鋒，一定會被重機槍打成馬蜂窩一樣。”王大龍指着遠處一個土丘後面藏着的幾個黑點兒。
“真的？”鐵普蘇丹有些狐疑的看着那幾個黑點兒。
王大龍沒說話，只是把自己的望遠鏡遞了過去。鐵普蘇丹在望遠鏡裡面，果然看到了幾挺重機槍正在噴吐着火蛇。
心不由得一抽，剛剛如果不是王大龍攔着，說不定現在自己已經身中數彈。以前還不瞭解馬克沁的威力，這兩天和印度人作戰，他纔算是理解了重機槍的厲害。
在重機槍面前，衝鋒的騎兵就是一堆肉。一坨坨任人宰割的肉！
“那怎麼辦？難道說就看着章西人被人追殺，章西人死光了，我的邦國也好不了。”鐵普蘇丹雖然不知道脣亡齒寒的成語，但也理解這詞兒的意思。
“我們隱藏的這片樹林，正是絕佳是伏擊地點。您只需要再等上十分鐘，章西人就會逃離重機槍的射擊範圍。
如果印度人想要追擊，只能遷移重機槍陣地。重機槍那東西十分笨重，需要四五個人擡才行。您就趁着這機會，一舉沖掉他的重機槍陣地。
印度人重機槍陣地被襲擊，他們一定會回軍援助。到了那個時候，您也應該剿滅了印度人的重機槍陣地。咱們兜一個圈兒返回章西，那些章西步兵還能追上您的騎兵？”
王大龍的話讓鐵普蘇丹眼前一亮，這大明人就是會打仗。眼看敗局已定，趁着敵軍追殺的起勁兒的機會，搞掉印度人的重機槍陣地，這也是一件大好事。
印度人回軍增援，自己帶着騎兵繞道逃走也不是難事兒。順帶，還幫助章西解了圍。一舉兩得的好事情，鐵普蘇丹仔細端詳了一下王大龍。
這傢伙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大明人，居然有這麼高的戰術素養。如果是真正的大明軍官，那得厲害到什麼程度。
從這個人身上，鐵普蘇丹看到了大明的可怕，心中暗下決心。大明這樣的國度，今後只能做朋友，絕對不可以做敵人。這一條要作爲家訓，傳諸後世子孫。
王大龍還不知道，自己只是用軍校學來的最基本騎兵戰術，就已經震撼了威震印度的鐵普蘇丹。
“你這個主意很好，什麼時候出擊我聽你的。”鐵普蘇丹把抽出來的馬刀又插進了刀鞘。有你們這樣的軍官，大明騎兵一定天下無敵。有機會，還真得見識一下大明軍隊的馬刀。
“蘇丹陛下！大明騎兵只有一個騎兵師，還是因爲他們跟隨大帥征戰多年，大帥不忍心裁撤。這個騎兵師裡面的騎兵，已經不用馬刀了。”王大龍不想打擊鐵普蘇丹，但這些天鐵普蘇丹對他照顧有加，王大龍不得不善意提醒他，騎兵已經是過時的東西。
“騎兵不用馬刀？”鐵普蘇丹懷疑自己聽錯了，騎兵不用馬刀用什麼作戰？難道說，你家的步槍是連發的？
“如果距離遠，他們使用阿卡步槍。那種步槍可以裝三十發子彈連續射擊，如果距離近了。他們還有能裝二十發子彈的盒子炮，有些騎兵部隊，一個人還有兩支盒子炮。
也就是說，臨陣衝鋒在三百米的距離上。一個明軍士兵有五十到七十發子彈可以打，等五十到七十發子彈打完了，估計對面也不剩什麼人了。”
鐵普蘇丹下巴差點兒沒掉地上，一個人有七十發子彈。那一百人還不是七百發？這是指不用裝填，換把槍就可以連續擊發那種。
盒子炮這東西他也有一支，很好用的東西。稍加練習一下，射五十米之內的目標是沒問題的。
他不敢想象，一個人可以揣着兩把盒子炮，騎着戰馬在大漠草原縱橫馳騁。
“蘇丹陛下，印度人的機槍陣地移動了。”王大龍一直觀察着對面，鐵普蘇丹沒有望遠鏡，只能聽王大龍的話。
其實印度人移動機槍陣地，完全是害怕章西人反撲。尤其是鐵普蘇丹這支鐵血騎兵還沒出手，重機槍是打擊騎兵最好的武器。就算是奔馳中的戰馬，也不是十二點七毫米重機槍子彈的對手。捱上兩發，這馬就算是廢了。
“等一下！再等一下，等印度人距離更近一點兒，距離他們的大隊再遠一點兒。”王大龍舉起大拇指，正對着移動中的十幾挺重機槍。
重機槍這東西，實在太過笨重。無論是明軍的馬克沁重機槍，還是印度人鼓搗出來的仿製品，都需要四個人擡。如果加上兩個警戒兵，兼彈藥手的話那足足需要六個人。
就算是六個人擡，也是十分吃力得事情。所以，移動速度根本不能跟那些甩開大腳板狂奔的傢伙相提並論。慢慢的，重機槍連就落在了後面。
“蘇丹陛下，可以出擊了。”距離還有百十米，王大龍果斷喊了一句。
鐵普蘇丹再次抽出馬刀，這一次沒人會攔着他。“我的勇士們，跟着我衝鋒！”鐵普蘇丹一聲吼叫，率先催動戰馬衝出了樹林。
身後的騎兵，立刻跟着衝了出去。頃刻間，馬蹄聲就踏碎了千萬根野草。
印度人的重機槍連沒有防備之下，猛然間見到樹林裡面忽然衝出來無數騎兵。立刻放下重機槍準備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