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句話所總結出來的意思,就是兩個字——絕望。
祁明撫着月蘭照片的那隻手,一緊。
他要讓月嬋也嚐到絕望的滋味!
***
回豪苑的路上,黑修斯打來電話:“月嬋我讓付譽帶人守着,一時半會兒跑不掉,你讓大哥慢慢想,想到辦法再告知我。”
祁夜回頭看了祁明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應該已經有主意了。”
“什麼主意?”回家列了好幾個表格,也沒找到怎麼弄死月嬋最好的沐序,在一邊問道。
祁夜將手機遞給祁明,專心開車。
“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爲。”祁明聲音很沉也很靜,好像沒有半點情緒波動。
沐序聽得一腦子懵:“這話我要是沒記錯的話,原話應該是: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爲,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這話講的意思應該是:上天將要降落重大責任在這樣的人身上,一定要先使他的內心痛苦,使他的筋骨勞累,使他經受飢餓,以致肌膚消瘦,使他受貧困之苦,使他做的事顛倒錯亂,總不如意,通過那些來使他的內心警覺,使他的性格堅定,增加他不具備的才能。我說得沒錯吧?”
黑修斯在一邊淡定地提醒沐序:“把大哥說的那幾句,單獨思考一下。”
沐序想着剛剛祁明說的那幾句話,恍然大悟。他只說了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爲。那字面上淺顯易懂的意思就是:一定要讓月嬋的內心痛苦,讓她筋骨勞累,經受飢餓,肌膚消瘦,受貧困之苦,讓她想做的事情都不如意?
“要怎麼做?”聽明白這意思的沐序,已經迫不及待了……
***
孤島上。
“還沒有消息嗎?”月嬋躺在牀上,眉心皺在一起,說話的聲音細弱蚊蠅,似乎實在是提不起力氣。
照顧她的除了舒清以外,還有一個小護士——趙言。
雖然這工資給得很高,但合同上寫了,自從進了這座小島,兩個月之內,沒有月嬋的同意,趙言是不能隨意進出的。一開始小護士是想着,不過就是兩個月的時間而已,居然能拿到五萬塊錢,這筆款雖然對月嬋這樣的人而言不算什麼,但是對於趙言來說,就是一筆鉅款。
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要照顧的患者,脾氣竟然如此陰晴不定,感覺自己分分鐘都能被她嚇死,然後丟進海里喂鯊魚……
月嬋說話的聲音雖然不大,可是由於趙言之前見到過她發脾氣的模樣,所以現在趙言一聽到月嬋開口,就忍不住後背僵直。
她連忙應:“我……我這就去問舒先生。”
“還不快去?”月嬋順手抓起一個杯子扔向趙言:“滾!”
趙言連滾帶爬的出了臥室,跌跌撞撞跑到舒清跟前:“舒……舒先生,月小姐……月小姐找你……”
舒清輕輕地拍了拍趙言的肩,柔聲說:“辛苦了。”
“去給小姐準備午餐吧!”舒清拿着手機去了臥室。
月嬋看到舒清,難免有些激動,動了動身,想要坐起來。
舒清見了,趕緊迎上前去,扶着月嬋從牀上坐起來:“大小姐……”
“母親來電話了嗎?那邊情況如何了?”月嬋抓着舒清的手,激動地問。
舒清面色看起來有些凝重,他緊了緊拳頭,方纔對着月嬋說:“夫人……夫人懷孕了。joseph先生從中國帶回證據,證明宋婉清是因爲夫人才……”
“我問的是我母親怎樣了?!”月嬋衝着舒清低吼,抓着舒清的那隻手,指甲陷入了他的皮膚裡。
舒清面不改色,將楚環的情況全都告訴了月嬋。
“是瑪格麗特!”蒼白的臉上,她那雙因爲熬夜失眠而不滿紅血絲的眼睛,看起來很是滲人:“柴爾德家族的醫生,難道連一個引產手術是做不好嗎?不可能的!是瑪格麗特安排手術的,她一定是故意的!”
月嬋一邊說着,一邊拔腿吊下了牀沿,她彎腰去找自己的鞋子。
舒清一把扶住月嬋:“大小姐,你這是要……”
“我要回英國,我要替我母親討回公道!”
“不可以,大小姐。你要是現在回去,你就是衆矢之的。夫人提前把你送出來,就是不希望你再被捲入這件事情裡。joseph先生既然沒有派人找你,就算是故意放你一條生路,你若是現在回去,不但不能替夫人討回公道,反而有可能適得其反!夫人不會希望你這麼做的!”舒清還算是理智。
月嬋穿鞋的動作僵在原地,愣了好一陣,像是失去了靈魂的木偶一樣,機械地回頭,看到舒清的臉,直到確認那是她所熟悉的,可以依賴的那張臉之後,才激動地再度伸手抓住他:“那我該怎麼辦?我現在該怎麼辦?”
“大小姐不如先養好身子,只要人活着,總歸有翻身的時候。”舒清說。
“活着……”月嬋輕聲的呢喃着這兩個字,腦海裡像是什麼聲音都消失了,只能聽到這兩個字……
“祁夜不愛我,我做了一切我鎖能做的努力,他還是不愛我……唯一愛我的母親,永遠站在我這邊的母親,她也丟下我不管了?我活着還有意思嗎?”月嬋使勁兒的搖着舒清的手臂,怒斥:“有意思嗎?”
“大小姐,你冷靜……”
“冷靜?”月嬋順手,擡起手就給了舒清一巴掌:“你要我怎麼冷靜?我媽要死了,我有可能連她最後一面都見不到!”
月嬋到底還是穿上了鞋,一邊往外走,一邊低聲呢喃:“我要回英國,別攔着我,我要回英國去看她。都是瑪格麗特那個賤人……”
“大小姐,你醒醒!夫人好不容易把您轉移到這個安全的地方,你現在要是暴露行蹤,祁夜的人肯定會來你的!”月嬋本就虛弱,那一巴掌就算打在舒清的臉上,也沒有多疼。不過像是被小孩子拍了一巴掌的力道而已。
月嬋回過頭看着意圖阻止自己的舒清,突然笑了,她已經很長時間沒露出這麼會心又自信的笑容了。
她微薄的脣角勾出淺淺的弧度:“你以爲我會死嗎?不,我不會的。祁明不會拿我怎樣的!她更不會殺了我!知道爲什麼嗎?”
舒清不做聲。
月嬋自信地說:“因爲他祁明是個好人,他就算再恨我,也不會殺了我!因爲他要是動手殺了我,他就是惡魔,他就配不上他那個純潔善良的兒子!他就沒資格做那個野種的父親。沒辦法爲人師表,所以他不會殺了我。他不會的!因爲他就是個懦夫,被世俗眼光和他人感受捆綁住的懦夫!”
“從小到大,祁明只有在失去記憶的時候,纔會爲自己的利益做考慮,你明白嗎?他是個聖人,呵,我可不是!我要絕地反擊,要讓溫涼去死,要讓他們通通去給月蘭陪葬!我要溫涼那個女人永生永世不得安寧!”月嬋一把拉開門。
趙言端着午餐正站在門外。
月嬋雙手抓着門框兩側,對準了趙言的肚子就是狠狠地一腳。碗盤落地的聲音清脆無比,她看都懶得看一眼,直直接踩着趙言的手就朝着別墅外走去。
這是整座小島上唯一的一棟別墅,別墅裡面應有盡有,設備齊全。
穿過別墅前面的花園,就是沙灘,沙灘外面停靠着的,本應該是一艘快艇。而月嬋原本打算開快艇離開這座小島,然後再去買票回英國,可是沒想到……
“舒清!!快艇呢?”
站在沙灘上的月嬋,環顧四周……
這哪裡有快艇的半分影子?周圍空曠極了。
舒清也愣了:“這……應當是停在這位置的,怎麼會……”
“我這就回去調監控!”舒清說着,立馬往回趕。
月嬋原本站在這沙灘上,卻突然看到近海的位置,留下了一串顯然不屬於她,也不屬於舒清和趙言的腳印。
心下突然有種萬分不好的預感,月嬋踉蹌着身子朝別墅走去。
她這纔剛走進別墅,就看到抱着電腦的舒清三步兩步從樓上跑下來:“大小姐,這……我的電腦中毒了,看不了監控視頻,能否借用你的電腦……”
中了病毒?這好端端的怎麼可能中了病毒呢?
月嬋把自己的電腦抱過來。
舒清剛剛打開電腦,還來不及登陸監控,電腦突然出現一整幅屏幕的圖片。黑色的背景,白色的手,那是一隻豎着中指的手指。
“手機,手機給我!!”月嬋抓住舒清。
舒清掏出手機,一看……
“大小姐,沒信號……”這位置手機信號應該是相當好的!怎麼可能沒信號,除非是……
月嬋幾步跑到座機旁,拿起座機,卻發現任何人的電話都撥不出去。
直到確認了自己的手機和趙言的手機都沒信號後,月嬋才終於不得不皺着眉頭開口:“我們……被困在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