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的回到鳳儀宮,於鳳簫將挑選的東西交給了玲瓏,讓她帶去翠巒宮交予楊雲初。趁着這檔口,她將一直壓箱底的包裹取了出來。
打開後,還是以前的那幾件舊衣衫,她伸手探去,不一會兒,一隻藕荷色錦囊儼然呈現於掌心。指尖輕輕滑過上頭的紋路,於鳳簫只覺得心頭一顫——與上書房的那隻沒半點差異,上頭的如意紋好似一條條猙獰的觸手,緊緊扼住了她的脖子,讓她無法呼吸。
並不是於鳳簫多疑,確實這些如意紋有夠特別。一般而言,這類紋飾線條都是很流暢很平緩,但是這個卻大不一樣,在紋理的尾端硬生生的多了一個不規則狀的小圓點,類似一朵凸顯的小花。
“娘娘,奴婢已將東西送到雲妃娘娘的手中了。”不知過了多久,玲瓏的聲音於後頭傳來,“咦,娘娘手中拿的可是從皇上那兒得來的賞賜?”
於鳳簫本不想讓她看見,只是匆忙收起的時候,一不小心將裡頭的鳳佩落了出來。
玲瓏撿起後,一雙眸子瞬間瞪得圓圓的:“娘娘,皇上幾時將這鳳佩賞賜給您的?”
於鳳簫從她手中接過鳳佩,然後不解的問道:“有一段時日了......怎麼問起這個?”
“奴婢以前在崑崙宮伺候皇上的時候曾見過,聽說這是已故太后——皇上的母妃留下的。”
聽了這番話,於鳳簫有些發怔。左手握着背後有他親手刻字的鳳佩,右手提着那隻藕荷色錦囊,她的目光在兩者之間來來回回,心中可謂百感交集,不知自己的前路究竟通向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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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晚膳,上官錦承不管有多忙都會來鳳儀宮與於鳳簫一同用膳,說是鳳儀宮的菜色比較合他的胃口——其實不過是些藉口。他總覺得於鳳簫東西吃得太少,有自己在一旁威脅利誘,多多少少能多吃些。
於鳳簫對於他此舉,一直是瞭然於心,暗自感動的。只不過在今日而言,這一切看來總有種說不出的尷尬。
身邊的男子還是平常的樣子,只是比在外頭時少了些架子,燭火在他的側臉打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使他整個都散發出一種暖人心扉的感覺。恍惚間,於鳳簫覺得好像又回到了初識的那會兒,眼前的上官錦承依舊是那個愛笑愛打趣的有着平凡樣貌的親切男子。
但是藏在袖管中的那隻錦囊告訴她——不是的,這個男子也許她一輩子都看不透。
約摸是被她瞧着過久,上官錦承皺了皺眉,笑道:“愛妃,怎麼光盯着朕看,不吃飯啊?趕緊,等冷了可不好。”
聞言,於鳳簫習慣性的拿起碗筷吃了兩口,只不過心中總有一些疑慮逼着她想問個清楚,擡起頭剛要開口,卻見上官錦承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臉便不自覺紅了。
“皇上怎麼也光盯着臣妾,不吃飯啊?”她將話語扔還給他。
上官錦承笑着搖了搖頭,放下筷子,將手伸到於鳳簫的嘴邊,手指輕輕一抹,說道:“沾到米粒了。”隨即直接將指尖上的飯粒放進了自己的嘴裡,然後再次拿起筷子繼續吃飯。
於鳳簫呆呆的看着他的舉動,直到在身後伺候的玲瓏咳嗽了一聲,方纔回過神來,一張俏臉倏地一下漲得緋紅緋紅,轉過頭狠狠瞪了一眼滿臉笑意的玲瓏後,低下頭猛地吃起飯來,以掩飾自己的窘相,當然,她也忘卻了方纔想要問詢的事情。
用完膳,上官錦承並未多作停留,起身準備離去,走到門口時,卻突然停了下來,回頭對着於鳳簫說道:“明個兒,和朕出宮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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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次出宮卻未能成行。
於鳳簫一覺醒來便聽宮人來報,昨夜裡楊雲初的病又加重了。她急急忙忙去與上官錦承稟報了此事,出宮之事不了了之。然後她又馬不停蹄的趕往翠巒宮,剛進裡間,正巧瞥見楊雲初咳得厲害。
“請太醫來看了嗎?”一邊問着底下的宮人,一邊走上前爲其拍背。
“稟娘娘,王太醫剛來過。”
“哦?那他怎麼說?”見那宮人神色閃爍,於鳳簫便拉着他來到了外頭。
“王太醫說娘娘這病本來養着便能緩解,不過......”
“不過什麼?還不快說!”她催促道。
“不過王太醫也說了,娘娘憂思過重,怕是心病,此般鬱結恐難好。”宮人顫顫巍巍的稟述道。
憂思過重?心病?於鳳簫胸口一窒,不由的怔在了原地:平日裡楊雲初雖看着陰冷了些,不過她也知道其素來外柔內剛,便沒多在意。此番一病,確也證明了自個兒判斷錯誤,畢竟她的年紀尚輕自己幾歲,又那麼早進宮,身邊沒個親近的人,什麼事兒都只能憋在心裡。
帶着幾分自責,於鳳簫再次進了內室,然後仔仔細細打量起眼前的人兒——顏色憔悴,神情淡漠,像一片沉寂的海,灰白而沒有任何神采,連帶着整張臉給人遙遠的距離感。這樣的楊雲初是她從來不瞭解,甚至是不想了解的。
想着想着,她又禁不住愧疚起來——前一天她還顧忌着眼前這個女子,對她總是缺少一些真心實意,甚至因爲上官錦承的緣故,而與她若即若離,心存隔閡。可是她怎麼就忘了,這個女子確是自己的親妹妹......
大約是瞧着於鳳簫的眼睛有些溼潤,楊雲初露出一抹淡淡的自嘲:“幹什麼這麼傷感,真要是能死了也不枉一件好事兒。”口氣裡滿是無所謂,聽得她卻更爲心疼。
於鳳簫一股腦坐到她的面前,斥責道:“胡說什麼!難道你忘了楊將軍了?他只有你這麼一個女兒,你死了,誰替他養老送終?!”
楊雲初一聽她提起楊天遠,終於忍不住落起淚來:“還有你呢,你不也是他的女兒......”話只說了一半,便被於鳳簫捂住了嘴。
“真要找死啊,這種話豈能胡說!”她左瞧右看,見旁邊並無他人,方纔鬆了一口氣,“以後千萬別再這麼糊塗了!”後半句話隱沒在了楊雲初劇烈的咳嗽聲中。
於鳳簫擔憂的望着她,卻又無能爲力。
正在此時,一個人影閃了進來,定睛一瞧,原是張德勝。
張德勝向二人請了安後,傳話道:“皇上聽聞雲妃娘娘的病後,甚爲憂慮,特使奴才來問問。”
楊雲初剛要回話,卻被於鳳簫搶了去:“既然憂慮,那皇上怎麼不親自來瞧瞧?”
張德勝被她這麼一問,倒有些尷尬,想了一想後,答道:“皇上確實有要事在身,還望娘娘體恤。”
於鳳簫將臉撇到一側,冷哼一聲:“怕是與蘭昭媛出宮去了吧。”
從上官錦承那兒出來後,她想到應該拉着他一起來看看楊雲初的,於是又返回了上書房。誰知,還未進殿門便聽到他對張德勝下了這麼一道旨意。
見張德勝已是滿頭大汗,楊雲初伸手拉了拉於鳳簫的衣袂,然後笑着向其回道:“臣妾感念皇上百忙之餘還記惦着,張公公您回去告訴皇上,說是臣妾並無大礙,歇幾日便大好了。”
聞言,張德勝點了點頭,然後逃似的離開了霓嵐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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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張德勝將於鳳簫的話傳到了上官錦承的耳朵裡。傍晚時分,他倒是真的來了一趟翠巒宮。
於鳳簫面無表情的立於一旁,看着上官錦承拉起楊雲初的手,輕言細語道:“愛妃,好好養着,養好了病朕帶着你與錦妃一起南下一次。”
於鳳簫是知曉此事的,因此並無任何驚訝,但是在場的其他人卻皆是一怔,尤其是跟着上官錦承一道來的蘭昭媛,剎那間慘白了一張臉。
楊雲初在訝異過後,有些彆扭的將自己的手從上官錦承的掌中抽離,然後勉強一笑:“謝皇上隆恩,雲初一定好好養病。”
上官錦承聽她這麼一說,也跟着笑了笑:“那好,朕還有些事兒要辦,待會兒再來看你,先讓錦妃陪着你說回子話吧。”語畢,又攬着蘭昭媛一同出了殿門。
於鳳簫的心中禁不住冷笑道:果真是有要事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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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雲初瞧出她臉色不對,本是強裝的歡顏也漸漸褪去,精神一下子萎靡了不少:“體會到了?這便是後宮......”她緩緩說着,習以爲常。
“花無百日紅。”聽聞楊雲初的話,於鳳簫突然想起了前幾日在錦華宮發生的事兒,於是乾脆與之說了起來。
楊雲初聽後面色一凜,對她叮囑道:“你以後可得小心些,太后此舉肯定是衝着你來的。”說完,她竟然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你也看出來了吧,那宜妃與太后頗有些淵源。”見於鳳簫一臉驚疑的直盯着自己,她忽然說道,“宜妃是太后孃家之人。”
於鳳簫心中一驚:“我只道是珍妃系太后的親侄女,未曾想原來這宜妃也與她是一家啊。”
“所以現在千萬別與元妃作對。”楊雲初復又提點起來,“從她幫你的舉動來看,她亦是想拉攏你的,畢竟現在皇后之位空虛,誰都盯着這塊肥肉呢!”
聽她把後位形容成“肥肉”,於鳳簫撲哧一下樂開了花,笑過後便問道:“你想要這塊
‘肥肉’不?”
楊雲初撇了撇嘴,滿臉的不屑。卻於片刻後,趁着於鳳簫毫無防備之時,倏地抓緊了她的手:“不過我可以幫你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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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鳳儀宮,於鳳簫的腦子裡一直充斥着楊雲初陰測測的話語,其實對於後位她素來不求,讓她更上心的是楊雲初提到宜妃竟然系皇太后孃家之人。
想了片刻,她轉頭望向一旁的玲瓏:“上回子倒是沒聽你說起宜妃的母親是皇太后的親妹妹?”
聞言,玲瓏先是一愣,然後噗通一下跪到了地上:“娘娘,並不是奴婢有意隱瞞——宜妃娘娘的母親早逝,陳尚書不久便續了弦,爲此太后及其族人都甚爲不滿,這些年來與陳尚書一家也沒什麼來往。奴婢私自以爲這事兒無關緊要,就沒跟娘娘提及。”
“哐當”一聲,於鳳簫手中的白玉杯盞落地,玲瓏的身子抖得像秋日風中的落葉,裙襬與地面摩擦,發出瑟瑟的詭異之音。
沉默了好一會兒,於鳳簫方纔起身來到窗前,看着外頭的天氣竟真的有了些秋日的涼意,心下也不由的萌生出倦怠:“玲瓏,本宮只希望你還記得自個兒初來時說過的話——一心只爲一主兒。”
玲瓏聽後,拼命磕頭道:“娘娘,奴婢既然來了這鳳儀宮,這一輩子對您就絕無二心,絕無!”然後又哭哭啼啼的下了一通毒誓。
於鳳簫也沒心情與她多計較,默然的將其揮退後,身心俱疲的躺到了榻上想歇息片刻,未料,就這麼睡了過去。
夢中,全是上官錦承的一顰一笑,一感一嘆,後背貼着他的胸口感受着他的心跳,耳邊是策馬狂奔的呼嘯聲,她沉醉於這一片溫柔之中不願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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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堇色閃金牡丹宮袍,頭髮梳成高高的飛雲髻,上面帶鳳棲梧八寶掛珠釵,一支鏤金碧玉簪將後頭的青絲挽起——於鳳簫於中秋前夜回家省親了。
下了鑾輿,在衆人的擁簇中,她朝着沈元祖的府邸走去,一路上接受着百官的朝拜,可謂是風光無限。
只是她的心思更多的放在了前方親人的身上——遠遠的,她便看見沈府門前已是衆人云集,沈元祖一身朝服立於最前面,身側是裝扮隆重的莫愁,另一邊站着張伯張嬸,他們的旁邊是姨夫姨娘,姨夫正側頭和姨娘交代着什麼,姨娘一邊笑着一邊逗弄手裡的孩子。
這番情形,讓於鳳簫的心情又是激動又是急切,眼眶也泛起了熱辣,但是礙於身份和禮節的緣故,她不能直接衝上前去,只得忍着,緩步走向他們。
大約也是看見皇家的儀仗過來了,沈元祖領着一行人齊刷刷的跪了下來,叩首道:“沈元祖恭迎錦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待走到他們跟前喚起後,於鳳簫終於忍不住,拉起張伯張嬸的手直掉眼淚:“爹......娘......”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
張嬸聽到她喚自己後,亦跟着抹起了眼淚,一旁的張伯卻是一派誠惶誠恐的樣子。
“瞧瞧,都當了皇妃的人了,怎麼還是沒個樣子呢。”倒是身後的姨娘不改快人快語的秉性,對着於鳳簫一如既往的調侃起來,只不過這一席話也讓跟來的一衆宮人瞬間變了顏色。
看到場面冷了下來,姨夫趕緊拉了拉她的衣襬。姨娘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自個兒捂住了嘴,畏畏縮縮的退到姨父身側。
氣氛尷尬到了極點,沈元祖急忙躬身迎請道:“娘娘,在外頭也站久了,進去歇歇吧。”一羣人便隨着他浩浩蕩蕩進入了沈府,只有外頭那些不明所以的人,臉上盡是豔羨,直想着哪天自己府上也能出個做皇妃的女兒,一朝飛黃騰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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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府門,於鳳簫領着一羣內眷往裡廳走去。看着大家紛紛落座後,她從姨娘手裡抱過孩子,仔仔細細打量了起來,“這是元祖那臭小子的?取名了嗎?”
莫愁走上前,福身應道:“稟娘娘,已取了。叫懷恩,沈懷恩。”
“挺好的,真想不到你與元祖竟會取這麼文縐縐的名字。”於鳳簫禁不住開起了玩笑,一時間滿屋子附和的笑聲。
看到氣氛又變得輕鬆了,姨娘忍不住再次湊上來嘀咕道:“娘娘這是編排我們家元祖。”
“哎呀,姨娘,難道不是啊?那臭小子還不是娶了我們家莫愁才徹底變了樣。”這次因爲邊上少了宮裡來的人,於鳳簫倒也不介懷的戲謔了回去。
姨娘拉過張嬸,作勢抱怨起來:“看看,你家出了個皇妃,就是不一樣了,聲聲嫌棄起我們這些小老百姓了。”一席話倒真是堵了於鳳簫的話匣子。
其他人都鬨笑了起來,這時站在一側的玲瓏走過去,拉起姨娘和張嬸的手,柔聲說道:“姨娘說的什麼話,先別說沈大人貴爲刑部尚書,深得皇上器重,就以您是我們娘娘的親姨娘這一點便是爭不了的事實,再加着莫愁姑娘嫁了來,那更是親上加親,還分什麼你啊,我的。”
“瞧瞧,還是這位姑娘說的話中聽。”姨娘高興的反握住她的手,然後又拉過莫愁,讚道:“不過我這兒媳婦,還真真是好啊。”見姨娘這樣誇自己,莫愁不禁紅了臉,於鳳簫則發現多時不見她真的沉靜了不少。
於是,一邊逗弄着懷恩,一邊笑話道:“果真當了孃的人,性子也收斂了。”聞言,莫愁擡起頭看了她一眼,於鳳簫卻沒有忽略掉她眸中一閃而過的某絲情緒。
氣氛再次變得有些詭異,這麼多人在場,她又不便多問,於是低下頭繼續逗弄起懷中的孩子來:“來,讓姨姨瞧瞧寶寶長得像誰?恩,這眉眼倒是像娘,神情麼,像極了你那爹爹......呀,你們瞧,快瞧啊,他流口水了......”
見其如此愛不釋手,姨娘順勢催促道:“這麼喜歡孩子,就趕緊去生個唄,那生出來了可是大富大貴的命。”這一次,於鳳簫的臉是真的暗沉了下來。
隔了半晌,她方纔強打起精神,嬉笑道:“姨娘怎麼淨說起我來,還是讓元祖和莫愁再給家裡添個寶寶吧,那才熱鬧呢!”一屋子的人再度笑了起來,只是這回的笑聲有些沉悶。
莫愁的臉更紅了,嘴裡嘟囔着:“怎麼又扯到我身上來了。”一扭身躲到了張嬸後頭。
“皇上駕到~~”說笑間,外頭的太監突然一聲驚雷,屋裡衆人盡是一震。
於鳳簫滿心的驚疑——昨日,上官錦承並未提到要同她一起回家省親,清早出發時也未見他出現。近日其政務繁忙,聽說是南邊的水患一直未得到根本解決,數以萬計的災民餓着肚子無家可歸無處安置,那兒的局勢可以說是相當的不穩,隨時都有可能發生內亂。這也是此次他要南巡的主要原因,治水平災安撫難民。
因爲這段時日的一些發現,於鳳簫的心裡也總壓着些事兒,本以爲上官錦承忙於解決那些個棘手問題而並未將她的這次省親放在心上,她倒也抱着頗爲輕鬆的心情回來的。
豈料,他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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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身。”上官錦承走進裡廳,喚起一屋子的內眷,笑語道,“朕在外面就聽到裡頭甚是開懷,這不,就趕來湊湊這份子熱鬧。大家都不用拘禮,繼續,繼續。”
於鳳簫在一旁默不作聲,暗自猜測着他此行的目的,其他人亦是幹站在兩旁,不敢妄言。
只有姨娘笑着迴應道:“皇上,我們正說着娘娘是時候該給您添位小皇子了。”聞言,於鳳簫與玲瓏的心裡直打鼓,腹誹着姨娘這種事情也敢拿出來講,萬一上官錦承猜忌她們的用心,那可就是株連九族的事情。
再觀上官錦承,聽聞此話亦是一愣,隨後深深的望了一眼於鳳簫,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確實該添個皇嗣了,你說是吧,愛妃?”
於鳳簫怔了一怔,沒想到他會如此,於是硬擠出一絲笑意應承下來,上官錦承方纔滿意的將視線轉到她的手上,問道:“這是沈愛卿家的?抱過來讓朕瞧瞧。”
從她手中接過孩子,他又問:“取名了嗎?”
“沈懷恩,感懷皇恩浩蕩。”沈元祖講起官話來亦是一套一套的。
“愛妃,朕瞧着你甚是喜歡這孩子啊。”
於鳳簫一時未反應過來,隨口應道:“是啊。”
“朕看着也很是喜歡,這樣吧,過陣子等這孩子再大一些的時候,朕便遣人來將他帶到宮裡去,請位夫子好好教導一番,將來必是同沈愛卿一樣,成爲我朝重臣。”一席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傻了眼。莫愁更是急紅了眼,世間有哪位母親願意與自個兒的孩子分離。
見此情形,於鳳簫不得不冒死上前勸阻道:“皇上,這樣不好吧,母子連心,何況懷恩還這麼小,離開了至親多傷心哪。”
這話也真的是觸動了上官錦承的心,他亦是有體會的人,想了一想後,改口道:“愛妃說的極是。沈愛卿,那改明兒你自己物色位好的夫子來告訴朕,朕親自爲你安排。”
一衆人再次跪地謝恩,上官錦承似乎也很滿意這樣的結果,忽又轉身對一旁跟來的張德勝下旨道:“聽旨——即日起,刑部尚書沈元祖升任爲領侍衛內大臣兼內閣大學士,官拜正一品。”
突如其來的一道升遷令讓在場所有人面面相覷,於鳳簫更是茫然無措,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心裡總隱隱的感覺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