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之間, 不遠處的高樓大廈被炸了一個洞, 如一部隔着屏幕的災難片,轟然倒塌下來, 周圍的人羣發出絕望的嘶喊聲, 紛紛四散開來。
爆炸掀起的煙塵和氣浪瞬間在乾淨的城市上空瀰漫。
瞬息之間,原本熱鬧莊重的儀式變成一場大災難, 敵襲的鳴聲尖銳地響徹整個城市。一羣套着頭盔的人不知從哪裡出現, 他們手持着槍, 衝進人羣中掃射,人類的慘叫聲和槍聲混合在一起。
“逯行,你將她平安帶回主城府。”
司昂一邊拿出通訊器調動城中的警衛人員, 一邊交待逯行, 將還沒反應過來的遲萻往逯行那裡塞過去, 在她差點撲到逯行懷裡時, 突然手一緊,讓她堪堪停住。
遲萻有些懵逼, 匆忙間轉頭看他。
逯行原本已經張開手,準備將人接個滿懷,看到這一幕, 也是懵的。
對上她的目光, 司昂的動作只遲疑片刻,就上前一步,雙手按在她的肩膀上,猛地俯首在她嘴上狠狠地親吻, 濃烈霸道的男性氣息侵染她的氣息。
狠狠地一吻後,他就帶着元夕等人跳下高臺,大步朝爆炸的地方而去。
遲萻捂住紅腫的嘴,目送司昂離開,目光掃過高臺下的混亂,發現那些前來參加儀式的各區的嘉賓在身邊的親衛的護送下,往安全的地方轍離,不過有一些男人卻明顯往高臺這邊跑過來。
“該死!”逯行看到這一幕,自然知道這些男人的目的。
沒有什麼比渾水摸魚更方便,顯然這些男人以爲司昂離開這裡,他們就有機會對遲萻下手。
他低咒一聲,拽着遲萻就往高臺背後的另一條通道跑去。
指揮官讓他留下來不僅是防那些暗中潛伏的人,還要防這些渾水摸魚的男人。
遲萻穿着高跟鞋,跌跌撞撞地被他拉着,跑得自然不快。
逯行又低咒一聲,刷的一下將遲萻寄放在他這裡的長劍塞給她,說道:“等會兒不管誰過來,你都直接捅,不用客氣。”
說着,一把將她抱起來,拔腿就跑。
遲萻抓着劍,透過她的肩膀,就見已經有好幾個男人敏捷地跳上高臺,朝他們跑來。
如同一場追逐遊戲,只要捕捉到,就是他們的。那羣男人的臉上是壓抑不住的興奮,結實有力的身軀,如同荒野中的獵豹,速度快得不可思議。
這個世界的男人,只要擁有戰士基因信息,武力值都是強悍到非正常人能想象的,這也是爲何軍隊由這些男人來統治的原因。
遠處是倒塌的高樓大廈,槍聲砰砰砰地響着,還有導彈低空飛過,轟隆的爆炸聲響,身後不遠處是一羣像野獸一樣朝他們追逐的男人。
遲萻如同看一場戰爭默劇,拽緊手中的長劍,在一個男人終於追上來時,毫不客氣地一劍揮過去。
刷的一下,寒意森然的劍刃從那男人的胸口輕輕地劃過,胸前的軍裝崩裂,見骨的傷口迸出血花,血色瞬間染紅對方的衣服。
那男人捂着胸口,倒退幾步。
“幹得好!”逯行哈哈大笑起來,非常暢快。
遲萻再次出手,又有幾個男人被捅了一劍,空氣中的血腥味越來越濃郁。而血腥味終於讓那羣追逐的男人紅了眼睛,刺激他們體內的獸性。
沒有受傷的人依然緊追不捨。
“逯行,你他媽的不要跑!”那些男人破口大罵。
逯行抱着一個人還能跑得飛快,而且還不帶喘的,他笑得格外的囂張,“你們有本事就追上來,真男人不怕流血,如果連這點血都捨不得流,還怎麼追女人?”
這話讓那羣趁亂追過來的男人火冒三丈,氣急敗壞地說:“你倒是將她留下來。”
“想得美!”逯行朝撲過來的一個男人當胸踹一腳,笑罵道:“這是我們第五區的女人,就算指揮官不在,也由不得你們染指!”
這囂張的行爲,自然又讓這羣男人氣得不行,有幾個男人雙眼緊緊地瞪着遲萻,眼睛都被刺激得發紅,宛若一頭野獸,眼裡閃爍着狂熱的光芒,用貪婪的目光緊緊地盯着它的獵物。
作爲獵物的遲萻,看到這羣男人瘋狂而貪婪的樣子,心中發寒。
她終於見識到這個世界男人對女人的狂熱慾望,得不到紓解不罷休。
“放我下來!”遲萻突然道。
“什麼?”逯行愣了下。
“我要宰了他們!”遲萻冷靜地說。
逯行下意識地看她一眼,見她手中抓着滴血的劍,一雙眼黑沉沉的,閃爍着嗜血的眸芒,不知怎麼地,竟然就這麼放手,看着她飛快地轉身面對那羣幾乎已經失去理智撲過來的男人。
遲萻將所有的靈力都凝聚在腳上,在那羣野獸般的男人撲上來時,身體輕盈地跳到旁邊一塊三米高的觀賞石上,然後從觀賞石上撲下來,一個正好在下面的男人被她當胸一腳踹飛老遠。手中的劍插進石頭中,以劍爲支撐點,身體旋飛在半空中,同時朝兩側的男人踹過去,靈力凝聚的力量,將他們的胸口骨踹碎。
這類的傷對於這羣強悍的男人來說,並不是致命傷,卻能讓他們再也爬不起來。
逯行捂住胸,他聽到肋骨碎裂的聲音,這女人發威起來真是太兇殘了。
等地上倒了好幾個男人時,那些男人終於清醒過來。
他們驚疑不定地看着那兇悍得不像女人的女人,懷疑是不是第五區的陰謀,弄得假女人來將他們誘惑過來,然後一窩揣了。
他們的手指下意識地按在腰間的槍上,逯行見狀,冷笑一聲,說道:“你們要對女人開槍?”說着,他伸手,一把將遲萻脖子上戴着的項圈抓下。
瞬間,一股只有擁有戰士基因的男人才能聞到的屬於女人的芬芳甜蜜氣息在空氣中飄散,那樣的甜蜜誘人,刺激着他們的原始慾望,讓他們當場就能硬了,原本有些清明的眼睛瞬間又熬得通紅。
男人們的動作一頓,戰意終於被這甜蜜的信息腐蝕乾淨。
他們沉默地站在那兒,看着那穿着漂亮的禮服、腳上穿高跟鞋的女人手持着染血的劍,冷冷地站在那兒,無計可施。
這女人的強悍超出他們的想像。
可卻甜美誘人得比任何東西都吸引他們,恨不得將她帶到自己的私人領域,將她壓在身下,幹到她哭泣求饒。
遲萻警惕地看着他們。
這個世界有法律規定,男人不能向女人開槍,所以她篤定這些男人不敢輕易對她出手,才能放手一搏。
如果他們開槍,估計她和逯行都沒辦法。
只是,逯行將她身上的抑制裝置拿走的行爲,讓她有些不愉,特別是這些男人的反應,讓她更是心寒。
逯行走上前,手中抓着一把槍,槍口指着他們,笑眯眯地說:“好了,先生們,現在,你們應該離開了!還有,歡迎你們參加今晚的宴會。”
男人們的目光落在遲萻身上,雖然沒有再追逐攻擊,但那眼神仍是非常地狂熱兇狠。
如兇獸盯上獵物的目光。
遲萻面色一冷,突然掀起長裙。
所有男人的目光忍不住往下滑,看着那雙從長裙中露出真面目的修長美腿,還沒多看兩眼,就見她從大腿上摸出一把短匕,隨手甩去。
匕首紮在不遠處一個手持着槍的伏擊者的胸口,其他人見狀,毫不遲疑地補上一槍,彷彿將從遲萻這邊受到的憋屈鬱悶都發泄在那伏擊者身上。
逯行微微偏首,就有隨行的士兵去將那伏擊者拖到一旁,並且迅速地將周圍的伏擊者清空。
這時,在場男人的神色完全變了,變得冷硬肅穆,彷彿突然從一個被原始慾望主宰的野獸變成披着人皮的野獸。
“看來今天事情真多,不介意我們護送這位小姐回去吧?”一個眼角有一顆醒目的紅色淚痣的男人微笑着問。
遲萻看他一眼,發現這個男人身上穿着的是紅色的軍裝,軍帽上纏着一圈金色的麥蕙,微笑起來時,如同明亮的太陽,一雙菸灰色的眸子,與眼角的淚痣非常相襯,身上有一種浪蕩不拘的氣息。
剛纔好幾次,這男人雖然被她的劍逼退,卻沒有真正傷筋動骨,仍是遊刃有餘。
他很強!
逯行同樣看他一眼,笑着說:“自然不介意,美麗的女士需要騎士的保護。”
其他人聽到這話,皆低低地笑起來,手中的槍就像騎士的劍,所過之處,所有的黑暗及惡勢力,都被他們清除。
遲萻被一羣高大的男人簇擁着離開廣場時,心裡是拒絕的。
這羣男人從追逐者變成護衛者,身份在瞬間就轉換過來,他們身上還帶着剛纔她留下的劍傷,證明剛纔他們對她的追逐,讓她實在無法忘記。
可是現在,他們如同訓練有素的士兵,配合第五區的軍隊,一路上將那些潛伏在暗處的伏擊者擊殺,將她平安地護送回主城府。
遲萻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評價這些人。
“眼角有淚痣的傢伙是第十區的指揮官鳩引,性格詭異難辯,你要小心他。”上車後,逯行小聲和對遲萻說。
遲萻轉頭看他,想了想,問道:“今天這場襲擊是怎麼回事?”
逯行一邊開車,一邊用玩世不恭的語氣道:“左右不過就是那麼幾種,一是在大庭廣從下殺死你,二是毀了這場成年儀式,三是恐怖襲擊。前兩種是對第五區的挑釁,同時也是對指揮官的挑釁,如果能因此重創第五區,那就更好了。後面一種,是非常常見的事情,你應該習慣了,不是麼?”
第五區的女人很少,加上司昂這位負責人的性格實在不討喜,與其他好幾個區都不合,有人想要讓他不好過也是正常的。
如果能殺了今天舉辦成年儀式的女人,對第五區而言,損失極大。
聽到這話,遲萻無言以對。
果然,這個世界是危險的,不僅有外族的威脅,還有來自內部的亂鬥。
明明人類都受到來自於羽族和羅姆森人的威脅,可是在對外一致的戰鬥中,內部並不可能團結一致,偶爾也有一些野心家暗中搞事。
終於回到主城府時,逯行送她下車,對她道:“我要去幫指揮官,你自己進去吧。”
遲萻嗯一聲,目送逯行離開後,她看一眼那羣特地護送她回來的男人,見他們的目光若有似無地落在她身上,簡直就像要扒了她的衣服一樣,心中發寒,扭頭便在司昂的親衛的護送下,回到房間。
回到安全的地方,她鬆了口氣,接着就打開窗,往遠處眺望。
遠處爆炸的地方煙塵還沒有退去,能聽到遠處傳來的槍聲。遲萻注意到,這場爆炸襲擊雖然一開始弄得人措手不及,不過那些人很快反應過來,彷彿已經習慣這種事情,全城警戒的同時,有條不紊地清理混進城中的反叛者。
還沒到傍晚,外面的混亂便平息下來。
遲萻在房間裡用布擦着劍上的血漬,就聽到有人敲門的聲音。
“遲小姐,遲夢小姐到了。”
遲萻去開門,看到一臉不安的姐姐站在門口處,看到她時猛地撲過來,緊緊地摟着她說:“萻萻,你沒事吧?”
“沒事,挺好的。”遲萻淡淡地說道。
遲夢將她上下打量一遍,確認她真的沒事後,終於鬆了口氣,拉着她道:“萻萻,第五區真是太危險了,你和我一起回第四區吧?好不好?”
遲萻目光微閃,將她拉進房裡讓她坐下後,給她倒杯水,問道:“姐姐爲什麼認爲第五區很危險?人類十三區,其實哪個區都是一樣的,不是麼?”
“不是!第五區和其他區不一樣的……”遲夢遲疑了下,低聲說道:“萻萻,司昂曾經差點殺了一個企圖勾引他的女人,雖然法律沒有判他的罪,可是他確實是個罪人。因爲這事情,很多人看不慣他,今天這場襲擊,也是那些看不慣他的人所做的,他不是一個合適你的配偶。”
遲萻似笑非笑地看她,問道:“姐姐怎麼知道這些事情?”
遲夢有些迷茫地看她,疑惑地說:“爲什麼不知道?很多人都知道這事,你從小在普通人中生活,沒關注軍隊的事情,所以你纔不清楚。”
“是麼?”遲萻一隻手擱在大腿上。
“萻萻,我說的是真的!”遲夢有些急,恨不得現在就將妹妹帶回第四區。
“我知道你說的是真的,可是我不想回去。”遲萻毫不遲疑地說,沒給她反駁的機會,繼續道:“姐姐,你知道我和你從小的生活目標不同,所以你不必再勸我!至於司昂,我覺得他好就行了。”
“萻萻……”
遲萻朝她笑了笑。
遲夢忍不住嘆氣,有些低落地說:“萻萻,我聽端木書說,你曾經說過,只想要司長官當你唯一的配偶,是麼?”
“是啊,除了他,我誰都不要。”
“可是,這是違反法律規定,你以後會很辛苦的。”遲夢繼續說。
“我知道,但沒試過,怎麼知道不行呢?”遲萻意有所指地道,“法律是人制定的。”
遲夢頓時不說話。
半晌,遲夢起身離開,對她說道:“好吧,萻萻,如果你以後後悔,你回第四區,姐姐養你。”
遲萻愣了下,眼裡浮現些許笑容,說道:“不會後悔的。”
遲夢欲言又止,最後小聲地說一聲對不起,轉身離開。
遲萻倚在窗口,看着被幾個男人接走的遲夢,心不在蔫地想着這個世界的男人,真是一羣矛盾體,明明那麼渴望女人,但利用起女人來,卻毫不手軟,將他們當成一羣政客更符合。
遲夢離開後不久,司昂等人終於回來了。
遲萻聽到消息,便整了整凌亂的裙子,噔噔噔地跑出去。
司昂帶着一羣身上瀰漫着銷煙味的親衛歸來,此時他看起來冷厲肅穆,一身血與火混合的味道,鷹頭權杖變成一柄銀色的西洋劍,沾着暗紅的血珠,掛在他的臂彎間,使他看起來冰冷嗜血。
等看到從走廊中跑過來的人時,冷厲的面容微微緩和幾分。
他上前,一把將她摟進懷裡。
“你沒事吧?”兩人同時異口同聲地說。
遲萻朝他咧嘴微笑,他也微微勾起嘴脣,然後低頭給她一個甜蜜的吻。
後面的男人直勾勾地看着這虐狗的一幕,然後紛紛移開視線。
司昂帶着她回房。
門關上後,他臂彎間懸掛着的長劍被隨意地甩到一旁,然後他一把掐起她的腰,將她托起,壓在門上就覆壓過去,親吻她微張的嘴,狂熱地掠奪她嘴裡的氣息,緊緊貼合的身軀,似要將她揉進身體裡。
“萻萻,你真甜……”他用沙啞的聲音在她耳邊呢喃,大口地吮吸着她脖子大動脈的地方。
遲萻難受地叫一聲,不知道是拒絕還是迎合,一隻手緊緊地揪着他軍裝上的綬帶,冰冷的勳章烙得她難受……